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孫家的庫房,安聽腳下就有些發愣。那一日孫賢將她們家庫房的鑰匙從她手裡搶了過去,應該早已派人去了熙城,將她們安家的財產都盡數收入囊中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平靜心情,到這兒來的目的是取得庫房裡的手鐲,沒空分出心思去想別的。
庫房門緊緊關閉著,上面還掛著三把掛鎖。看來這孫賢疑心重果真是不假,自家院子里的庫房,竟然都用了三把鎖。
「那小賊往庫房那邊去了!」不遠處傳來這樣一聲大喊,隨後便是一陣腳步聲朝這邊奔過來。
安聽揪起了眉頭,孫府的平靜已然被打破,她一個人可對付不了那麼多高手。但庫房就在眼前,就這樣放棄的話,似乎有些不太划算。
安聽在周圍找了一圈,使勁搬起一塊偌大的石頭,也不管會不會發出聲音,便一個勁的往那鎖上砸。她經過這些天的訓練,手上的力量比從前強了許多,砸起來的威力也更勝從前。
不過時間終究是不夠的,等她奮力砸開三把鎖時,庫房外邊已經被孫府的人團團圍住了。
安聽順勢躲進了庫房之中,拖了個大箱子將砸壞的門抵上,自己借著牆上的小洞中透出進來的月光,在箱子里仔細扒拉著。
「給我把門撞開。」是孫賢的聲音,「我倒要看看,是誰敢半夜來我孫府撒野!」
安聽先前把鎖砸開,此時卻是方便了他們,即使門後有箱子抵著,也拗不過幾個大漢的力量。
安聽在裡邊環顧了一圈,這裡畢竟是庫房,理論上是不會設置窗子的。也就是說,她現在唯一能夠出去的通道,只有這扇即將被人砸開的大門。
「既然如此,我便來幫你們一把。」安聽一腳將抵著門的箱子踹開。
門口密密麻麻的站了一排人,他們自覺地分開到兩邊,給中間的孫賢讓出了一條道來。
無論多久不見,孫賢依舊是這樣一副醜惡的嘴臉,安聽捏緊了拳頭,她果真是高估自己了,面對著此人,她著實是無法冷靜下來。
「小賊,你已經插翅難逃了。」孫賢擺出一副輕蔑的樣子,「偷點兒東西並不是什麼大事,壞就壞在你偷錯了人家。」
安聽捏緊了手中的軟劍,雙目緊盯著孫賢,幾乎要冒出火來。此人彷彿就是她記憶中的一個開關,只要一望見他這張臉,遊船上的慘烈景象便在腦海中呈現。
「給我上,不用留活口。」孫賢一抬手,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彷彿只是叫身旁的僕從踩死一隻螞蟻而已。
安聽記得,他當時在遊船上給手下下達命令的時候,也是這樣不屑一顧的神態和表情。記憶中的那張臉和眼前的孫賢重疊在了一起,安聽有些恍惚,她甚至有些分不清這裡是孫府還是綿河上的遊船里了,只知道揮著軟劍在人群中開始廝殺。
被一群人圍攻,安聽卻絲毫無懼,她的軟劍使的越來越順手。其中像是刻在記憶中的招式,被她順勢使了出來,這並不是容洛在前兩個月中教給她的。但這些招式威力巨大,且更加霸道,幾乎每一招都是沖著要人命去的。
這些圍攻的小廝們先前還爭相而上,大約是覺得只是一個小賊,並沒有什麼要緊,若是能衝到前面,還能給自家主子留下好印象。誰知遇上的是這樣一個看似瘋狂的硬骨頭,他們便有些畏手畏腳了。
但安聽卻是越戰越勇,她此時再也顧不上容洛的囑咐,挽上一個劍花,便直勾勾的沖孫賢而去。
孫賢頓時慌了神,趕緊往旁邊的樹後去躲。
安聽看著這一幕更是氣憤,不過是這樣一個膽小如鼠的惡人,若是拎出來單打獨鬥,怕是連她家的一個丫頭都打不過。但就是這樣的人,竟然驅使著他花錢雇來的手下,將自己全家葬送在了綿河之上。
安聽將滿身怒意都匯聚到了軟劍上,拼盡全力向他刺去,卻沒想到有一股強大的衝擊力迎面而來,直接將自己打的狠摔在地上,往後邊滑出去了好遠。
一口血往上湧出,安聽顫抖的手緊緊握著軟劍,只見有一人擋在了孫賢面前。
此人看起來已過中年,看向安聽的目光尤為可怖。但這不像是對她傷了自己的主子表現出的不滿,卻是彷彿對她有一種不共戴天的仇恨一般。
安聽同樣也覺得此人十分熟悉,那是一股帶著不亞於他眼神中表現出的仇恨的熟悉感。兩人聚到一起,彷彿一定要將對方碎屍萬段不可。
只不過安聽挨了他這一掌,倒是將理智找回了不少,強撐著站起身來,也知道自己不該戀戰。
但眼前這人顯然不打算輕易讓她離開,他揮手讓所有人都避開此處,隨手抽出了旁邊一人的長劍,伴隨著兇惡的眼神朝安聽刺了過來。
他的速度快得就像在一瞬間,安聽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但劍風到自己眼前便停了下來,隨後竟然是一股巨大的衝擊力。安聽感覺自己被人摟住了腰,睜開眼睛一看,容洛已經帶著她一個旋身落到了屋頂上,飛快的離開了孫府的院子。
安聽后怕的鬆了一口氣,只見容洛神情嚴肅的很。她抿了抿嘴,自己這回犯了大錯,他若是不生氣那才怪了。
不過事情並不是她猜想的那樣,容洛這副嚴肅的神情與她無關,而是因著那給了她一掌的人。
安聽雖然不認得,容洛卻是一眼就看出來了,那人正是紫雲天被滅門后倖存的首領蕭紫軒。剛才擋了他一劍,深覺他的武功更勝從前。但這樣的絕世高手,怎麼會為孫賢辦事呢?
容洛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先帶著安聽鑽進了附近的珠寶鋪子。沒想到先前安聽挑下的鋪子,竟會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
這樣晚的時間,鋪子裡面已經沒人了,容洛便將安聽放了下來。他心裡其實有幾分歉意,畢竟他沒能料到孫府里會有那等高手,若是提早知曉,必定不會讓她隻身潛進其中涉險。
不過這話是不能放在明面上來說的,容洛捏起安聽的手腕把脈,突然一陣驚訝,詫異的看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