顏九成就這麼靜靜地看著睡著了的顧覓清，在他的想象中，女生最美好的睡容便是雙眉之間無憂愁，靜靜地均勻地呼吸著，如同一個嬰兒。

抱著這麼一個睡得如同嬰兒一般的女人入睡，是顏九成一直以來的夢想。

可顧覓清卻不吻合他的想象。

她的眉間鎖著深深的擔憂，鼻子微微皺著，嘴也並沒有完全放鬆，反而是微微用力，一看就知道她並沒有完全放鬆，哪怕睡著了也沒有放鬆。

那根弦一直綳著。

尤其是呼吸聲，與顏九成想象中的均勻的，有些微微發重的如同嬰兒一般的呼吸聲截然不同。顧覓清的呼吸聲很是急促，就好像一直在奔跑一般的急促。

她的一隻手一直放在搶上。

可哪怕眼前這個女人的睡姿跟他想象中的完美女人如此不同，可顏九成知道，他真的愛上了這個女人。

記得以前看過一本書，書裡頭的那個女人的愛情是他最嚮往的。那是東方大國一位很有名的女作家的愛情，三毛，她書寫跟有著大鬍子的老公荷西的一段對話。

「你要一個月賺多少錢的丈夫？」荷西問三毛。

「看得不順眼的話，千萬富翁我也不嫁，看得中意，億萬富翁也嫁。」三毛答道。

「說來說去，你總想嫁有錢的。」荷西微微有些失望。

「也有例外的時候。」三毛嘆了口氣。

「如果跟我呢？」荷西問道。

三毛抬起頭看著荷西，說道：「那就只要吃得飽的錢也就算了。」

「你吃得多嗎？」

三毛十分小心地回答：「不多不多，以後還可以少吃。」

就這麼幾句對話，三毛成了大鬍子荷西的妻子。

這也是顏九成嚮往的愛情，多麼美好的愛情，一位女人為了一個男人，不再有任何的要求。

可是，現在的顏九成看著睡著的顧覓清，卻覺得三毛和荷西的愛情還是不夠濃烈，兩個人在一起不管有沒有飯吃，能一直扶持地活著，呼吸著同一口空氣，便足夠了。

我愛你，你還活著，便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

顧覓清的身體突然一抖，恐是夢裡夢到了什麼，顏九成連忙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如同哄著孩子一般，果然，輕輕一拍，她便繼續睡了。

若她死了，該怎麼辦？

能呼吸著同一個天空下的空氣，是顏九成對自己愛情的最高的要求了，只要她活著，不管愛不愛自己，跟不跟自己，甚至是不是討厭自己，都無所謂了。

只要她活著，便好。

「你說你會用生命來保護我，我也會用生命來保護你。」顏九成輕輕地說著，似乎說給她聽，又似乎說給自己聽：「千般顏色不如你。」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女子，有他顏九成以前想象中的最喜歡的可愛的內容，也有他嚮往的性感嫵媚的類型，什麼大胸長腿好皮膚。這些條件，這些女人，在顧覓清的面前通通變得黯然失色，且不足一提。

千般顏色不如你，而我不求你跟不跟我，但求你一生平安。

剛來的時候，便做好了死亡的準備，而此刻，這種準備更充分了，而且更無憾，為了顧覓清，死又有何憾？

正輕輕拍著她的背，突然，她的身體抖了一下，瞬間，閉著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轉過頭看著顏九成，臉色異常嚴肅：「我睡了多久了？」

顏九成看了看時間：「不到十分鐘。」

「我居然睡著了？！」顧覓清立刻從床上爬起來，動作幅度有些大扯到了傷口，她輕輕地哎喲了一聲。

「你睡吧，我守著。」顏九成連忙伸出手扶著她，她的身體滾燙的，燒得很嚴重了。

「不行，不能睡，我得守著，執行任務怎麼能睡呢？我要是睡了，有人瞄你怎麼辦？」顧覓清嘟嘟囔囔地，撥開顏九成的手，坐了起來。

頭髮散落下來，臉也慘白的，很是憔悴，伸出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顏九成躺下。

「我不累，也不困，你……」顏九成還想說點什麼，顧覓清搖了搖頭。

「你躺下吧，明天很重要，你必須休息好。」她的聲音十分地堅定，臉色雖然憔悴，可目光卻透著剛毅和倔強。

一看這目光，便知顧覓清肯定不會睡了。

「躺……躺好啊！咳……咳……咳……哎喲……」見顏九成不動，顧覓清生氣了，她伸出手重重的拍了拍床，拂動很大，咳嗽了起來，而咳嗽又拉扯到傷口，疼得她臉上的汗一下就滾了出來。

