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庭渾渾噩噩的在醫院待了兩個小時,臨走之前才看見柜子上的紙條。
他魂不守舍的僵了許久,手腳發軟的撐著柜子道:「安安,要不咱們還是回家養身體吧?」
此時NTC77的藥效已經過去,柳安安的臉色也重新變為蒼白。
她抓著被子,不安地看向柳知庭:「哥哥,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要不……要不我還是不治了吧?」
「胡說什麼?」柳知庭厲聲呵斥,隨即喉嚨一緊,又軟和下聲音,「不要胡思亂想,你是我妹妹,我照顧你是應該的,只是你現在的情況並不適合待在醫院裡,你答應哥哥,以後千萬不要讓別人看到你吃藥好不好?」
他深呼吸了兩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柳安安毫無血色的唇輕輕一顫:「哥哥,我吃的這個葯……到底是什麼?」
哪怕因為身體原因,柳安安被養的天真了些,但並不是真的無知,她隱約能猜到這個葯不對勁,卻始終不敢確認。
她第一次吃這個葯是家裡的新保姆餵給她的,當時她發了病,命懸一線,保姆把葯餵給她之後,癥狀就立刻得到了緩解,當時的柳安安甚至有種這個葯可以讓她痊癒的錯覺。
可後來她發病的越來越頻繁,這個葯的效果卻越來越短,而且除了發病外,她對這個葯也產生了依賴,稍微隔一段時間不吃,她就會……
「別瞎想。」柳知庭揉了揉她的腦袋,拼盡全力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那麼咬牙切齒,「是很好的葯,別人想吃還買不到呢,別擔心了。」
柳安安垂著頭沉默許久,倏地笑了,只是眼角卻隱帶水光。
「……我相信哥哥。」
柳知庭呼吸一滯,彷彿被人瞬間扼住了喉嚨,扶著柳安安肩膀的手微微發顫。
半晌,他才艱難的從嗓子眼裡擠出聲音來:「別怕,哥哥不會讓你有事的。」
跟院方溝通好出院時間后,柳知庭才走到無人處掏出手機,在搜索引擎里輸入喬知語的名字,然後就是鋪天蓋地的相關鏈接。
喬氏董事長,還跟蘇家關係匪淺……
柳知庭把與喬知語有關的新聞全翻了一遍,雖然這些報道都是真假摻半,但毫無疑問,喬知語絕不會是個容易打發的角色。
他臉色慘白的坐在安全通道里的樓梯上,恍惚間竟然有些記不清自己是怎麼落到這個境地的了。
別的暫且不提,光是雅和被喬氏收購這一點,就足夠捏住柳知庭的命脈了。
他捂著臉僵坐許久,最終還是撥通了喬知語的電話。
手機響的時候,喬知語正扶著護欄在二樓走廊上遛彎。
她看著來電顯示的陌生號碼,唇角微微一彎:「柳醫生你好。」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才傳來柳知庭的聲音:「喬小姐,不知道您有什麼吩咐?」
把柄全被捏在了喬知語手裡,所以柳知庭從一開始就把姿態放的極低。
喬知語暗嘆一聲:「柳醫生果然能屈能伸,我的目的想必你也能猜到一些,所以我就開門見山的問了,是你在我外婆身上做的手腳嗎?」
「……您外婆是?」
「你不是在蘇家見過我嗎?」喬知語冷笑一聲,「你覺得我外婆是誰?」
柳知庭脊骨一寒,這無疑是最糟糕的情況了。
他權衡片刻:「蘇茗秀女士的精神問題並不是最近才出現的吧?可我成為她的主治醫生也就這段時間的事,喬小姐這話問的未免太過偏頗。」
「你是在跟我裝傻?」
柳知庭苦笑,他也不想這樣,可如果直接認了,那他跟喬知語、蘇家之間就算是徹底結仇了,這後果絕對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柳醫生或許沒太聽說過我的事,我這個人呢,心眼小,脾氣壞,警方辦案才需要證據,而我,只要懷疑就夠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柳知庭敢否認,仗的不過就是她找不到證據,可很多時候,證據根本就不重要不是嗎?
柳知庭嘴裡發苦:喬小姐……」
「我今天從令妹的病房裡拿走了一樣很有趣的東西,柳醫生知道是什麼嗎?」
這就是明明白白的威脅了。
柳知庭咬緊后槽牙:「你到底想怎麼樣?」
「知道亞恆研究院嗎?明天下午兩點來研究院找我。」
喬知語神色冰冷:「記得準時到,否則那東西就不是在研究員手裡了,私下購買服用違禁品,你知道是什麼後果吧?」
「安安她什麼都不知道!你有什麼怨氣就沖我來,她是個病人……」
「我外婆也什麼都不知道。」喬知語冷冷打斷他的話,「難道不比你妹妹無辜?」
柳知庭呼吸急促,垂死掙扎道:「喬小姐,這件事真的跟我沒關係,我……」
「柳知庭,我剛給心臟捐贈者送了二十萬,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嗎?哪怕再怎麼善良的人,想必都是惜命的,沒錢的時候,活著會是家人的負擔,但有錢的時候呢?好死不如賴活著啊。」喬知語笑笑,「供體要是一直拿不到手,你妹妹的手術該怎麼辦呢?」
「喬知語你——」
喬知語無視他的憤怒,悠悠道:「你妹妹的葯癮已經很嚴重的吧?如果拖的時間太久,身體徹底被毀了的話,就算拿到供體手術也做不了,柳醫生,你忍心嗎?她才十七歲呢,人生剛剛開始……」
「夠了!」柳知庭神色猙獰,哪怕隔著電話都能感覺到他的惱恨,「我會去的,這樣可以了嗎?」
「不見不散。」
喬知語掛了電話才發現祁湛行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書房裡出來了,此時正站在旁邊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瞧著陰惻惻的。
「……」喬知語默了默,想起自個剛剛威脅人時的反派樣,不禁嘴角一抽,「祁先生,別看我嘴上說的凶,其實我真的就是個小甜甜,特別單純可愛的那種!」
祁湛行氣笑了。
「小甜甜?一言不合就跳起來給人家兩刀的那種小甜甜?」
「……」喬知語遭到會心一擊,「我這不是怕你覺得我太狠嘛,雖然性格改不了了,但我好歹能口頭謙虛一下對不對?」
「……」這叫謙虛?
祁湛行按了按額角:「明天又要往外跑?」
「對啊,約好……」喬知語倏地反應過來,「你從剛剛開始就垮著個臉,是因為我明天要出門?」
「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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