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碗草莓,基本上都進了林寒和秀秀的肚子。
林寒打着飽嗝說道:「阿阮,明天從縣裏回來,咱們抽空把後院壘個籬笆牆吧,再種些菜或者花草啥的,把草莓遮擋起來。家裏難免會來個人,萬一有人發現了咱們的草莓怎麼辦?」
林阮想想,點頭應下來。
第二天一早,林阮將所有的草莓摘下,用藍子小心裝好,連着葡萄菌子一起,送到了縣城裏。
秀秀和林寒也跟着一起去。
到的時候,錢掌柜早就已經等在那裏了。
見姐弟幾個到了,錢掌柜便把他們引起了醉仙樓的二樓。
這可是林阮送貨這麼多回,頭一回上二樓。
二樓的環境比著一樓,要清雅許多,這一層全是包間,每一間都起了個文雅的名字。
錢掌柜把姐弟三個引到了名為春風閣的包間門前,恭敬地敲了敲門。
「進來。」
這是一道帶着幾分稚氣的少年聲音,聲音清脆如泉水擊石一般。
錢掌柜推開門朝林阮做了個請的手勢。
林阮抱着秀秀,大方走進了包間,林寒緊隨其後。
一進入包間,林阮便看清了裏面坐着的少年,大約十三四歲的樣子,雖還未及冠,但長相卻已經透出幾分迫人的俊美。
黑髮如墨,如用筆描出來一般的濃眉下,是一雙狹長的桃花眼,鼻子高挺,好看的薄唇帶着健康的粉色。
這是林阮穿到這裏來,見過最好看的人。
好看得不像真人,彷彿天上的謫仙一般。
「好漂亮啊。」
秀秀年紀小,心裏想到什麼,便說了出來,「阿姐,那個哥哥長得好漂亮啊。」
錢掌柜嚇了一跳,忙道:「小丫頭休得胡說!」
他家公子向來最不喜別人誇他的容貌,何況還是用漂亮兩個字。
秀秀膽子本就小,被錢掌柜這麼一喝斥,嚇得一激靈,紅着眼鑽進林阮懷裏。
林阮眉頭一皺,有些不悅。
小孩子不懂事,發自真心誇獎別人一句,就算說得不妥當,也不必如此兇橫地喝斥。
那少年不贊同地看了錢掌柜一眼:「無妨,不過是個孩子罷了。」
說罷又轉頭看向林阮,站起來賠了聲不是,「姑娘莫氣,錢叔不是有意要嚇唬這位小妹妹。」
林阮見他態度誠懇,這才點了點頭,拍拍秀秀的背,「莫怕。」
秀秀到底還是被嚇著了,死死地抱着林阮的脖子不放,不肯把頭抬起來。
林阮也不強逼她,抱着她問道:「這位小公子是府城來跟我談草莓的事情的?」
少年笑得一臉溫潤,「聽母親說這裏出了一樣稀罕的果子,我便自作主張的跑來,替我母親傳話,順便看一看,能種出這樣果子的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能人。」
林阮客氣地笑笑,「小公子過獎,不過是些山野之物罷了,上不得枱面。」
「姑娘過獎,你口裏的這些山野之物,在府城已經引起了轟動,不少人都競相出高價,就為了想一嘗美味。」
林阮笑了笑,沒說話。
少年用扇子拍了額頭一下,「看我,只顧著跟你說話,忘了自己介紹了,在下姓何……」
「何公子好,小女子姓林。」
林阮沒興趣知道他的名字,她自認跟這小公子不是一路人,所以知道那麼多也沒什麼用處。
何君瑜還是頭一回遇到這樣的情況,頓時怔愣了幾秒。
錢掌柜趕緊打圓場,「公子,還是先說正事吧。」
何君瑜回過神來,笑着說道,「你提的要求,我母親已經應下了,一年簽一次契子。你也要對此事守口如瓶,不得對外泄露半分,否則你不止要退還所有已得銀錢,還需要賠償一筆違約金。」
林阮點點頭,「可以,但如果是有心人查到我的頭上,這個可不能算我泄密。你們把草莓拿到府城大張旗鼓的宣傳,遲早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到時候人家順藤摸瓜,總能找到我這裏來。」
想了想,林阮又道,「這個契子上得加一條,若是因為你們的原因讓我的生活受影響,你們也得賠我一筆錢,這叫精神損失費。」
何君瑜又是一愣,他還是頭一回聽到這麼個新鮮詞。
這姑娘還真是有點意思。
錢掌柜真是汗都快急出來了,這個林姑娘真是膽大包天,知道站在她眼前的人是誰嗎?竟然敢這樣提要求。
正要開口把這話說成是玩笑,卻不想何君瑜點了點頭,答應了林阮這個要求。
「可以,這個要求合情合理。如果是因為我何家保密不當,讓人查到了你,並因為草莓一事糾纏於你,給你帶來不便,我們願意賠償。一百兩精神損失費夠不夠?」
林阮見他這麼痛快,略有點詫異,不過看這人通身的氣派,想來那一百兩銀子對他來說,也不過是點毛毛雨罷了。
「可以,雖然少了點,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何君瑜又是一愣,隨後哈哈大笑起來,「林姑娘,我發現你這個人還挺有意思。」
林阮聳聳肩,「是嗎?可能是你見過的人少吧。」
這是在說他沒見過世面嗎?
何君瑜有些啼笑皆非。
錢掌柜真是快被林阮的語不驚人死不休給嚇出了一身的汗,生怕林阮再說點什麼不得了的話,趕緊插嘴,「公子,我這就讓人去準備筆墨可好?」
何君瑜點點頭,「去吧。」
錢掌柜趕緊走到包間門口,對外面招呼了一聲,立馬就有夥計端著早就準備好的筆墨紙硯過來。
錢掌柜親自動手,將紙鋪在桌子上,又磨了墨,恭敬地站在一邊。
何君瑜上前拿起筆沾了墨,筆走龍蛇一般,在紙上寫下了契約內容。
林阮站在一旁仔細看了看,雖然這是古文,不過以她的理解能力,還是可以看明白。
這人挺實在,沒在契約里做什麼手腳。
想想也是,這人看着就是大家族裏出來的公子哥,有錢有勢,根本不必在這契子上做那上不得枱面的小動作,反倒丟了身份。
何君瑜寫好之後,給林阮念了一遍,又怕她聽不太明白,又用白話細心地解釋了一遍。
「林姑娘看看,可有什麼地方需要修改?」
林阮搖了搖頭:「沒有了,你寫得很詳細,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