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聚光燈閃耀,上台時溫以喬往下一掃,就發現了霍執居然坐在了最後面。
雖然那後面是十分昏暗的一片顏色,噪雜的、混亂的,但莫名其妙,霍執就是像在那裡隔了一個圈出來一樣。
讓人一眼就能看見他。曖昧的光線打在他的下頜,微暗的燈光教人看不清楚他眼底的神色。
雖然隔了許多人和機器,溫以喬就是覺得他在看這邊。這種感覺讓她十分不悅。
似乎是對上了她的目光,還對她一笑。
「鳴琛哥!你看,霍執大哥在那裡!」是溫音音的聲音,她壓低了聲:「他好像在對我笑……」
溫以喬更不舒服了,她皺眉偏開頭,不再看霍執。
晦氣。
先是照例拍了幾張照片,幾個主演就坐在台上等著下面的記著提問。
接受採訪的不止溫音音陸鳴琛和溫以喬,還有一個男配。溫以喬看到他時微怔了一下,她是記得他的。
好像是她為數不多的小粉絲。
為什麼要用好像?
前世溫以喬人生中的黑暗時刻,他曾出現過,一頭腦熱的說喜歡她。說要照顧她,隨著短暫的相處,他又覺得她不是他心中那個人,那個被神化過的人。
每個人都想要星星,卻忘了它不過是折射太陽的光。
遠看耀眼閃爍,近看……
近看不過爾爾。
他像是接受了不小的打擊,沒有任何告別就離開了,像是一顆稍縱即逝的流星,沒等溫以喬看到光和熱,便只留下了一道還算絢麗的拖尾。
溫以喬沉默著偏眼看邊上的名牌,知道了他的名字。
沈諾凡。
下面的記著的目光如狼似虎。
一個話筒擠到了溫以喬前面,娛記激動地問道:「對這次出演洛沁水有什麼想說的嗎?」
溫以喬掀起眼帘,眼中劃過一絲錯愕。
溫音音聞言本來是彎著眉眼看去,卻發現那話筒是在溫以喬的面前,不由得面色沉了一些。
邊上的幾個人也愣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沒做過原著的功課,居然以為台上穿著黑衣的她是女主角洛沁水。
也是,洛沁水才是魔女,而桑泠前期則是玉山派大師姐,可能弄錯一下也正常?
溫以喬望了記著一眼,見她還十分熱切地望著自己。
「我對演洛沁水的沒什麼想說的,因為我演的是桑泠。」溫以喬神情十分誠懇。
那記者尷尬一笑,默默縮到了後面去。
後面又有記者上來詢問溫音音的想法見解觀點,也勉強算暖回了場子。
溫以喬也回答了幾個不痛不癢的問題。不過主要還是圍繞著陸鳴琛和溫音音。
兩人也十分配合的「營業」,陸鳴琛表現得還十分紳士,距離把握得極好。
既不會顯得生疏,也不會看起來冷淡。
忽然一道聲音從台下響起。
「溫以喬和陸鳴琛到底是什麼關係?」這話一出,甚至不需要問是和誰的緋聞,在場的人都知道說的是什麼事情了。
前段時間溫以喬和陸鳴琛的緋聞鬧得沸沸揚揚,還傳得很難聽,都說是溫以喬故意炒作或者倒貼。
沈諾凡已經皺起了眉,掃了一眼台下,因為場面混亂卻不知道到底是誰說的話。
這完全就是故意想給溫以喬難堪了。
他微微攥緊了拳頭,忍不住偏頭看向溫以喬。
溫以喬卻氣定神閑,她掀起眼帘淡淡掃了台下一眼,勾唇道:「關係暫未發生。」
此話一出,下面的人都愣了一下,才發現看起來冰山似的冷美人是在幽默
「非要說的話,就是男主和女配的關係。」
她一身黑裙,墨發在身後綰好,留了兩綹細碎的長發在鬢邊。眼尾有些上挑,纖長的睫羽像是蝶翼,和慵懶的神情一起,特別是說「關係暫未發生」的時候,莫名的勾人。
也莫名的漂亮。
台下閃光燈都對準了她,咔嚓咔嚓好幾聲。
見著溫以喬並不反感,或者失態,又有記者開口問道:「網上說你故意和陸老師炒緋聞,想要蹭熱度,這是真的么?」
