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研究院離開后,喬知語急匆匆地回了祁宅,連衣服都沒顧上換就直奔書房去了。
祁湛行丟開手裏的文件,目光落在她右手肘時倏地一縮。
「怎麼?」
喬知語滿心滿眼都是地下室的事,壓根沒察覺到男人的異樣,急急把徐媽轉述的事情說了。
「從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當時能讓薛錦蘭藏人的地方就三個,一是喬家老宅,二是方訶平的住處,三是薛家,之前因為薛家強迫薛錦蘭聯姻的原因,我並沒有把這件事聯繫到他們頭上,但……」
「能在需要時不動聲色的把蘇茗秀女士送到喬家,然後又不露痕迹的帶走,與喬家是姻親關係的薛家才是真正可疑的對象。」祁湛行嘴裏應和著,臉上卻陰雲密佈。
「對。」喬知語點了點頭,「以我外公的性格,哪怕並不喜歡薛錦蘭,對薛家人也一定會十分客氣,就算他們想在老宅暫住,外公也不會不答應,這一點當年的方訶平是絕對做不到的。」
「我會儘快讓人勘察老宅,看看有沒有地下室被封存的跡象,如果沒有,那薛家……」喬知語冷哼一聲,「怎麼能把他們漏了呢?」
「讓唐馳去查。」祁湛行靠在椅背上,面沉如水,「你過來。」
「嗯?」
喬知語不疑有他,老老實實的走了過去,才剛站到祁湛行面前,手肘就被男人握住了。
「現在,你能給我解釋一下,你胳膊怎麼了嗎?」祁湛行黑著臉,不等喬知語反應就把她的衣服擼了上去。
「嘶。」布料摩擦過抽血的位置,喬知語忍不住倒抽了口涼氣。
祁湛行看着她手肘上的淤青和針孔,臉色徹底黑成了鍋底。
「給你個解釋的機會,想清楚了再說。」
喬知語垂下眼睫看了一眼,不禁嘴角一抽。
本來抽完血后針孔並不算明顯,但她當時偏偏手抖沒按好,以至於飈血后淤青了一大塊,袖子上沾的血又從透過布料滲了出來……
現在這麼打眼一看,還真挺慘烈的。
喬知語眨巴了下眼睛:「我要是說我去愛心獻血了,你信嗎?」
「……」祁湛行好懸沒給氣笑了,「你現在有資格獻血?」
喬知語:「……」
哦對,生完孩子一年內,血液會處於高凝狀態,不滿足獻血條件。
祁湛行撐住額頭:「編好理由了嗎?」
「……」喬知語默了默,這特么要怎麼編?
她回家之後為什麼不先換衣服?
為什麼!!!
祁湛行定定看着她:「你自己說,還是我去查?」
「祁先生……」喬知語湊到祁湛行面前,膩膩歪歪的在他臉上蹭了蹭,「我真就是去抽了點血,別的什麼都沒做。」
祁湛行閉了閉眼,伸出兩根手指抵在她額頭上,把打算矇混過關的小女人戳開半米遠。
「這套沒用了。」
「……」喬知語委委屈屈的癟了下嘴,「就膩了唄?不吃我這套了唄?」
祁湛行仰靠着上身,側臉因為牙關緊咬而微微凸起。
「喬知語,你是不是覺得無論什麼事,跟我撒撒嬌就能過去了?」
「……」喬知語心裏揪成一團,又是心虛又是愧疚。
見她完全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架勢,祁湛行徹底火了,拍著桌子站起身。
「喬、知、語!」他不是沒有起疑,從能出門開始,喬知語就沒再帶過熟悉的保鏢,只是覺得只要不影響她的安全,祁湛行才沒有追究。
他一直在試着去給她一點空間,不願意把她徹底禁錮住,也擔心看的太緊她會後悔。
可今天喬知語衣服的血跡徹底將祁湛行偽裝出來的寬容打破。
他就是想知道她所有事,就是想無時無刻讓她陪着他,就是不願意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承受丁點傷害。
祁湛行撐著桌面,牙關緊咬。
「以後沒有我的陪同,你就別出門了。」
喬知語倏地瞪大眼:「不行,我……」
祁湛行隱忍道:「行不行不是你說了算的。」
「我……」
書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霍寧茵抱着魚魚進門:「知語回來了吧?魚魚鬧着找你呢,你……」
她看着兒子兒媳婦難看的臉色,話音一頓。
「這是怎麼了?吵架啦?」
這可真是稀奇了。
霍寧茵是知道這倆感情有多好的,就算偶爾拌個嘴,聽着也像打情罵俏,像這種氣氛凝結的情況,還是這幾個月來頭一次。
「……沒事。」喬知語下意識地放下挽起的袖子,故作輕鬆的笑笑,「他就是不高興我出門。」
祁湛行側過頭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動,終究是什麼話都沒說。
霍寧茵眼神很好,哪怕喬知語遮掩的動作不慢,她也還是瞥見了那抹青紫。
「胳膊怎麼了?他打你了?」
祁湛行:「???」
霍寧茵冷著臉把魚魚往兒子懷裏一塞,伸手拉住喬知語的胳膊,邊挽袖子邊道:「給媽看看,要是他真敢對你動手,媽一定給你出氣,我們祁家沒有打媳婦的男人……」
「……不是,媽你別看了。」
喬知語忙不迭的給霍寧茵使眼色,可惜霍女士沉浸在兒子家暴兒媳婦的糟糕想像里,壓根沒接收到喬知語給的暗號。
等麻溜的捲起袖子,針孔暴露在眼前,霍寧茵倏地沉默了。
「這……」基本上算是猜到全劇了。
喬知語捂住臉:「……都說讓您別看了。」
「……」霍寧茵乾咳一聲,「知語,你這是獻血去了?」
喬知語愈發無力,小小聲道:「這個理由我用過了,他不信。」
霍寧茵:「……」
祁湛行已經從婆媳倆的互動里看出了貓膩,冷笑一聲:「接着編。」
敢情這事就他一個人被瞞着,連他親媽都是喬知語的幫手!
喬知語本來還挺心虛,可這會兒見祁湛行這麼咄咄逼人,心虛就漸漸成了委屈,她三兩步邁到祁湛行眼皮子底下,劈手把魚魚抱進懷裏,扭頭就往外走。
「就這麼點小事,流得也是我的血,你火氣這麼大幹什麼?祁湛行,我告訴你,這事兒沒完!」
「……」祁湛行看着腳底抹油的喬知語,直接氣笑了。
他轉頭看向霍寧茵。
「霍女士,您準備找什麼借口跑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