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仍然是休沐日。
因為南風已於半年前改了上朝制度,連續上7日朝,然後休息兩日。退朝之後,六部人員,會各自在宮裏專屬的辦公公署里處理公務。
白苒仍然又是睡到中午才起來。唔,沒辦法,這昨夜一說生個小宮玥,那狗男人就更賣力了。搞得她雖然和他早已身經百戰,可仍然次次都是腰酸背痛,半日起不了床。
當然,他,仍然次次過後,都是龍精虎銳,神清氣爽。
看起,就好生氣。
看着那張千古一絕的美人臉,白苒嘆氣,唉,每次都抱着睡美人的初衷撲過去,然後……被……美人……睡!
「宮玥,我呆會要去看古月風,今日就不陪你了啊。」白苒吃了早膳,哦不,是午膳,懶懶地給宮玥道。
「好,我送你過去。」宮玥起身,給她整理了一下衣服,「都多大個人了,還是系不好腰帶。」
宮玥感覺,這以後,要有了小孩,是不是,他不僅要帶她,還要帶小孩,嗚嗚嗚。
想起就好……幸福……
白苒低頭看了看被打理得一絲不苟的腰帶,有些臉熱。
這宮玥一早就起床了,她起床的時候,剛好他不在,她也就自己胡亂系了兩把。
「親愛的,不用送我了,我自己過去。你記得天黑後來接我就是啊。」白苒討好地笑笑。
「也行,剛好我有點事要處理。」宮玥在她額頭親了一下,「天黑我就來接你。」
「拉鈎,不見不散~」白苒伸出小指頭。
「嗯,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宮玥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這都二品大朝官了,還是像個孩子,一點沒變。
看着白苒略有些蹦蹦跳跳的身影,宮玥再次搖了搖頭,這丫頭,和宮青臨小時候可真像呢,笑笑,進了書房。
剛進去,還沒坐下,沉魚就匆匆走了進來。
「主子,皇上讓你馬上去一趟永壽宮。」
......
白苒出了恆王府,想了想,又折道先去步厚大街,準備先給古月風買點東西再過去。
此刻,潤玉家裏,古月風吼完唐輕攬,把門一關,氣呼呼地坐在床邊,看着潤玉。
「師父,你倒是早點醒來啊,看看你這個弟弟,把你家搞成啥樣了?」古月風有些無語地看着這橫平豎直的房間。
坐了半天,又笑了。其實,她到現在,也差不多看懂唐輕攬了。他總是變着法子去逗她開心,或者逗她生氣。只為了不讓她獨自胡思亂想而已。
而她,也逼着他,天天喝她的葯。如若他不喝,她就給他下毒,讓他苦不堪言,主動投降。
經過半年的治療,其實如今,唐輕攬的那怪毛病,已經差不多好了。
只是,不知是故意,還是說這麼多年習慣了,他仍然喜歡搞這些對稱的東西。
她也就隨了他去,不過偶爾還是會忍不住吼他。
哎,吼習慣了嘛,一天不吼都渾身不對勁。
話說這個嫂子,當得挺威風的呢。
古月風把潤玉的手,輕輕拿過去,放在自己那有些凸起的肚子上,輕喃:「師父,你看,我們的孩子,都幾個月了呢。你該不會是要睡到等孩子都滾出來了,你才醒吧。那樣可不好啊,那成了苒苒說的躺平養娃了呢。」
是啊,她懷孕了,她自己睡了潤玉懷孕了,一次不成功,就睡兩次,兩次不成功,就三次。
她終究是,睡出了個孩子。
以後,等多了個孩子,在他耳邊哇哇大哭,或者天天喊他爹爹,他總不能不醒吧。
肚子,微微地動了一下,再動了一下,隨後那肚子,開始像翻波浪一般滾動起來。
古月風怔了怔,眼神溫柔,笑看着肚子。
這孩子,怎麼一點沒隨他爹呢,他爹那麼安靜溫潤的一個人,怎孩子,偏偏就生了一副活潑的性子呢,這幾日,動靜是越來也大了,整天像個小猴子一樣拳打腳踢。
古月風撇了下嘴,該不會是天天被唐輕攬給胎教了,隨了唐輕攬那性子吧?古月風突然打了個寒噤。
哎呀,這樣有點……可怕!
不過這孩子,還挺關照他娘。這從懷孕以來,她可是只長肚子,不長其他地方,所以,從正面和背面看去,壓根看不出來她懷孕了,把人白苒給羨慕得。
而且,她也沒長苒苒說的啥任何妊娠斑什麼的,據說,皮膚還比以前更好了呢。
古月風把潤玉的手,拉到翻滾的地方,湊近他耳邊,道:「師父,你摸摸看,孩子他會打滾了呢。」
肚裏的孩子,仍然精神抖擻,引得她肚子又一陣地顫來晃去,潤玉那放在她肚子上的手,也跟着晃動,那指尖,肉眼可見地顫著。
古月風摸了摸那白皙好看的手指,嘆道:「哎,師父,這樣一顫啊,讓我恍惚覺得,那不是肚子在動,是你在動了呢。」
古月風抬眸,看着窗外。
多希望,那真是他的手指在動啊。
肚裏的孩子,安靜了一瞬,又開始動了起來。
就在那一瞬,潤玉的手指,仍然在微微顫著,似乎還若有若無地移了一下,只是很快,就被孩子又一波的翻滾,淹沒了下去,自始至終,無人看見,無人知道。
古月風打來了水,開始給潤玉擦身體。
自從她懷孕后,唐輕攬就在帝京重新買了一處大宅子,還給請了一堆下人。
古月風問他哪裏來的錢,如今他已不是當初的唐家少主了啊。唐輕攬嗤了一聲:「小魚兒,你以為唐家少主是幹嘛的呢?這帝京里,我唐輕攬明裏暗裏的鋪子,數不勝數,放心,夠養你和哥哥,還有小侄兒一家幾輩子了。」
古月風:「呸。」
她家潤玉,隨便丟出一顆藥丸,就夠養她幾輩子了好不好?
