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雨的意識有些恍惚,她漸漸想起來了,她已經在豐丹市精神病院住了三年了。
自從她爸媽出車禍過世離開后,她的精神就出了嚴重的問題,大部分時間都渾渾噩噩的,活在自己的編織的夢境當中。
保險公司賠了一些錢,顧文天就用這筆錢支付了顧文雨的住院費。
單是看顧文雨的這間單人病房,還有專門的護工,想也能想到,費用肯定不低。
這些年,顧文天一直都在努力工作,很少有時間來看望妹妹。
顧文雨覺得頭好痛,她好像一會兒正常,一會兒又會犯病,但她沒辦法控制自己。
「小雨啊~來,我們去刷牙了。」許冉像哄小孩似的帶著顧文雨去刷牙。
顧文雨神情木然的跟著許冉走,在她的記憶中,許冉是個十分稱職的護工,把她照顧的很好,所以在她的夢境中,許冉才會是個可愛的姑娘。
「我們小雨今天真乖,一會兒朱醫生來了,我們可以跟他申請去花園散散步。」許冉還在她耳邊說著,在許冉嘮嘮叨叨的講述下,顧文雨想起了更多的事情。
「朱老師……」顧文雨喃喃自語著,她記得朱醫生,那是她唯一信任的醫生,因為朱醫生的眉眼有些像顧文天,在她的夢境中,朱老師也是一個很溫柔的老師,夢境里的朱老師不止眉眼像哥哥,夢裡的朱老師和顧文天長得一模一樣,還是個除妖師。
許冉糾正道:「不是朱老師,是朱醫生。」
顧文雨刷著牙,她一臉麻木的看著鏡中的自己,心裡有個聲音在跟她說:不對,這不對。
但是顧文雨什麼都沒說,她現在失去了力量,就像個普通人一樣,心中一個聲音在說不對,另一個聲音卻在說:快點好起來,不要給哥哥添麻煩了。
顧文雨好像知道自己生病了,但是她的腦子總是很混亂,各種各樣的想法不斷的跳出來,它們來回切換,以至於她的行為總是讓人難以捉摸。
機械式的刷過牙,又洗了一把臉,許冉像照顧孩子一樣幫顧文雨擦臉。
洗漱完畢,許冉便讓顧文雨坐回床上,她將移動餐桌挪到顧文雨面前,然後又將早餐一樣一樣擺到顧文雨面前。
顧文雨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電視,電視上正在重播昨天晚上的電視劇,劇中的男主角是顧文雨再熟悉不過的人,「何希……」
許冉順著顧文雨的目光看向電視,她的臉上露出和夢中那個許冉一樣的迷妹表情,「何希很帥是不是。」
顧文雨點點頭,「她是我男朋友。」
許冉對此卻是一點也不驚訝,「嗯,也是我男朋友。」
顧文雨聞言皺了皺眉,「你男朋友是熊平。」
許冉哭笑不得的說道:「你又把夢境和現實搞混了,我男朋友不是熊平,我們只是普通同事,他也不是熊妖。」
「熊平是你同事……」顧文雨的頭有點疼,她隱約想起來了,熊平真的是許冉的同事,也是這裡的護工。
「是啊,喏,筷子。」許冉將筷子遞到顧文雨面前。
顧文雨接過筷子隨手夾了一個灌湯包吃,她想了想又道:「他喜歡你。」
許冉聞言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別瞎說,那都是你夢裡的事,當不得真。」
顧文雨搖了搖頭,肯定的說道:「不是,我知道,他喜歡你,你也喜歡他。」
許冉的臉更紅了,「沒有的事,我們就是普通同事。」
末了,許冉又指了指電視里何希,「我喜歡何希。」
顧文雨一本正經的糾正道:「但是何希是我男朋友。」
「是是是,何希是你男朋友。」許冉也不和顧文雨爭辯。
「我電話呢?我要找何希。」顧文雨突然開始找電話。
「你乖乖吃完飯,吃完飯我們就找何希。何希現在在拍戲,不能打擾他。」許冉再次哄孩子似的哄著顧文雨吃飯。
「你怎麼知道他在拍戲?是小游告訴你的嗎?」
「是,就是小游告訴我的。」
「哦,那好吧。」顧文雨將信將疑的繼續吃飯,她心裡還是覺得不對勁,但是意識卻越來越混亂。
……
一頓飯的工夫,顧文雨又從許冉那裡聽了好多關於精神病院的事。
在這個病院里,她還有幾個朋友,除了天天喊著妖怪的火火之外,還有一個叫佘軒的男人,那人不愛說話,有嚴重的幻想症,總覺得自己是一條蛇。
在顧文雨的夢中,那個男人真的變成了一條蛇,夢裡的佘軒變成了玄蛇。
顧文雨還有一個朋友,名叫林煜,是個漂亮的姑娘,不過那姑娘有狂躁症,有嚴重的暴力傾向,一天有大部分時間都被束縛帶控制著。
顧文雨有時候會去林煜的病房裡陪她聊天,兩人便成了朋友。
在顧文雨的夢裡,林煜也變成了一隻妖,一隻冷酷但十分厲害的大妖,叫靈羽。
聽許冉說了這麼多,顧文雨卻沒有聽到嫿兒和禿瓢的事,這讓顧文雨十分在意。
「那嫿兒和禿瓢呢?」
許冉聞言既無奈又好笑,「來,咱們先吃藥,吃了葯我再和你說。」
顧文雨皺著眉頭看向許冉遞過來的藥片,但她並沒有反抗,而是接過藥片假裝吞下去的樣子,但實際上卻是含在嘴裡。
許冉搖了搖頭,像是同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張嘴我看看。」
顧文雨:……
許冉的表情變得無奈起來,「是不是又沒吞?」
顧文雨:……
許冉又遞了一杯水,「乖,吞下去。相信我,我不是壞人,我們一定要乖乖配合治療,乖乖吃藥,病才會好的快一點,你哥哥也不用那麼辛苦了。」
顧文雨沒辦法,只好接過水將藥片吞了下去,然後又張嘴讓許冉檢查。
「嫿兒和禿瓢呢?」顧文雨繼續問道。
許冉搖頭嘆息道:「沒有嫿兒,那只是朱醫生辦公室里的一幅掛畫。為了不影響你,朱醫生都已經把畫收起來了,哎……一會兒我得再和朱醫生說說這事兒。」
「……」顧文雨沒有說話。
許冉接著又指了指窗外,「至於你說的禿瓢,只是花園裡的幾棵普通的樹,這到了冬天,葉子都掉光了,就被你天天喊禿瓢樹。」
顧文雨隨著許冉手指的方向望去,透過窗戶往下看,花園中果然有一排掉光了葉子的大樹,它們每一棵看起來都差不多的樣子,正是她記憶中無華幻楠木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