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說得極其平淡。

就好像是在說我今天米飯吃膩了。

換了饅頭吃一樣。

姜也承認，她的確是個沒有心的人，可是現在，心情突然有點兒複雜。

「祁仗。」她開口。

「你要是想用這種方式讓我對你心生愧疚，以後多照顧你的話。」

少年挑了下眉，就聽到她說。

「那你成功了。」

「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姜也看着他，很認真地開口道：「你以後如果遇到什麼問題，我一定會幫你的。」

「謝謝。」

少女說完連他表情都沒敢看，轉身跑出了病房。

她是個很害怕矯情的人，更害怕面對人之間各種各樣的感情，會本能地感到不自在。

姜也站在走廊上，深吸口氣。

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慫了。

當面道謝都不敢。

她平復了下自己的情緒，走到前台護士那裏，「姐姐，我想問一下喬敏霞的病房在哪裏？」

小護士想了想。

「你說的是天潤超市後面那棟樓着火被送進來的病人喬敏霞嗎？」

姜也點了點頭。

小護士翻了翻本子，「301病房。」

「謝謝姐姐。」

姜也道了謝朝着病房走了過去。

她們被救援的很及時，所以傷勢並不重，只是暫時性的缺氧才讓她們暈了過去。

姜也敲了敲房門。

「進。」

喬敏霞已經醒了，她笑着看了姜也一眼，「我還打算去找你，沒想到你先過來了。」

「醫生都檢查過了么？」姜也問。

喬敏霞點點頭，「放心吧。」

「已經檢查過了，我很好，你怎麼樣？」

姜也點了點頭，拿起水果刀坐到一邊幫喬敏霞削盤子裏的蘋果。

「姐姐，你以前有男朋友么？」

「你別騙我。」

喬敏霞愣了愣，然後彎了下嘴角，「有啊。」

「我們相戀五年了，可還是沒有辦法在一起，我很愛他。」

姜也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喬敏霞，緩緩開口道：「可是我們再愛一個人，都不能為他丟掉了自己。」

喬敏霞接蘋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頓了頓，接過蘋果。

「我愛一個男人，愛他的忠誠，愛他的認真，可有一天，他這些東西都沒有了，我還是愛他。」

「可這時候的我，是對不起我自己的。」

「因為當我放棄我的尊嚴，放棄我的底線的時候，我就不是我自己了。」

姜也把水果刀放回盤子裏，淡淡看着她，「但你從動了不該動的心思之後，你也不是你自己了。」

「姐姐。」

「我只問你一次。」

「王天明。」

「是你殺的么？」

撲通——

喬敏霞手中的蘋果掉在了地上，女人的瞳孔驟然收縮，沒有回答姜也的話。

病房裏安靜的可怕，只能聽到少女的嘆氣聲。

姜也很少嘆氣。

她不喜歡那種失望，那種無可奈何的感覺。

少女看着眼前的女人，垂了下眸。

「說真的，姐姐。」

「我多希望不是你。」

她那麼像喬姐。

她多希望兇手不是她。

多希望善良的女孩能幹乾淨凈地穿着白裙子站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