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紅紅口中那個很近的小溪，一行人愣是走了一個多小時都沒走到，紅紅那張還有點嬰兒肥的小臉都擰成了一團。

「不是說不遠嗎？小溪呢？這走的衣服都快乾了，怎麼還沒到啊？」小天杵著一根粗樹枝當拐杖，一邊戳著地一邊詢問。實在是衣服上全是泥巴，幹了之後就像穿了一身鎧甲一樣，還硌得慌。

「不瞞你說，我這衣服都硬了，光憑它自己就能立起來了，它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顧文雨開了個大家都聽不懂的玩笑，實際上她這會兒也是非常崩潰了，渾身都散發著土龍的腥臭味。皮膚上附著的泥土已經可以成塊成塊往下撕了，身為小泥人的顧文雨，此時此刻只想把這身奇奇怪怪的東西沖乾淨。

唐子軒也好不到哪去，他那身青衣不僅變得破破爛爛，現在還染上了一層泥色，給他發個碗，就可以加入小天和小花，一起去大街上乞討了。

紅紅的眉毛都擰成了川字，「我記得就在這附近啊，怎麼沒有了呢？」

「你問我們？你不是在這兒長大的嗎？不是閉著眼睛都認得路嗎？」小天無情的吐槽道。

「小小年紀記性就不好了，真可憐。」顧文雨跟著搖頭。

紅紅雙手一叉腰，氣鼓鼓的指著兩人道：「夠了啊！你們兩個小屁孩懂什麼？你狐大爺都一百多歲了，這山裡的路就沒有你狐大爺不認識的！」

不過話說到這兒，紅紅的氣勢不由的弱了半分，他假裝若無其事的揉了揉鼻子，然後又道：「只不過太久沒回來，也許那條小溪已經幹了呢……其實，不洗也沒什麼吧，一點泥巴而已，不要那麼在意。」

顧文雨表情複雜的看著紅紅，「你老實說，你是不是迷路了？」

「怎麼可能？你狐大爺怎麼可能迷路。」紅紅這話說的明顯是底氣不足，眼神都開始飄忽了。

「哦……」顧文雨翻了個白眼，這傢伙明顯就是迷路了。

小天難得沒有要反駁紅紅的意思，他無所謂的笑笑，「我們到是無所謂，反正從小都習慣了，不過……」小天話鋒一轉，又看向唐子軒，「你們小少爺受得了嗎？」

紅紅這才想起他家小少爺此刻也是個泥人，被小天一說，紅紅頓時有些心虛，「小少爺……」

唐子軒微微皺了皺眉，但還是對紅紅說道：「無事，繼續走吧。」

紅紅聞言就像是拿了特赦令一般，他開心道：「那我們就先往靈族的方向走，我記得快到靈族的時候還有個湖，到時我們再洗。」

唐子軒點了點頭，繼續往前走，他神色淡然，似乎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哪怕他的臉上滿是泥點子，渾身都散發著濃烈的腥臭味，卻依然不疾不徐，就連那一身屎黃色的硬質長衫都被他穿出了個人風格。

小天到是真的無所謂，從小就露宿街頭，什麼苦沒吃過，這點泥巴算什麼，他繼續杵著他的拐杖往前走。

只有顧文雨一個人苦著臉，如果是真正的小花，估計會和小天一樣吧。但她不是小花，也沒有體會過這種全身像是裹了一層屎的感覺。但小天都說他們從小習慣了，顧文雨還能說什麼呢？說她失憶了，所以不習慣嗎？說了也沒有小溪，那還說個毛錢球，繼續跟著得了。

「小天，我們小時候也在泥地里滾過嗎？」顧文雨實在好奇，要飯就要飯，滾泥地里做什麼。

「滾過啊，你不記得了。」小天立刻回道，自從小花「失憶」之後，小天就很樂忠於和小花講往事，希望小花能夠再次記起那些事情。

「那我們為什麼要滾泥地啊？」顧文雨越發好奇了。

小天聞言苦笑了一下，道：「小時候餓急了，也會偷人家的包子，然後被店主人追著打，什麼地方沒摔過，摔在泥地里挨打也是常有的事。」

「原來是這樣……」顧文雨只知道小花和小天從小乞討為生，卻沒想過還有這些經歷，估計小天也覺得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所以就沒有主動和顧文雨說過。

小天見顧文雨有些晃神，於是便又笑道：「不過你放心，偷包子什麼的，都是我乾的，你這麼乖，從來都不敢拿別人的東西。」

顧文雨聞言有些感動，明明兩人都只是小孩子，從小被父母遺棄，小天卻一直在用他的方式保護著小花。

「你，經常被打嗎？」顧文雨小心翼翼的問道。

小天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早都不記得了。」

走在最前面的紅紅也突然回過頭來，「喂，小徒弟，一個包子而已，犯不著偷，以後師父給你抓魚吃。」

「嘿，那就謝謝師父了。」小天搓了搓鼻子，又嘚瑟道：「不過，現在唐少爺的錢袋子可在我這裡，回去能買不少包子呢。」

「出息。」紅紅瞟了小天一眼，對他頗為無語，拿這那麼多錢也只知道買包子，要知道唐子軒的錢袋子都可以買下一家店裡。

小天像是沒察覺紅紅的白眼，他想到懷中的錢袋子就異常興奮，還繼續對紅紅說道：「而且全都要買肉包子，菜的都不要。看在你幫我抓魚的份上，也可以請你吃幾個。不過你不用謝我，誰叫你是我師父呢。」

「不稀罕！」紅紅稚嫩的聲音響起，語氣中滿是不屑，但他的嘴角卻微微上揚，顯然還是很開心的。

唐子軒作為錢袋子的主人，此刻已經失去了對它的支配權。

「誒？」原本喜滋滋的小天突然停了下來，他有些狐疑的打量著身邊的樹。

「幹什麼？」離得最近的顧文雨問道。

小天沒有回答顧文雨，反倒是叫住了紅紅，「狐狸，你是不是走錯了路啊？」

「怎麼可能！你狐大爺閉著眼睛都能走對！」紅紅肯定的說道，一點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不是，你肯定走錯了，你先別走了，回來。」小天一邊說一邊招手，也不管前面的人看沒看見。

紅紅不耐煩的回過頭來，「你跟著走就行了，哪那麼多事兒啊？」

小天卻指著他面前的樹說道：「我認得這棵樹，我們之前走過，這是又走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