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信不信,在我們苟里村,其實一直都存在着這樣的傳言,死去的人若是對活着的人說,會讓傷害她的人受到懲罰,那麼那個兇手肯定會招來禍事。」
「你給我閉嘴!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連篇?」
梁秋吟怒不可遏的走了。
鍾禾倒是沒想到,當天晚上褚淮生回家了。
那時她剛洗完澡,光着腳從浴室里出來,睡衣忘拿了,胸前只裹着一條浴巾,剛一從浴室出來,就跟從外面進來的男人撞個滿懷。
她一時驚詫,腳底一滑,整個人向後仰去,而系在胸前的浴巾也因為大弧度的動作從身上掉下來,褚淮生伸出手臂穩穩的接住她,待她站穩后,狠吸了口氣,背過身去。
「這一招勾引人的伎倆用得可真好!」
他咬牙切齒,依稀可以辨出氣息不穩。
鍾禾腳踝扭的有些疼,她蹲在地上揉着腳踝否認:「我哪有勾引你?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
背對着她的男人冷嗤一聲:「你一直不都是這樣的人。」
她不服氣的站起來:「我有未卜先知的能耐嗎?我能算出來你今晚會回來?」
「你任性的從王昭林的診所離開,難道不是算準了?
她無語的翻了道白眼:「好,就算我出院你很大可能會回來看一眼我的死活,但我洗澡有錯嗎?剛才那個情形你也看到了,我剛從浴室出來,完全不知道外面有人,我見到你的時候也很驚訝的好嗎?」
「洗澡不穿衣服,還真是一個好習慣。」
「我睡衣忘拿了。」
鍾禾百口莫辯:「再說了,你洗澡的時候不也經常裹着條浴巾就出來了?」
褚淮生微微側目,唇角諷刺一揚:「我裹浴巾出來,可沒有隨隨便便就掉下來。」
「……」
雖然知道自己怎麼解釋在對方眼裏可能都是狡辯,鍾禾還是據理力爭:「我是因為腳底打滑了。」
「恩,拖鞋也忘穿了。」
他冷嘲熱諷。
「拖鞋不是忘穿,是我本來就喜歡光着腳在地上走,這個你知道的啊?」
褚淮生不想跟她繼續在這個無聊的話題上浪費口舌,他低喝一聲:「穿好衣服再出來跟我說話!」
鍾禾扭身進了更衣室。
片刻后,她從更衣室出來,身音帶着一絲絲負氣:「好了。」
褚淮生緩緩轉過身,下一秒,他又背過身,仍是狠狠的吸了口氣:「你是故意的吧?」
「我穿衣服了啊。」
「我讓你穿衣服,沒讓你穿我的衣服!」
褚淮生瞳孔中怒火燃燒,該死的女人,還說不是勾引他,要不就給他上演裸.體秀,要不就故意穿他的襯衫出來,男式襯衫穿到她玲瓏有致的身體上,該遮住的一點沒遮住,不該凸顯的反而凸顯的異常明顯。
這簡直就是給他上演制服誘惑。
「我的衣服在箱子裏,箱子在你前面,如果我就這麼過去穿我的衣服,你又要說我勾引你……」
褚淮生不想再聽她巧舌如簧,慍怒的就要離開,原本還以為她就這麼擅自從診所離開會不會有什麼不妥,看來是他多慮了。
剛走到門邊,手被她抓住:「我有事跟你說。」
他掙脫她的手,冷冷道:「說。」
「你把你舅舅放了吧。」
褚淮生不敢置信的睨向她,「你還真是一朵偉大聖潔的白蓮花。」
「這是我答應了梁大金的。」
鍾禾不卑不亢:「那天傍晚我被你舅舅綁的嚴嚴實實砌在牆縫內,我真的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可沒想到梁大金一直尾隨他父親到了那幢爆破樓,他父親走後他就把牆砸了,把我給救了出來,他跟我說,之前是他做的不對,那次之後他就已經深刻反省了,但他父親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他救我也算是替他父親將功補過了,希望我可以在你面前為他父親求情,放他父親一馬。」
褚淮生聽完她的敘述不說話。
「可以嗎?」
「梁大金跟他父親三番兩次的傷害你,你真的可以既往不咎?」
「我心裏當然是憤恨的,但既然我答應了他,那就要遵守約定……」
呵。
褚淮生沒好氣一笑:「你什麼時候遵守約定過?」
「沒錯,以前我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但今日不同往昔,當我被困在一個固定的空間里,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絕望像千萬隻螻蟻,啃噬着我的身體,在那種恐懼的狀態下,梁大金救了我,我就是感激的。」
「因為感激而想要放過?」
褚淮生愈發覺得可笑:「善良沒有錯,但過分的善良就是蠢。」
「不僅僅因為這樣。」
鍾禾目光清澈:「還因為我相信梁大金是真心的悔過,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不能因為他犯過一次錯誤就永遠不給他悔過自新的機會,他如果再想害我,他大可不必救我。」
這句話意有所指。
褚淮生又怎會聽不出。
他抬步就要邁出去,鍾禾突然蹲到地上抱住他的腿:「可以不走嗎?」
「你幹什麼?」
他橫眉豎眼的低頭呵斥。
「我怕。」
鍾禾癟著嘴,可憐兮兮的昂頭說:「我一個人害怕,不敢睡覺,一閉上眼睛,就感覺又被人關進了封閉的空間里,還有那個傭人阿朵,她死了,死在了瘋虱子手裏,我曾目睹過他的兇案現場,他那天要殺的人也許是我,只是他殺錯了人……」
這一晚像極了過去的某一天晚上。
她也是這樣抱着他的腿,用祈求的口吻說,褚淮生,今天我替你擋了一刀,將來瘋虱子要我的命,你可不能袖手旁觀。
又想故技重施嗎?
他不會再心動。
愛情是一杯美酒,也可能是一杯毒藥,可以令你沉醉,也可以令你萬劫不復。
用力甩了甩腿,沒能甩開她,他慍怒的彎下腰,要將她從自己身上剝離,然而就是這一個沒有防備的動作,讓她突然鬆開他的腿,反摟住他的脖子,褚淮生防備不當,被她撲倒在地上,她一隻腿橫跨到他身上,不管不顧的親上去。
腦子裏緊繃的一根弦斷裂了,褚淮生幾乎是用盡了畢生的力氣,才抵禦住了這致命的誘惑。
他倉皇起身,心理防線已經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