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包廂門口,鍾禾突然就不太想進去了。
反正她也沒有什麼落在房間的,便也招呼不打,直接就轉身走人了。
一直到她回家,那個她名義上的丈夫都沒有問一聲她去了哪,倒是葉安倩中途打了個電話過來,她謊稱自己身體不舒服,敷衍幾句給掛了。
洗完澡躺在沙發上,看看牆上的掛鐘已經快接近十一點,那扇關閉的房門都沒有要被推開的跡象,她拿起手機發了條信息過去:「今晚不回來了嗎?」
等了半響才等到一個字,「恩。」
「是不是在秦筱那裡?」
這次直接石沉大海,再沒有迴音了。
錢進一早來到公司,將一大摞文件放到總裁辦公桌上,習慣性地按輕重緩急來分門別類,正埋首專註整理時,左側的玄關門打開,總裁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眼中微一愣神:「褚總,昨晚又沒回家?」
「恩,給我來杯咖啡。」
褚淮生坐到辦公椅上,大拇指和食指按壓著太陽穴的位置。
錢進沒再說什麼,很快端來了一杯拿鐵。
他例行的向總裁彙報了一天的行程,彙報完后,椅上的男人突然問:「錢進,你跟了我多久了?」
「到這個月底,正好十年。」
「十年?」褚淮生抿了口咖啡,「真挺久了,那我考你個默契問題。」
「總裁您說。」
「你覺得我為什麼不回家?」
錢進欲言又止。
「沒事,直說無妨。」
「說了會被辭退嗎?」
「不說會被辭退。」
錢進鼓起勇氣:「眼不見心不…煩。」
他加重最後一個字的尾音。
褚淮生斜眼睨他,直望得他如芒在背,手一揮,他才如蒙大赦的出去。
接近年底,工作量日益增多,馳越集團總部雖然在星海,但業務量卻分佈全球。
年底還有幾家併購的案子,按錢進整理出來的行程看,從下個月開始,他有一半的時間都要在國外待著。
晚上結束了一場跟市政廳幾名官員的飯局后,錢進開車送他回去,車子啟動前錢進特意問了聲:「褚總,回家還是回公司?」
「公司。」
褚淮生靠在車後座上,慵懶的回了兩個字。
一路緘默無聲,車子行駛到青江大橋時,天空突然飄起了白色的雪花,細細密密的宛如無數個從天而降的精靈。
「今年雪下得可真早。」
錢進兀自咕噥了一聲。
原本也就是隨口一說,卻不料車後座上閉眼假寐的男人緩緩掀開了眼皮,視線透過車窗掃向窗外,清冷的目光忽爾就變得撲朔迷離。
雪越下越大,乾燥的馬路頃刻間像是鋪上了一層銀白色的地毯。
在一條紅綠燈的路口,紅燈剩下最後三秒時,車后的男人突兀開口:「回家吧。」
褚淮生回到家中,先去老太太房中探視了片刻,再徑直上樓,進到房間,卻意外的看到一室清冷。
那個揚言下雪就要冬眠的女人竟然不在。
他脫下身上粘了雪花的外套,又去洗了個熱水澡,等他出來時屋裡還是冷冷清清。
這倒是稀罕了。
他拿起手機發了條信息:「去哪了?」
等了幾分鐘沒有回信,他直接將電話撥過去。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褚淮生眉頭蹙了蹙,改撥葉安倩的號碼,那邊人聲鼎沸:「喂?幹嘛?」
「鍾禾跟你在一起嗎?」
「鍾禾?沒啊!」
「確定?」
「廢話,我騙你這個有意思啊?」
掛了電話,褚淮生俊容覆上了一層冰霜,他眼神陰翳的來到樓下。
樓下幾名傭人剛拖完地,正在收拾著清掃衛生的工具,他目光如炬問:「你們今天誰看到太太了?」
幾個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各自搖頭,唯諾回答:「沒有看見……」
「你們沒有一個人今天見過她?」
「是、是的,少爺。」
看她們的樣子不像撒謊,褚淮生大約驗證了心中的猜測,他立刻又撥了個號碼。
錢進很快給他回了電話過來:「褚總,查過了,太太昨晚從玄梧離開后就直接回了家,再也沒有出來過。」
「你現在是在告訴我,一個大活人在家裡憑空消失了嗎?」
「我話還沒有說完褚總,有一條重要的信息,昨天夜裡兩點,您的表弟梁大金去過你們家,大約停留了半小時后,開著一張黑色的英菲尼迪,去了城西的方向,之後就不見蹤影。」
梁大金?
褚淮生眸光覆上了更深的寒意,他不苟言笑的來到父母房間,咚咚的叩響了房門。
梁秋吟披了件外套過來開門,乍然見到門外的人,慵懶的打了個哈欠:「兒子,這麼晚你敲門幹什麼?」
「鍾禾呢?」
褚淮生直截了當問,懶得繞什麼圈子。
梁秋吟愣了下,繼續打哈欠:「她我哪知道,我眼睛又沒長她身上。」
「真不知道?」
明明是她的親生兒子,可這一刻,梁秋吟卻覺得心虛膽顫,她不敢看兒子凌厲的目光。
「不知道。」
氣氛驟然冷卻,夾雜著讓人沉重的壓迫感。
「好,不知道她行,那梁大金在哪?」
梁秋吟閃爍其詞:「大金我又怎麼會知道……」
褚淮生忍著最後一絲耐心:「你不知道梁大金在哪?那梁大金昨天半夜兩點鐘來我們家你也不知道?」
眼看著就要被兒子逼到無處遁形,梁秋吟氣急敗壞道:「說了不知道就不知道,你現在是幹什麼?把你媽當犯人審嗎?」
褚淮生點點頭:「行,你可以不承認,但梁大金一定會認,梁大金要是不認,我就叫人打到他認為止,他要是還不認,我就打到他死為止。」
撂完狠話,他當著母親的面撥通錢進的電話,一字一句:「掘地三尺,也要把梁大金給我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