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馬上就要到下一個地方了,她莫明有些心慌。
「老顧叔,咱們還有多久能到。」
「明日清晨就能到,我們商隊的腳程算快的,不過明日去的地方為高昌城,如果要到烏孫國境內,必須穿過龜茲國向北,到那怕是五天後了。」
「沒關係,我們順著你們的路程來。」
顧遠大聲吆喝著:「繼續趕路。」
一路上林舒見過草原上廣袤無垠的油菜花,游牧人騎著駿馬,在碧草如茵,浩瀚無邊的巴勒克蘇大草原上馳騁著,像極了疾風中的勇士,無畏生死。
林舒張開手臂,吹著強勁的風,只覺得自己每一寸毛孔都感受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這是在現代沒有的天然環境。
陳宇已經一歲多了,他兩個小短腿剛會走路,看什麼都覺得新奇,邁著小短腿追著剛能直立的小羊崽。
嘴裡咿咿呀呀著小羊,抓小樣。
口水哈喇子掉一地,一雙杏眼彎彎的,冒著金光。
不料沒避開腳下的石頭,直直的趴在了鬆軟的草上,嘴裡正巧吃了一塊草,惹得眾人大笑不止。
老顧年紀大了,見到小孩子摔了,心裡不忍,想上前扶他,卻被林舒攔住了。
「老顧叔,他會自己起來的。」
林舒剛說完這話,就被自家兒子打臉了,他奶萌奶萌的趴在地上,頭卻東張西望,直到看到林舒,嘴角一撇,頭一彎,又撒嬌又委屈的叫了兩聲:「娘親~娘親抱抱。」
他人疑惑,不是姐弟嗎?怎麼變母女了。
老顧也問了出來:「娘親?秦舒你成親了?」
小嬋在一旁不知所措,想幫林舒說話,但又怕越攪合越亂。
這時,林舒尷尬的撓了撓頭說:「成親了,只不過和離了,他不要孩子了,我便帶著,總歸對名聲不好,便不好意思說出來,對不起,騙了大家。」
「沒事,你這麼好的女人和那麼可愛的孩子,定是男人瞎了眼才與你和離,拋妻棄子的男人都是壞東西,你以後肯定會再遇良人的。」
同行的人安慰她,全然忘了林舒欺騙他們的事情。
只有陳宇發現自己沒人理,叫娘親的聲音更大了。
林舒擰了擰眉心,她好笑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以前摔倒了都知道自己爬起來,現在倒是越活越愛撒嬌。
有一瞬她真的覺得自己的兒子,真的跟陳野的性子如出一轍,果然是親父子。
林舒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家兒子,輕聲說:「你再不起來,娘親可就覺得你不是小男子漢了,我就將你留在這裡,不要你了。」
「要宇兒。」陳宇每次都吃這一套,小胳膊支起,屁股一撅,兩隻腳不斷的向前邁,便站了起來。
「這不是能站起來嗎?以後不能這麼嬌氣奧,你可是男孩子。」
「我素藍海子。」
大抵這路上的最大的樂趣就是教陳宇說話了,他平翹舌不分的小口音,配著奶萌的小臉,簡直是大家的開心果。
林舒一路上其實她也提心弔膽的睡不踏實,總感覺陳野已經找自己。
當初在關外的驛站突然響起的號角聲,還有緊閉的城門,都讓林舒不得不多想。
但他不知道商隊的路線,說不定只是自己在嚇自己。
他們又趕了一宿路,翌日清晨,終於到了交通要道高昌城。
林舒穿過沙漠,感受著風沙肆意吹撞臉頰的快意,經歷過快要渴死時,遇到一片綠洲的喜悅,她白皙的皮膚漸漸變的黝黑。
高昌城,因地勢高敞,人庶昌盛,因名高昌。
一株株胡楊樹屹立在城門外側,一片綠洲養育著一城的子民。
林舒剛進了城門,就看見城中房屋鱗次櫛比,街的兩側都擺滿了小攤,來來往往的熱鬧勁,與長安都有的一拼。
她感覺到了熱鬧非凡的盛景,幾位上了年紀的居民,樂此不疲的彈奏中懷中的熱瓦甫琴,還有穿著紗裙,頭戴鮮花蒙著面跳舞的西域姑娘,街邊的小商小販都帶著笑意打著鼓樂,一片和諧。
老顧叔解釋道:「你別看外圍是沙漠戈壁,但城內乃是各地交易的最大市場,什麼稀罕玩意都有,城內每天都跟過節一般熱鬧。
老顧摸了摸鬍子,眼神看著前方飄渺的說:「尤其是生產美女,你瞅那穿后紗裙姑娘的細腰,一個手掌估計就能捏斷咯。」
「看來老顧叔也是性情中人,懂得欣賞。」
林舒嘴上調侃著顧遠,但眼睛也沒從那些跳舞的姑娘身上離開過,那些姑娘深邃的眼窩,淡色的眸子,在太陽的照耀下更吸引人了,不過更吸引人的還是她們的舞蹈。
她一個女人都愛,更別提男人了。
顧遠:「我們去交貨,交完貨在城中的客棧洗一洗便出發,你們兩位姑娘若是無聊,可以先出去逛逛,太陽落山之前在青山客棧集合。」
「那我們去集市上逛逛,看有沒有什麼要買的稀罕玩意。」
「去吧。」
林舒牽著兒子,帶著小嬋,三人走在大街上回頭率極高,莫說是她還刻意扮丑了些,但是在很多好看的人面前,相貌平平無奇的人出現,便就成了突兀的。
不過大多數人都是沖著陳宇去的,林舒都晒黑了,他一個小奶娃風餐露宿曬了這麼多天,卻還白白胖胖的,愈發可愛了。
尤其是他走路時,也不知是跟誰學的,手背在後面他也不笑,宛若一個沉穩的小老頭。
林舒怕這小屁孩太引人注目,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將兒子抱到了懷裡。
女孩子看到衣服首飾什麼的,自然都想買。
她們走到了一個賣西域紗裙的店鋪,觀賞了好一陣,林舒看上了一身藍色的紗裙,還有簡單的配飾,她問店家:「這件可以試穿一下嗎?」
美女老闆帶著口音說了:「當然可以。」
林舒便將兒子放到地上,讓小嬋先看著,她到裡屋去試衣服。
剛把衣服穿好,她就聽見小嬋急迫的叫喊聲。
「小姐,小姐,你快出來啊。」
林舒出來后,就看見急地差點哭出來的小嬋,她說「小公子丟了,我剛剛看衣服看的太專註,一轉頭就發現小公子不見了。」
林舒心裡咯噔一下,這外面輿論混雜的,連忙將衣服付了錢問店家:「勞煩問一下,請問你有沒有看見我家小孩往哪邊走了?」
「沒有,剛剛在給那位姑娘解釋面料和做工,沒有看見小朋友去哪了。」
「如果有孩子找回來,一定要把他先留在店裡,我一會來尋,麻煩店家了。」
「無妨,能找到就好。」
林舒和小嬋便出了門,去找孩子。
她發現小嬋的手都是抖得,她安慰道:「先不要慌小嬋,我跟你分頭找,你去北面的街市,我去南面。」
「是,小姐。」
林舒一直往南邊走,每一個店鋪她都進去過了,卻絲毫沒有兒子的蹤影。
時間越來越緊迫,她的心也越來越慌,她往南走的腳步不由加快了速度,甚至一路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