「你這個提議不錯,」溫以喬轉頭看向左側的陸鳴琛,勾唇道:「但是就是不知道陸老師同不同意了。」
台下的記者微微一愣,回過神來大笑:
「哈哈哈哈哈!」
他又轉著問陸鳴琛:「陸老師您怎麼看?」
陸鳴琛唇角微彎,墨色的眸子像是幽深的海,他說:
「樂意之至。」
言語間也偏頭去看溫以喬,含著笑的眼眸像是含著無限的深情與寵溺。
溫以喬和記著交談間始終風輕雲淡,甚至還是帶著笑意的。
溫音音坐在一邊,指甲死死地掐著手心,幾乎快要掐進肉里。
她就算坐在主位又如何?聚光燈和攝像機,甚至在場人的眼睛里,仍然都只有一個溫以喬。
隔了很遠,霍執坐在台下看著溫以喬。
她坐在聚光燈之下,一雙杏眸波光流轉,像是含著光。她明明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霍執卻總覺得她像是離他很遠。
雖然言語間總是勾著唇,但她身上卻總是透著清淡疏離,好似隨時都能抽身而去。
訪談結束,就要準備開始拍戲了。
雖然是深秋了,但中午的時候太陽明晃晃的掛在天上,其實還是很熱的。
厚重的古裝能把人悶出不少汗,溫音音都脫了好幾次妝。
照理說溫以喬穿著黑衣才該是最熱的,她卻看起來更有冰美人的樣子。
這場戲是「洛沁水」和「段長生」一起被人追殺,命懸一線。
黑化了的桑泠出現,答應救段長生,條件是洛沁水自己跳崖。
段長生後來知道自己所愛之人為了救自己而跳下懸崖,心中對桑泠的恨意又深了一層。
桑泠立於二人身前,墨色衣擺在烈陽之下格外的顯眼。
雖是艷陽之下,雖是黃沙之中,她攜劍而來。滿身清冷,像是隨著她的步伐都能帶起碎雪一般。
光焰凝於她的劍尖,她眼眸中卻毫無波瀾。
她劍尖指著「洛沁水」,冷聲道:「你若是從這裡跳下去,我便帶他回玉山,你們兩個之中,只能活一個。」
桑泠明明能殺了洛沁水,卻最終沒下去手。她終究還是心存僥倖,若是段長生知道了洛沁水並不是她親手殺的,對她的恨意會少一些。
她生平所念所願,緘默於口;她墮魔后仍執迷不悟,大夢難醒,都只是為了求不得的那一人。
溫音音看著她,死死地咬著唇,又轉頭看向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陸鳴琛。顫聲道:「你就不怕他醒來會恨你么?」
「恨我怎樣,愛我又如何?」桑泠眸色冰冷,「無論喜歡或者厭惡,他都只能依附我而活。」
「此生只有我一個主人,他會變成我手上最利的一把劍。」
也算是另一種,長相廝守,共見白頭。
桑泠聲音淡淡,劍刃抵在了溫音音脖頸之上,「你現在還不跳,是想要等人來救你么?」
溫音音又看了陸鳴琛一眼,眼中像是含著無限的深情。
最終還是往後一仰,衣袂翻飛,雪白的衣擺消失在了崖邊。
「咔!」
溫音音還有些緊張。
這一場戲,她完全被溫以喬搶過了風頭!為什麼!她剛才演戲時手都在抖,她好像在那一瞬也能共情「桑泠」的感情了。
「怎麼回事!」導演大喝一聲,讓溫音音如夢初醒,她驚慌的回頭看了一眼攝影機。「情緒完全不對!這場戲完全被以喬壓過去了!洛沁水看著桑泠的時候應該是憐憫的,不解的眼神!」
這樣才能顯得出來女主的善良和純真,和神女的高高在上。
「對不起,導演……」溫音音話還沒說完,邊上的陸鳴琛便淡笑著打斷道:「可能是天氣太熱了,我等會給音音講講戲吧,應該會好一些,晚一點補拍。」
王青卻還是一臉怒容,無論是誰,看著一場好戲被毀了都會是不高興的。只是見著是陸鳴琛說話,王青再有什麼氣也不好亂髮了。
只能重重嘆了幾口氣,重新去撥弄攝像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