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初抬頭看向雲北寒。

青年容顏俊美，沒有了以往的過分病態蒼白，更顯絕色。

他深邃的眼睛看着她，如一汪寒潭，似乎能讓人在其中迷失自己。

他神情認真，又帶着幾分期待。

蘇言初下意識地伸出手，抓住雲北寒修長好看的手指，握在手心。

成親？

這件事情，她其實沒有想過。

一開始答應跟他的婚事，就是因為上一世他為她殉情的記憶。

當時也沒有多想就覺得自己應該答應跟他的婚事。

後來恢復記憶，拿不準自己面對雲北寒的感覺是來自他還是夢中之人。

當時本來是打算用最平常的態度去對待雲北寒的。

但最後還是不忍。

後來一起經歷了那麼多，確定對他的感情之後，自己又處於朝不保夕的情況，所以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當然，現在她也一樣處於朝不保夕的狀態。

所以他忽然跟她提這件事，她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好不好？」雲北寒伸出手，替她理了一下，鬢邊的頭髮，再次問了一句。

蘇言初看着眼前的青年，正要開口回話，忽然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蘇姑娘，寒王殿下，你們……你們真的來了？」

蘇言初朝着聲音方向看去，只見張若兮一身鳳冠霞帔，站在不遠處。

女孩妝容精緻，面若桃李，眉眼含春，倒是挺好看的。

蘇言初笑了笑，開口說：「以前聽說，新娘子是最美的，現在看起來，都是真的。」

張若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蘇姑娘就不要取笑我了！」

蘇言初稍稍挑眉，隨後開口說：「對了，我也帶了東西給你添妝！」

說着，蘇言初面前，已經多出了一個大箱子。

蘇言初將大箱子打開，裏邊滿滿當當，都是東西。

張若兮沒想到蘇言初會給自己添妝，並且還是一大箱子東西。

她上前去，看着箱子裏的東西，瞪大了眼睛。

這箱子裏邊，除了整套的首飾和精美的衣衫之外，還有幾件奇怪的東西。

「這地契是……」

「一個山莊的地契，以後就是你的了，四季如春，還有溫泉。遇到煩心事，可以去散散心。」蘇言初說。

「這醫書……」

「閑暇的時候可以翻看一下，可以打發時間！」蘇言初側頭看了一眼那醫書，開口說。

張若兮：……

這神農孤本，是用來打發時間的嗎？

「這鞭子……」

「若是洛賓揚對你不好，就抽他啊。」蘇言初笑着說。

張若兮：……

「這毒經……」

「若是打不過，就毒死他！」蘇言初接着上面一句話，說。

張若兮：……

蘇言初看張若兮愣神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怎麼，捨不得？」

張若兮掩嘴笑了笑，隨後說：「雖然有點驚世駭俗，但我覺得很有理。我有一句話，一直想跟洛賓揚說，但之前都沒有開口。待會見到他，我一定跟他說清楚。」

蘇言初倒是來了幾分興緻：「什麼話？」

「我可以守寡，但是不能接受我的夫君三妻四妾。」張若兮低聲說了一句，「在拜堂成親之前，我一定要告訴他！」

她一直都記得，蘇言初說，若是雲北寒不喜歡她，她就殺了雲北寒。

她知道這是蘇言初是有足夠的自信才會這樣說。

她知道，如果雲北寒不喜歡蘇言初，蘇言初也不會殺他。

但是，蘇言初那肆意張揚的樣子，還是永遠地刻在了她的記憶里。

她也想成為像蘇言初這樣肆意張揚的人呢，但是還是沒有勇氣。

這一次蘇言初出現，無疑給了她勇氣。

蘇言初聽了，有些驚訝，隨後笑着開口說：「應該告訴他的！」

張若兮抿嘴點頭，最終看着蘇言初，認真地說：「蘇姑娘，謝謝你！十分感謝！」

除了謝謝蘇言初今日送的禮，她還想謝謝當初蘇言初對她說的話。

當然，她也應該謝謝雲北寒的。

畢竟雲北寒的態度，是她決心改變的主要原因。

「客氣了。」蘇言初笑盈盈地說了一句。

-

蘇言初和張若兮聊了一會兒，就有人來說新郎到了。

於是，張若兮就回到了房中，蓋上了蓋頭。

張若兮蓋上蓋頭之後，十分緊張，玉手交握，不停地摳着手心。

那些有攔門任務的人，緊張得不得了，他們眼睛不停地瞄向雲北寒。

蘇言初也知道，身邊這個人站在這裏，讓那些攔門的人根本不敢撒開了玩鬧。

於是，蘇言初伸出手，抓住雲北寒的手臂，開口說：「我們走吧！」

「嗯。」雲北寒開口應承。

-

蘇言初和雲北寒沒有離開，而是飛身上了屋頂。

兩人坐在屋頂上，看着攔門的人要了紅包，又要新郎作詩，最後還讓新郎舞劍。

許久之後，新郎才終於進門，將新娘帶走了。

此時，已經是黃昏時分，太陽掛在天邊，沒有什麼威力。

陽光帶着幾分火紅又溫暖的顏色，照耀着紅磚黛瓦的房子上，將景色映襯得十分好看。

看着迎親隊伍敲敲打打遠去，蘇言初看了一眼身邊的雲北寒，開口問道：「寒王殿下，你會作詩嗎？」

雲北寒怔了怔，隨後點點頭：「會。」

「會舞劍嗎？」

「會。」

「有錢發紅包嗎？」

「有。」

「那就成親吧！」蘇言初笑着說了一句。

「初初你說的是真的嗎？」雲北寒看着蘇言初，睫羽顫了顫。

「真的。」蘇言初十分肯定地說了一句。

剛才雲北寒問她成親好不好之後，她就一直在想，若是拋開三界，拋開朱雀魂契，拋開神界和遺失的那些記憶，她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答案是跟雲北寒在一起。

跟他成親，自然也是想做的事情。

如果這件事不做，死亡真的來臨的時候，她或許會後悔的。

她不想做後悔的事情。

聽到蘇言初肯定的回答，雲北寒豁然站起來，看着蘇言初，有些愣神。

片刻之後，他忽然笑起來。

蘇言初從未見過這樣笑的雲北寒。

那笑是發自內心，真心實意，帶着明顯開心的笑容。

他一笑，讓世間萬物，都黯然失色。

似乎天邊的霞光，也不再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