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夢對等會自己要演的這段戲非常滿意,她對溫以喬怨恨的情緒也非常到位,等會只需要照實演出來就可以了。
惡毒女配的氣質她完全拿捏得死死的。
只等著導演一聲令下,她就能直接上去演了,若是打得狠一些,或許溫沅還能多注意她一些,留點印象分。
溫以喬過了一會兒才出來,全場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她一身白衣已經沾滿了泥濘和血水,就連頭髮都很雜亂。
化妝師也給她補了不少鮮紅的傷痕和褐色的疤,看上去有些嚇人。化妝師畫的時候也十分緊張,不過好在溫以喬沒什麼偶像派的包袱,不像某些女演員一眼,非要慘得好看的妝容,給她增加個工作難度。
溫沅看着溫以喬微皺着眉,這和他今早看見的溫以喬的裝扮已經差了太多。
陸鳴琛凝眸看着,眸光微暗。
今早的時候溫以喬白衣墨發,皎若山尖雪、雲中月。一柄劍在身旁,眼中的傲氣讓人忍不住想欺辱,讓她白衣染塵,讓她傲骨不復。
可是現在真正看她的凄慘模樣,卻又於心不忍了。
溫音音坐在一旁,手心握著拳攥緊了衣角,她眸光又落到身邊的溫沅身上。她臉色沉了些。自從溫以喬出現之後,溫沅就沒有再多給過她一個眼神。
就連陸鳴琛,也是始終看着溫以喬的。
這種被忽視的感覺,讓溫音音很不高興。但是溫沅直到此時都沒察覺出來。
溫音音垂下眼眸,面無表情。
王青喊道:「第十七場第一次,開始!」
倏然,桑泠的眼中像是失去了光一般,她空洞的看着前方,唇色蒼白。周遭似乎就又酷暑轉到了嚴寒,多了森森冷意,讓人能感同身受她的慘境。
光是看着,溫沅都覺得自己的心被攥緊了。他知道,這是入戲了。
桑泠像一個木頭人一般,身上的傷口還在潺潺往外流着血。她微仰著頭,極輕的吸著氣。要不是看她身體極輕微的顫動,還真以為她不會痛。
她脖頸雪白,光影勾勒出絕美的弧度,讓人聯想到天鵝瀕死。
她仍是傲著的。
孔靈靈穿着紅衣,拿着長鞭出場來了。
長鞭往地上一砸,塵土飛揚。頓時那絕美的場景就被破壞了。
溫沅幾不可查地皺了眉。
孔靈靈冷笑一下,拔高了嗓門喝道:「桑泠,你當初在玉山派擺出那副目下無塵的樣子時,有沒有想過會有今天?」
光打在阮清夢的身上,而溫以喬卻處在角落。
明與暗的對比,孔靈靈光鮮亮麗,桑泠衣衫襤褸,可莫名的,就是桑泠要更好看些。看過之後再難挪開眼,美人至死都是美人。
不在皮相,而在傲骨。
溫以喬演得很好,桑泠就是要這種感覺,永遠都是傲著的。
泥濘污穢不會讓她低頭,就算是墮魔之後,她也是渾身傲氣!
溫以喬真正的把這個角色演活了。
孔靈靈抬步逼近桑泠,看着她仍然目中無人的樣子,孔靈靈皺起眉,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將人燒化。
到了!就要到了!
阮清夢背對着攝影機,一雙眼睛幾乎要發光了。她壓抑著自己激動的心情,扔了長鞭,高高地揚起手,就要打下去。
全場人的心幾乎都懸了起來。
溫沅這時才發覺出不對勁,他的臉色沉下來。
他雖然不喜歡溫以喬,可是也不代表可以看着別人隨意侮辱她。
畢竟到底也是溫家的人。
但這是在演戲,而且一開始也是他說要看的,現在喊停,無意就是在打自己的臉。
溫以喬看着神情激動的阮清夢,覺得有些好笑,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阮清夢在想些什麼?
眾人似乎都是在等著這一個響亮的耳光。
她自然不能讓他們如願了。
阮清夢的手重重地落下。
溫以喬往側邊一偏,躲開了那一巴掌。反應不及,阮清夢的手直接扇在了柱子上。
非常重的,沉悶的一響。
可見阮清夢那一巴掌到底使了多少力氣。
要是真扇到溫以喬臉上,那估計得腫半個月。
阮清夢瞪大了眼,手痛得發熱發脹,像是全身的血都往手上涌了一樣。
看着眾人的目光她又尷尬至極。
「卡,」王青喊了停:「怎麼回事?」
王青此時若是看不出來阮清夢的心思,那他這十幾年導演真是白當了。
這種事情也不好放到面上來說,但是阮清夢今天做得也太蠢太過分了一些。
不過也好在那一巴掌沒真的扇到溫以喬臉上去,不然真的很難收場。
「王導,阮清夢好像不太會這一段,我給她示範一下。」溫以喬已經起了身,就要和阮清夢換位置。
阮清夢愣一下,心中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急忙道:「王導,我下一條一定能過,我不想……」
「別浪費大家時間,」溫以喬皺着眉打斷了她:「我直接演示一遍,你學得快一些。」
阮清夢此時又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溫沅,那人卻倚著靠背,眸色冰冷地看着她。
心中一下發涼,阮清夢知道這一場戲肯定躲不掉了。
一下子位置換好,阮清夢心如擂鼓,想着等一會也像溫以喬那樣躲開。
溫以喬一站在她面前,長翹的睫翼若鴉羽一般,她勾唇一笑。
「啪——」
極為清脆的一聲。
還不待阮清夢反應過來,溫以喬就一巴掌甩在了她臉上,她的頭重重地偏了過去。
幾乎是全場都安靜了下來,甚至能聽見微風拂過樹梢的聲音。
在場的人都驚呆了。
誰也沒想到溫以喬的力氣居然這麼大。
而且她的動作快、准、狠。
堪稱教科書式的惡毒女配打耳光。
阮清夢臉上頓時留下了一個鮮紅的巴掌印,臉上火辣辣的疼。
溫以喬甩了甩巴掌,吹了口氣。
太用力了,手心有些發燙。
見阮清夢還愣愣地看着自己。溫以喬皺了皺眉,抱怨道:「你剛才怎麼都不躲啊,把我手都打疼了。」
溫以喬頭又微微歪了一下,真誠地看着阮清夢問道:「學會了么,還是要再來試一下?」
坐在椅子上的溫沅抱着臂看這一出鬧劇,他知道,這才是真正的溫以喬。
睚眥必報,怎麼可能會有人能佔得了她的便宜。
假裝不在意讓你放下戒備,然後她便會亮出獠牙打你一個猝不及防。
這時才回過神來的阮清夢咬牙切齒,一口銀牙幾乎咬碎,臉都有些扭曲了。
「學會了。」
溫以喬勾唇一笑,道:「不用謝我,這次你好好打,我們再拍一次,爭取直接過了。」
阮清夢:「……好。」
「先補個妝吧,你臉上有些紅,下次記得拍這種戲自己的臉一定要偏一偏,別傻愣愣的就在那等著挨打。」
阮清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