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彎腰將她從雪地里抱起:「我帶你回家。」
褚淮生臉上駭人的表情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屏住呼吸,梁大金更是嚇得匍匐在雪地里一動不動。
錢進表情嚴肅的問:「褚總,他要怎麼處置?」
「把他在這裡給我吊上三天,三天後若是沒死再帶到我面前!」
金莎皇家醫院。
褚淮生站在急救室過道的窗前,手裡夾著一支煙,薄唇緊抿,眉宇間布滿陰翳之色。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錢進掃了一眼,輕聲道:「夫人來了。」
「淮生哥……」
袁伶俐鬆開挽著的梁秋吟的胳膊,踩著七寸高的高跟鞋咚咚的小跑到褚淮生身旁,瞄了眼急救室的方向:「她沒事吧?」
褚淮生兩秒鐘的緘默,收起眼中的寒峭,轉過頭淡然問,「你怎麼來了?」
「我過來看看你。」
「沒什麼事,我正準備回去。」
他用手指捻滅手中的煙,手指移向西裝紐扣,將敞開的西裝扣到一起。
「大金呢?」
梁秋吟沉聲問。
褚淮生淡淡的睨了母親一眼,用漠然的口氣回應:「大金我怎麼會知道?」
梁秋吟臉色唰一下更難看,這分明就是她那晚回應他的話。
「我就不明白了,一個村姑值得你六親不認嗎?梁大金可是你表弟,這村姑算什麼東西?」
「再不是東西,她也是奶奶認定的人,奶奶才犯病幾天,就想著要把她的人弄走,用得著這麼急切?」
褚淮生將情緒控制的極好,他冷哼一聲:「哦不對,是直接滅口,如您所說,一個村姑而已,值得你為她落下個殺人滅口的罪名?」
梁秋吟頓時被堵的啞口無言。
袁伶俐表情複雜的插了句:「淮生哥,你怎麼可以為了那個村姑跟伯母頂嘴呢?」
褚淮生將視線移向她:「那你的意思,我該為她雇兇殺人的行為鼓掌點贊?」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還說你不是被她蠱惑,你要沒被她蠱惑,怎麼會在意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的生死?」梁秋吟氣得咬牙切齒。
「她的存在是奶奶對過往歲月的一種精神寄託,你擅自處理了她,有經過奶奶同意嗎?」
「你奶奶她已經病了,她現在根本就不記得她是誰了!」
「病了不是死了,病了會有康復的一天,請問奶奶康復的那一天,你要怎麼對她解釋人失蹤這件事?」
梁秋吟再度啞然。
她總不能在這樣的場合說出老太太不可能再康復的詛咒之語。
褚淮生撂下最後一句話:「只要奶奶活著一天,誰都別想動她!」
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見,袁伶俐才又挽住梁秋吟的胳膊:「伯母,您別生氣了,淮生哥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奶奶還健在,只是暫時性失憶而已,倘若將來真康復了,這事兒您確實不好交代……」
梁秋吟目光憤憤不平:「伶俐,你真的相信他是為了老太太考慮?」
袁伶俐粲然一笑:「他若不是為了老太太考慮,那裡面那位…也就不需要伯母您憂慮了。」
褚淮生站在馳越集團落地窗前,錢進面色凝重的進來彙報:「褚總,醫院那邊來電話了。」
「怎麼說?」
「太太已經度過了危險期,只是……」
褚淮生一個側目,錢進不再含糊:「只是身上有多處擦傷和凍傷,另有數十處骨折。」
「人醒了嗎?」
他蹙眉問。
「目前還沒。」
鍾禾從小到大受過不計其數的傷,這一次依然傷得很重,但於她而言,早已經習以為常。
她昏迷了兩天一夜,醒來時周遭一片雪白。
窗外是黑的,房間里也只留了一盞小夜燈,身體彷彿已經不是她的,靠大腦的意志根本無法支配,好在脖子還可以轉,腦袋一偏,就看到了床外側坐著一個人。
她太累了,累的不想說任何話,木然將頭又偏了回去。
「醒了?」
褚淮生低聲問,磁性的嗓音,在寂靜的空間里顯得尤為清晰。
鍾禾閉上雙眼。
氣氛陡然沉重。
過了好一陣子,磁性的嗓音才又揚起:「我替我母親向你道歉,對不起。」
鍾禾依舊沒有說話。
在她看來,任何不落在實處的安慰,都是虛情假意。
這個男人忽冷忽熱的態度叫她心灰意冷,她覺得自己或許真的要放棄了,說她無能也好,說她懦弱也罷,攻心這條路這一次她是真的不想再繼續走下去。
「以後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
褚淮生視線移向她,確定她不會再回應后,緩緩起身道:「後天我要出趟差,你好好養傷,等我回來再來看你。」
玄梧會所內——
茅子廷摩拳擦掌:「這褚伯母這次做的實在太過分了,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她這是完全不把咱淮哥和老太太放在眼裡啊?」
趙德隨口問:「你今天去醫院探望到人了?」
「別提了,門口站著一排保鏢個個跟個石墩子似的,挪都挪不動,淮哥這也是被他親媽給整得草木皆兵了,唯恐花花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他日後不好跟老太太交代。」
茅子廷深深嘆了口氣:「想來我淮哥雖然對女人絕情寡義,但對這老太太是真孝順啊。」
趙德扯了扯嘴角:「膚淺。」
「對了,據可靠消息,為了懲罰那個梁大金為非作歹的行為,淮哥要在出差前,剁掉他一隻手。」
「你認為梁大金的手會被剁嗎?」
趙德忽爾意味深長問。
茅子廷挑眉:「當然會了,淮哥他表面看起來謙謙君子,但骨子裡到底有多狠戾,咱倆還能不清楚?想當初他為了救花花,把那光頭兩隻眼睛都給戳瞎了,現在剁掉梁大金一隻手算什麼,沒把他頭給擰下來,都是看在親戚一場的份上,手下多有留情。」
趙德笑:「此一時彼一時,你能講這樣的話,可見並不了解他。
茅子廷恍惚:「什麼意思?」
「不如我們來打個賭怎麼樣?」
「什麼賭?」
「就賭淮哥會不會剁了梁大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