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車在S國格外乾淨的街道上平緩行駛着,車內的氣氛卻陡然凝滯了起來。
祁湛行側過臉,面上毫無波瀾,但眉宇間卻像是藏着一縷鬱氣。
「如果我說是呢?」
喬知語怔愣了片刻,聲音更輕了三分,甚至帶着點不想面對的怯意:「那你也知道何文峰找來了那些亡命之徒對我動手?」
「是。」
「……」喬知語垂下眼睫,「那你是……」
她想問祁湛行知不知道這麼做,她可能會沒命,也想問為什麼不提前告訴她,為什麼要讓她處於那麼危險的境地。
可她又忍不住想,無論這個男人有沒有提前說,最終的結果都是她被他救下來了。
他給她安排兩個豁出命都會保護她的保鏢,給了她能直接將對方的車撞下山崖的重型越野,也在最她最絕望的時候,把她從絕境裏解決出來,還替她安排好了後續的一切,讓她可以引蛇出洞,不費吹灰之力的找回喬氏被套走的資金,還帶她來了心心念念的S國,讓她可以更早的拿到母親留下的東西……
在這樣面面俱到的安排之下,彷彿她受的那些驚嚇和委屈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更甚至讓喬知語自己去選擇的話,她也會同意以身涉險。
可她還是覺得有些難過。
喬知語有點想不通,為什麼剛重生時恨不得跟何家人同歸於盡的她,會在僅僅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裏變得這麼惜命,只是被這個男人放入可控的危機里,都會覺得這麼委屈……
她迅速地眨了兩下眼睛,把涌到眼眶裏的潮意逼了回去。
「……我不問了,結果是好的就可以了。」最終她選擇了用敷衍葉文博的話來安慰自己。
反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現在她連一根頭髮絲都沒掉,孩子也好好的,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在發展,去計較那些細枝末節一點意思都沒有。
祁湛行捏住她尖瘦小巧的下巴尖,強迫她抬起頭來:「為什麼不問了?」
喬知語不自在的別開頭:「……就是不想問了。」
「是不是又覺得很委屈?」祁湛行眸光幽暗深邃,與之對視時彷彿能被窺見靈魂,「又覺得我不在意你和孩子,覺得我冷漠無情?」
喬知語眨巴了下眼睛,嘴巴比腦子更快的接道:「還無理取鬧?」
祁湛行:「……」
喬知語:「……」好想打爛這張破嘴。
讓她嘴快!
祁湛行好懸沒給氣笑了。
他捏著喬知語的下巴上下左右的活動了幾下,愣是把她的牙齒碰的咯咯響。
喬知語差點哭出來,好幾次都險些咬到舌頭:「你幹什麼?」
「我知道的不算太早。」祁湛行嘆了口氣,「而且你離家出走了,連保鏢都不想要。」
喬知語竟然從他低沉喑啞的嗓音里聽出了一絲委屈,她驚訝的睜大眼,隨即就反應了過來。
確實,祁湛行不可能知道的太早的。
何文峰徹底被逼上梁山是那天在醫院的時候,想必下定決心要弄死她,也是這之後的事情,而她……
從醫院離開后就沒回過祁宅,甚至當天晚上就試圖把保鏢攆走。
喬知語:「……」
所以這些事兒都是她自己給作出來的?
喬知語心態有點崩。
「我以為……」她咬了咬下唇,「對不起。」
祁湛行又想嘆氣了。
「你讓我想起了一句話。」沒有人知道他得知喬知語被逼上盤山高速時是什麼樣的心情,無數次他都想不管不顧的衝過去,把那些試圖傷害她的人全部撞進山底。
他甚至體會到了後悔和自責的滋味,明明有一萬種方式可以去解決麻煩,去將她保護的滴水不漏,他卻偏偏選擇了最危險的一種。
把臉色蒼白,脆弱地彷彿下一秒就會陷入昏迷的喬知語從車裏抱出來時,祁湛行連手臂都在發顫。
尤其是看見喬知語始終遮擋在小腹上的雙手,那一刻,恐懼與后怕差點將他淹沒。
喬知語沒注意到男人眼底翻湧的情緒,茫然問道:「什麼話?」
祁湛行眼底浮現出笑意:「勇敢認錯,絕不改過。」
「……」這話聽起來像是在懟一個屢教不改的小學生。
但想起自己一次又一次冒出來的疑心,喬知語只能理虧地表示受教。
「你說錯了,這句話應該是『知道錯了,下次還敢』。」
「……」祁湛行低頭吮吻她的唇,啞聲問道,「你好像很得意?」
喬知語笑倒在他懷裏:「是有點小驕傲。」
祁湛行在S國首都伯城有一棟閑置的莊園,他本人很少離開國內,倒是祁家幾個長輩偶爾會去暫住。
喬知語站在佔地廣袤的莊園前,指著幾乎只能用城堡來形容的奢豪建築,嘴角抽搐的厲害。
「你管這個叫老房子?」
兩個小時前,她問祁湛行住哪,需不需要提前安排酒店。
這個男人說,不用,他在s國有棟沒人住的老房子。
她看着恭恭敬敬地在門前站成兩排的男僕,又看了看前方屹立着的歐式城堡,忍不住仰天翻了個白眼。
這踏馬叫沒、人、住、的、老、房、子!!
有錢人對房子的概念可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活了二十多年,喬知語第一次意識到,她好窮,真的特別窮,窮的連個老房子都買不起……
哦,別說老房子了,估計連老房子後面那塊花田都買不起吧?
嘖,真慘。
城堡周圍種滿了各色花卉,與後方的花田連綿銜接,微風吹拂而過,清淺的香味侵入鼻尖,花海搖擺出波浪,美的宛如置身於夢境之中。
哪怕是自認已經徹底告別了少女心的喬知語,此時也忍不住心神動蕩。
這裏實在是太美了,美得讓再挑剔的人都無話可說。
察覺喬知語眼中的欣喜,祁湛行挑起眉梢:「很喜歡?」
喬知語坦然點頭:「這麼漂亮的地方,有誰會不喜歡嗎?」
「喜歡的話,以後可以經常過來住。」祁湛行神色淡淡,彷彿只是隨口一提。
但喬知語的心跳卻驟然劇烈了起來。
因為祁湛行剛剛說到了『以後』,原來他們之間也已經有『以後』可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