而古老太醫悄悄去找了院使老頭,憑他幾十年的交情,也不知還用了啥法子,總之,院使老頭給古月風開了一個為期一年的病假單,俸祿卻照發。
後來,古老太醫又從古家派了好幾個靠譜的下人過來,事無巨細地伺候她。
可對於照顧潤玉這事,她卻拒絕了所有下人,仍然堅持自己親力親為。
看着潤玉某個地方又開始起了變化,古月風臉皮抽了抽。
師父,你不是個睡美人植物人嗎?為啥,每次我一碰到你,你就起反應。而且,除了不能自己動,其他一切功能都......正常呢?
「師父,你的身體,明明是醒了的呢。師父,那你的靈魂呢,迷失在了何方?師父,你能,聽見我說話嗎?」古月風丟了帕子,又開始給潤玉絮絮叨叨地聊天。
「師父,你要是能聽見,你就有點反應好不好?」
古月風垂下眼睫,睫毛上,掛了淚,啪嗒一下,滴落在潤玉的眼睫上。
潤玉的睫毛,顫了顫。
她的眼淚,順着他的眼角滾過。
他的眼角,一直濕潤着。
古月風拿起帕子,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痕,一低頭,看見潤玉的枕頭,已濕了一大片,不僅怔了怔,喃喃:「原來,我這麼能哭啊。」
古月風似第一次發現,原來一個人能夠流出那麼多的淚。
用白苒的話來說,這不科學。
自嘲地笑笑,收拾了東西,出了房門。
......
這邊,白苒終於買好了東西,到了潤玉家門口。
剛想叫門,卻瞅到門口有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
白苒怔住,仔細看了看,噗嗤一笑。
那人兒,金髮碧眼,高大帥氣,不是那皮特.風靂俠是誰?
「哈羅,皮特,你在這裏鬼鬼祟祟的幹啥?」白苒上前,拍了皮特一肩膀。
皮特嚇得一個激靈,回頭一看是白苒,愣了愣,隨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那一頭耀眼的金髮,訕訕地道:「我,我就給小風風送點東西。」
白苒一愣,這才注意到,大門右側,放了一個籃子,籃子裏有各種新鮮蔬菜和水果,還有一些補品。
「皮特,你這是?」白苒愕然。
皮特那雙藍色的漂亮眼睛緊張地看了一下大門,一把將白苒拉到旁邊,壓低聲音道:「林小姐,你可別告訴風風啊......」
在白苒的逼問下,皮特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給她講了起來。
原來,皮特偶然發現了古月風的事,他懵了,跑去找詹姆士喝了一夜的酒。詹姆士開導他,說如果他真喜歡古月風,那麼,應該為她感到高興才是。因為她,是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
皮特想啊想,想了好久,最後,他還是無法做到詹姆士說的啥為他和她開心,可也終於無奈地接受了這個打擊。
然後開始偷偷地,關心着她,關注着她。
他聽太醫院的人說,要多吃蔬菜水果啥,對孕婦有好處。於是他就三天兩頭地,一大清早跑去太傅家菜市場購買最新鮮的蔬果,給她送去。
但是又怕她不肯接受,就每次都偷偷地放在門口。後來想想,又在籃子裏塞了紙條,說是太醫院的同仁們給送的。
「皮特,你送了多久了啊?」白苒瞅了瞅那帶着滿滿心意的一筐蔬果。
「唔,一百天了呢。」皮特仍然有些緊張地盯着大門。一副隨時準備跑路的架勢。
「皮特,不用這樣,你就大大方方告訴古月風是你送的啊,如果想見她,就進去吧。」白苒有些感動,微微嘆氣。
「不,林小姐,拜託你,不要告訴她。我不想,給她造成困擾。就讓我,安安靜靜地,默默地喜歡她吧。她若知道了,我連這偷偷摸摸的喜歡,都沒資格了。」
白苒一怔,瞅了瞅皮特那有些擔心,微微失落的藍眼睛,半響無語。
還以為皮特只是看人古月風膚白貌美大長腿,一時興起呢,沒想到,還能這樣長情。
也許,這古代,真的是。
車馬太慢,一生只夠愛一人吧。
「好,我不告訴她。」白苒拍了拍皮特的肩,微微搖頭,有些動容。
「謝謝!」皮特立馬恢復那副活潑的性子,吹了個口哨,愉快離去。一頭金髮在陽光下閃著漂亮的光澤。
真是個簡單快樂的大男孩,白苒一笑。
皮特走後,白苒剛想推門進去,突然心間一顫,心裏一陣莫名其妙的恐慌忽起。隨後心裏一陣劇痛,錐心刺骨。
白苒臉白了白,無力地靠在門上,以為自己會昏倒,也有些奇怪,怎麼會突如其來的奇怪感覺。
那感覺,不是肉體疼痛的感覺,而似乎是,心痛,就像當初在神山發現宮玥身體似乎出了大問題的那種恐慌和錐心刺骨。
但是沒一會,她發現又緩過來了,似乎,那陣突如其來的心慌和心痛,是幻覺。
該不是有潛藏的心臟病吧?白苒無語地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