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床上的霍昭還不知道,他死活都要捂住的救命稻草已經被人連根撅了,還在做著靠這點證據翻身的準備。
可他沒想到這一準備就準備了將近兩個月。
剛被晾著不管的時候,霍昭還只是忐忑,畢竟謝融就算折騰他,也不敢真的下死手。
但當這種反覆折磨持續幾十天後,霍昭終於絕望了。
「你們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們……」霍昭抓住來換藥的謝融,「謝融,你去告訴表哥和喬小姐,我可以說……只要他們放過我,我保證以後絕對不出現在他們面前……」
什麼一步登天,什麼魚躍龍門,他都不敢再去想了。
謝融冷笑,輕飄飄的將霍昭瘦到筋骨凸出的手拍開。
「怎麼?不等祁嘉柔來救你了?」
連接兩個月反覆過敏,哪怕飲食和藥物上並沒什麼苛待之處,霍昭的身體也依然肉眼可見的消瘦了下去,巨大的心理壓力更是讓他瀕臨崩潰。
「……她、她不會救我的……你們想留著我把祁嘉柔釣上來?不可能的……」
這麼長時間下來,霍昭也算徹底看明白了,祁嘉柔只拿他當個可以利用的工具,撐死了也就是個交易對象,要指望對方在他落難時冒險搭救?
根本不可能!
以祁嘉柔的性格和為人,忙著撇清干係都來不及,怎麼會主動往坑裡跳?
「看樣子你還沒蠢到家。」謝融笑道,「喬小姐有點事讓你辦,要是能辦成,你就不用在這裡受罪了。」
霍昭瑟縮了一下:「我、我現在能辦什麼事?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事……」
「霍昭,到現在你還在做什麼夢呢?」謝融把吊瓶下藥的速度調快,先前還緩慢規律的點滴頓時如落珠般墜下。
霍昭手背上又冰又麻,心跳頻率也因為過快的下藥速度驟變,他用空閑的手捂住脹痛的心口,強忍住心跳劇烈帶來的眩暈。
「什麼事……她想讓我辦什麼事!」
「你手裡不是捏著何文峰買兇殺妻的證據嗎?」謝融對霍昭震驚的神色視若無睹,語氣平靜的接了下去,「回國之後記得去找他談談。」
霍昭嘴臉烏青:「你們知道……?」
「對,很早就知道了,霍昭,你那根救命稻草,從來就沒有任何價值,懂了嗎?」謝融屈指彈了下點滴管,「繼續在這受折磨,或者給喬小姐辦事,你可得慎重選擇了。」
「……」
半個小時后,謝融穿著一身白大褂進了客廳。
唐馳正在指揮男僕整理行李:「呦,忙完啦?」
謝融隨口應了一聲,問道:「老闆和喬小姐人呢?」
「在樓上。」唐馳指了指主卧,「讓你過來了直接上去。」
喬知語正在整理衣服,她馬上就要滿24歲了,按照遺囑要求,24歲后,她就能完全接過喬氏,再加上何文峰最近春風得意,為了壓制住葉文博,大手筆的啟動了幾個大項目,資金也會收回的差不多了,現在這個時間回國正好。
她時不時的拿起一件在身前比劃幾下,越比劃臉色就越黑。
懷孕將近四個月,雖然她體型偏瘦,也不是顯懷的類型,但確實瞧著胖了些。
喬知語莫名有種會變成黃臉婆的擔憂,她氣呼呼的把手裡明顯已經穿不成了的連衣裙一摔,兇巴巴的看向祁湛行。
「都怪你!」
祁湛行這段時間基本上已經適應這種有事沒事背個鍋的節奏了,聞言連眉毛都沒抬一下,邊看文件邊應道:「嗯,怪我。」
就……特別不走心。
喬知語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裡更氣了。
「我連為什麼怪你都沒說,你應什麼聲呢?你就是敷衍!」
祁湛行:「……」
他把鋼筆撂到旁邊,無可奈何道:「那你今天為什麼怪我?」
聽見祁湛行刻意加重了『今天』這兩個字的讀音,喬知語差點被逗笑了。
她這段時間本身就不太能控制情緒,說句作天作地絕不為過,甩鍋給祁湛行這種事更是天天都有,也得虧這男人能忍。
「怪你一直讓我補這個補哪個!你看看我都胖成什麼樣了?!」喬知語抓起剛剛丟開的裙子,往身上一比,「衣服都不合身了!」
坦白說,喬知語現在的身材壓根跟胖扯不上丁點關係,最多就是比之前豐腴了一些。
祁湛行看了看,面無表情道:「瘦了。」
「……真的啊?」喬知語明知道這人是在哄她,但還是忍不住心頭一喜,嘴裡嗔怪道,「你別是故意哄我的吧?要不就是你眼神有問題。」
祁湛行額角青筋直蹦:「衣服瘦了。」
「……」喬知語噎了噎,抓起衣服就朝著祁湛行砸了過去,「祁湛行!你嫌我胖?」
祁湛行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像這段時間這麼忍氣吞聲過,他木著臉把罩在頭上的連衣裙摘下來:「沒胖。」
喬知語冷笑:「口是心非!」
「胖的是孩子,跟你沒關係。」祁湛行這陣子簡直是把大丈夫能屈能伸這句話演繹的淋漓盡致。
喬知語啞口無言,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回頭等孩子懂事了,我就告訴他,他爸在他還沒出生的時候就嫌他是個大胖子!」
「行。」祁湛行無比配合,「要不我再說一次,你錄個音到時候放給他聽?」
「……」喬知語抿著唇忍了兩秒,最終還是沒頂住笑出了聲,「祁湛行,你夠了啊。」
服了服了,惹不起惹不起。
「兩位,狗糧撒完了嗎?」謝融一臉麻木的杵在門外,被迫聽了個全程,只覺得牙根都是酸的。
喬知語最近已經被調侃慣了,態度佛系了很:「沒呢,你要不要再吃點?雞肉味,嘎嘣脆。」
「……不用了,謝謝。」謝融深吸口氣,果斷轉移話題,對祁湛行道,「霍昭那邊答應了。」
喬知語一愣:「答應什麼了?」
謝融比她還要懵逼,茫然的看向喬知語:「讓霍昭跟我們一起回國,由他出面逼迫何文峰,不是你的意思嗎?」
「……」喬知語呆怔兩秒,「我壓根就不知道這事,我恨不得直接把霍昭在地下室關一輩子,怎麼可能主動放他回國?」
「哦,懂了。」謝融抽抽著嘴角看向祁湛行,「老闆,先斬後奏啊?」
祁湛行涼涼地掃了他一眼,對喬知語解釋道:「你24歲生日臨近,要想順利拿回喬氏,何文峰那邊還少點約束。」
他頓了頓,又道:「還可以藉此逼何文峰向薛家求救。」
喬知語懂了。
當年的事是薛家和何文峰聯手做下的,以何文峰的性格,在被人用這件事威脅后,絕對不可能獨自承擔後果,大概率會把薛家拖下水。
而他們則可以順勢往下追查,直到所有的真相浮出水面。
喬知語心頭觸動,紅著臉湊上前在祁湛行唇上吻了吻。
「謝謝。」謝謝你替我考慮的這麼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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