「你別生氣，別激動，我……」顏九成見她這個樣子，立刻慫了，連忙躺到了床上，她的身邊。

「你休息，你一定要休息，放心地睡，我守著。」顧覓清轉過頭看了看窗戶的方向，隨後坐到了顏九成大腦的位置，擋住。

或許是失血太多，或許是燒得太厲害了，她覺得有些冷，打了個寒顫。

「要不你也躺著，我們一起睡。」顏九成心疼得不得了，想坐起來扶著她趴著。

「你睡啊！」顧覓清卻突然發火，伸出手再一次在被子上重重地拍了拍，再一次扯到了傷口，惹得她又咳嗽了起來。

「好，好，我……我睡。」顏九成有些慌了，可以說非常慫，立刻閉上了眼睛，乖得像一個被媽媽罵的孩子。

以前也沒有想過會在一個女人面前這麼慫。

心想著，先哄住她，別再扯到傷口了。

顏九成居然不跟她杠，反而跟個乖寶寶一樣躺著，還緊緊地閉上眼睛，這讓顧覓清有些意外，也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我實在太累了，脾氣有點大，而且，我也睡不著的，我護著你，還好一些，如果不護著你，我渾身不舒服。」

顧覓清就這麼坐著，擋著他的頭，手裡拿著槍。雖然這樣很疲憊，可她確實沒睡著的時候那麼緊張。

她醒著，顏九成是不可能說服她睡覺的。

顏九成想了想，有了主意，他坐起來，將柜子打開，從裡面拿出一床疊好的被子，放到自己的頭旁邊，拍了拍：「放一個被子，你趴著休息，這樣也擋著我頭了。」

顧覓清一看，也是。

爬在這旁邊厚厚的被子上，正好用身體擋住了顏九成的頭和胸口這一塊位置，安全。而且也比坐著要舒服多了。

趴在被子上的顧覓清閉著眼睛，而顏九成的頭就在她的旁邊。

顏九成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奶香。

說來也奇怪，絕大多數的女人胸i口都會有股奶ii香，並不一定非要在哺乳期，絕大多數女人內i衣的氣味都會非常好聞，淡淡的奶香透著甜的味道。

哪怕是出汗，只要不是身體有異味的女人，內i衣也不會有很重的汗臭，而是會比較濃郁的奶香，這種香味對於女生自己來說，都會有不可抵擋的喜愛，很多女生都會在洗澡前聞一下自己的內i衣。

挺好聞的，聞起來舒服。

而這種氣味對於男性來說則有著十分致命的吸引力，彷彿是本能，會讓人想要靠近。 一陣陣淡淡的奶香夾雜著沐浴液的香氣，從顏九成頭部右側上方的位置傳來，這讓顏九成的腦海里浮現出在浴室里的那一幕。

在浴室里的時候，當時心疼顧覓清，他的確沒有其他的想法，就想著快點把傷口清洗好。可現在，神情舒緩下來了，一回想剛剛在鏡子里看到顧覓清前ii胸的部位。

雖然只有半邊身體出現在鏡子里，可那美好的形狀還是擊敗了他在歐美影視劇里看到的任何一個女主，一手無法掌握的大小，白皙如脂的肌膚，還有粉粉的一點。

完美。

這種回憶伴隨著氣味，讓顏九成有些焦躁，他忍不住睜開眼睛，想看看顧覓清，卻發現顧覓清居然正在看著自己。

見顏九成睜開眼睛，四目相交后，顧覓清連忙轉開視線。

空氣中漂浮著曖昧的氣息，年輕的男人和一個年輕的女人，荷爾蒙的氣息

「你說，你喜歡我。」顧覓清輕輕開口。

「嗯。」

「今天，我差點死了，當時子彈打過來，我就想到你說的這句話了，你說你喜歡我。」顧覓清將臉埋入被子，聲音從被子里傳出來，悶悶的，可顏九成卻聽得很真切。

「嗯。」

「當時……」顧覓清抬起頭，迎著顏九成的目光，卻發現他的眼睛居然紅了，含著淚。一個男人眼裡有淚水，讓她驚了一下。

「你……」顧覓清頓了頓。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你們說我的軟肋是從來沒有談過戀愛。」顏九成伸出手，拉住顧覓清的手，不看她，只是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地摩挲著，低著頭看著她漂亮的手指繼續說：「你就是我的軟肋，如果你想我好好完成任務，你必須活著，從頭活到尾，否則，我完成不了任務。」

「你！」顧覓清瞪大了眼睛，在她看來，這一襲話太不符合作戰精神了。

「你應該知道，你們都管不住我，我是不受控的，所以不用跟我說什麼團隊精神，作戰精神，不要拿那一套來說，你只需要記住，如果你死了，死在我的前面，任務我無法完成，我做不到，你是我的軟肋，記住了嗎？哪怕你顧覓清不愛我，一點兒都不愛我，沒關係，你得活著，活著就好。」

顏九成的手，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

「活著，以後嫁給別人，都行，你想我好好完成任務，就必須活著，否則我顏九成立刻撩攤子不幹，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氣的，我蔫兒壞，你們控制不住我。」

「你不是要當英雄嗎？哪有這樣的英雄。」

「你管不著。」

顧覓清知道顏九成這話里的意思，她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表白的，顏九成這種表白的方式太過獨特。這個男人表達愛情如此直接而濃烈，甚至透著男孩的幼稚。

她就這麼趴在被子上，手有這他牽著，靜靜地看著顏九成。

許久后，她輕輕說道：「你可以吻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