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喜氣洋洋的，坐了滿滿的一大桌子，連元春花，許張氏都讓她在末座兒上坐下了。

大房一家四口人。

二房，一個大人，三個孩子。

四房，五個人。

許有德，許張氏兩老口。

加上許老五，許嬌嬌，還有元春花。

一共十七八個人。

吃飯的大長桌子擠得一點空隙也沒有了。

過年的時候，許張氏就不派飯了，沒有平時的講究，大家都是愛吃什麼，吃什麼。

主食，飯菜，都擺在大桌子上面，隨便拿的。

量夠，人人管飽，還有富餘的，也不用搶。

還難得的從地窖內拿了幾斤枇杷酒，無論大人小孩子，人人都倒上了一杯。

邊喝邊吃，邊聊天。

許有德看著高興，感慨道，「哎吖，一年又到頭兒了，今年發生了很多事情，都是讓我們沒想到的，幸好祖宗保佑咱們家，都有驚無險的過去了。在這裡，我要表揚咱們家的嬌嬌，都是多虧了她，老二的傷是她治好的，家裡的銀子也是她掙得，這大年豬也是托她的福，咱們家才有得吃……」

二房的孩子們，都附和說，「對，咱們老姑最厲害，我們都感謝咱老姑。」

其它人也沒有異議，都紛紛贊同，把許嬌嬌一番毫無保留的誇讚。

現在，許嬌嬌的地位與威望，在老許家那是十分高的，不亞於許有德的存在了。

許嬌嬌被各種甜言蜜語轟炸了一番，淡笑道，「咱們是一家人嘛，互幫互助是應該的。」

許張氏吃著粉蒸肉，也笑眯眯的。

「我老閨女的心腸就是好，她就是咱們老許家的福星。今天大過年的，我也不罵你們這些不成器只會爛糊糊的狗東西們了，反正，這個家裡，嬌嬌是大功臣，沒有她，咱們家恐怕都散了。有了她，咱們家的日子才過得這麼紅火起來，人人都要念著她的好兒，以後不要再出妖蛾子的事情了，爭取把日子越過越好。將來咱們家掙了大錢，就蓋大房子，給大郎，二郎說媳婦，老五成親的……」

許老四會來事兒！

立刻拍手叫了一聲兒好，「好好好！娘說得好，老妹兒，來，四哥敬你一杯酒，你是咱們家的大功臣，我這個不成器的四哥讓你費心了，騙你跑了一趟冰陽城。若是別人家妹子，定然是管都不會管的，只有你心裡有我這個兄長，費了心，我就不是東西，我認錯，老妹兒，這杯是今天過年的喜慶酒，也算是我的陪罪酒，來，喝……」

盛情難卻，氣氛又被宣染得格外煽情。

許嬌嬌勉為其難的喝了一口，「今天過年，不說那些不高興的。」

許老四帶了頭，那自然的，其它人許老大啊，姚氏啊，許老二啊，以及小的們，都和許嬌嬌一一敬過酒。

反正是果酒，不醉人。

許嬌嬌都一一的抿了一口。

敬完了許嬌嬌，大家又開始給許有德夫妻敬酒，氣氛難得的舒暢愉快。

許嬌嬌吃了一輪菜，差不多就快要飽了。

她趁著許張氏高興，開口說道，「爹，娘，家裡的幾個孩子們還小，我看小四郎寫字好看，平時也學習挺認真的，來年把他送到鎮上學堂上念書去，您們看，怎麼樣？」

小四郎正吃著飯，聽到許嬌嬌這麼說，驚喜過望，但隨即又怏了下來。

「老姑……」意思是怕許張氏生氣，讓許嬌嬌不要說了。

二房裡的人也都跟四郎差不多的表現，先是驚喜，然後表情小心起來。

許嬌嬌此言一出，不止二房裡反應謹慎，所有人的聲音都停了下來。

許老大的眉頭不可察的皺了皺，送四郎去念書？

二房裡的孩子，不都是泥腿子嗎？將來長大會種田會打獵就行了，念什麼書？

不是浪費錢嗎？

許老四這裡是眼觀鼻，鼻觀心，老妹兒讓二房裡的孩子去念書？那麼他們四房裡的孩子年齡更小，更適合去念書呢？念書好啊，將來萬一考中了秀才，那麼他們四房就發達了呢！

許張氏眉毛一挑，「念書？念書有什麼好的？」說著，她下意識的瞟了一眼許老大。

許有德輕輕的咳嗽一聲，意思是，大過年的，讓許張氏不要罵他們家的秀才了。

每次，許張氏這一看許老大，罵人的話那就是順溜往下的。

許張氏白了許有德一眼，算是給了他一點面子，大過年的，不開罵腔。

許嬌嬌賣力的遊說，「娘，我看四郎是個念書的苗子，你看他的字寫得多工整，我這裡只能教他一些簡單的字，算術之類的，真正做學問的考秀才的文章之類的，我是一點也不會，孩子還小，不能耽誤了，咱們家日子過好不就是為了將來子孫後代們有出息嗎？將來家裡多個秀才，中個舉人的也是很好的。」

許有德一聽到中秀才，中舉人，那老眼就冒光，贊同的不能再贊同。

「四郎，你老姑推薦你，你自個兒願意去念書嗎？」

四郎是個聰明的娃子，一聽這語氣，有戲啊！

沒戲他不願意，他不能讓家裡人為難，讓許張氏生氣。

有戲他自然是一千個願意的。

「我願意。我想念書，將來跟大伯一樣，中秀才，為家裡爭光。」

許張氏就百般嫌棄的眼神，這話若不是老閨女提出來的，她能顧不上過年不過年的，先把人懟上一頓再說。

「是不是你私底下給你老姑吹了耳旁風的？你小小年紀口風倒還大，還中秀才，中舉人的，念書可不便宜……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咱們家雖然日子剛好過一點點，但手頭上也沒有多少余銀，你老姑的酒坊現在一直都是開支開支的，酒做出來以後，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回事，能不能回本都是兩說，你就在想折騰咱們家的銀子，念書念個不好，那就跟個無底洞似的，堵都堵不上……」

這是埋怨了。

許老大終於找到開口的機會了，「二弟，你勸勸四郎，小小年紀有志向是好的，說大話就不好了。我是考過秀才的，考秀才那是萬中選一的人才能中，不是小孩子嘴裡說中就能中的，也不是靠字寫得好看能中的。娘說得有道理，現在家裡這般情況，酒坊事業剛起步，浪費不得銀子。再說了，咱們老許家，又不是沒有讀書人，我與大郎勉強都算是讀書人，大郎明年就準備去考鄉試了，也不是人人非得讀書才有出路，俗話說，行行出狀元的，你看五弟將來做高級窯匠就挺好的，還有廖青兄弟打獵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