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事堂的總部是一座小院子，辦公樓也比較樸素。現在只是黑夜，而假如是白天來到這裡的話，會看到一些西裝革履的工作人員穿梭其中，完全是一副現代正規慈善機構的模樣，和乞丐二字看不出任何聯繫。

帶著喬萬山和喬小仙上了小樓最高層，其實喬萬山的人也開著車追了過來。只是這個時候已經到了蓋永青的地盤上，再加上喬萬山這個人質在手，所以趙玄機不用再提心弔膽。

蓋永青更是鬆了口氣，而且看著自己生擒這個大俘虜，心中還百感交集。籌劃了這麼長時間，總算把這個負心漢給逮住了！

但是逮住之後呢？

想當初她之所以非要把白燕來也給抓住，心裡想的就是恨不能一刀捅死白燕來，然後再狠狠報復喬萬山。當然，潛意識裡說不定還想著殺了白燕來之後，讓喬萬山回心轉意什麼的。

可事情真正到了眼前的時候，就會發現一切都是虛妄。她沒力氣殺什麼白燕來，真要殺的話，剛才喬萬山中彈的時候，她那一巴掌完全可以震壞白燕來的心臟。但是沒有，她只是極有分寸地打了白燕來一巴掌。

至於說殺死喬萬山，更沒這個力氣。一想到女兒小暖，再想到這是小暖的生父，她就沒人和力氣動刀子。

但是賬終究是要算一算的。

「喬萬山，既然落在我手裡了，咱們之間的賬怎麼算。」

喬萬山閉著眼發出一道鼻音，而後嘆道：「那你殺了我算了。其實你覺得抓了我，就真值得這麼驕傲嗎。我要是想抓你，不知道能抓多少次了。包括兩個月前你跟龍江的『大四喜』交火兒，要不是我在背後捅他一刀，你都未必能活到今天。你抓我倒是夠上心，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蓋永青有點楞：「大四喜形勢佔優的時候匆匆撤走，是你乾的？」

「廢話，你以為誰願意幫你！」喬萬山冷哼，「整天以為自己多聰明，盡干一些蠢事！去年『青』對你刺殺未遂，大前年你被誣陷『收保護費』而遭官方調查，你以為你比別人運氣好，全都化險為夷了是吧？」

蓋永青繼續愣住：「也都是你弄的？」

喬萬山一身嘆息，簡直沒力氣解釋了。他太了解這個女人了，雖然本事和膽量都很足，但平時太大意了，二二乎乎的。年輕時候就是這模樣，如今人過中年還是改不掉。

哪知道蓋永青忽然惱了：「好哇你，竟然連續監控我這麼多年，簡直太可惡了！」

女人的關注點實在太奇葩，明明說著救她性命的事情，她一轉眼就聯想到了自己被監控。媽蛋，要是不監控著你，怎麼隨時救你。

喬萬山更加無語，扭頭恰好和趙玄機面對面。趙玄機露出一抹男人之間相互同情的表情，那意思是女人跟你胡攪蠻纏實在是天性使然，千萬別太計較。

「永青，咱們的賬，你覺得還有必要算嗎？幾十年了，這期間誰欠誰的早就說不清楚，有必要計算那麼仔細嗎。」

「好，就算咱倆的破事兒不提了，小暖呢？你怎麼補償她。孩子從小沒父親，都是你造的孽。」

喬萬山：「小暖和小仙都是我的女兒，我不偏不向，早就打算過。雖然還沒把想法告訴燕來，但我提前跟小仙提到過，你問問她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喬小仙點了點頭：「我爸說了，他所有產業當中三成是曾經來自我姥姥家的，這一份他不動，讓我媽隨便處置。至於剩下七成都是我爸自己打拚的，他說等他老了之後，繼承權由我和小暖每人一半。」

蓋永青徹底愣住了：「你真這麼打算？」

應該是真的，畢竟喬萬山和喬小仙沒有時間預謀，現在喬小仙毫無阻滯的說出來，顯然喬萬山以前就將這個繼承權方案告訴過她。

喬小仙點頭道：「當然是真的，只不過就怕我媽不高興，所以一直沒對她說。」

至於將來怎麼應付白燕來那一關，則是另說了。至少受益人喬小仙能夠想得通，這個方案基本上就會落實。

蓋永青悶哼一聲坐在了沙發上，兩隻眼睛有點發直。在經歷今天這樣面對面的直接溝通之前，她總覺得喬萬山太不是東西，不管她的死活，也不管小暖的養育和將來的發展……總之沒一點好處。

但是現在她才發現，喬萬山一直在背後保護著她，不然她可能在險惡的江湖之中死了好幾次了；喬萬山也一直考慮著女兒小暖的將來，只是根本沒有說出來。

恨還是依舊恨，但沒那麼單純，也沒那麼刻骨銘心。有種說不出的酸楚，讓這個一輩子傲嬌的貴婦竟然有點想哭的衝動。

感覺非常不雅，故作高冷地哼了一聲，轉身去了旁邊的休息室。她不僅要痛痛快快哭一場，還得仔細考慮一下將來怎麼相處。

臨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竟還轉身對趙玄機說：「我的事也談完了，下面該你倆之間的恩怨。不過你少勒索他一點，你勒索的每一塊錢裡面，都有我家小暖三毛五呢！」

懵。

可以說，趙玄機和喬萬山的談判才是重中之重。因為小熊所談的，說到底其實有點小打小敲，無非是一個大男孩解除心中魔障；而蓋永青談的標的額雖然不小，但卻又像是家務事。

趙玄機搬了把椅子坐在喬萬山身邊，又給喬萬山一根煙點燃了一根煙。期間喬萬山試圖讓他給自己打開手銬，但是趙玄機沒答應。

喬萬山猛抽了幾口，稍微過了過煙癮，就把煙頭吐在了地上。「趙老弟，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的要求過分了。」

喬小仙插話：「為什麼喊他小老弟？比我大不多少，讓我輩分吃虧了。」

趙玄機哈哈一樂：「江湖人論輩分很多時候不按年齡，你就忍一忍吧。」

江湖人論資排輩，其實更看重地位實力和資歷。當然門派傳承明顯的世家大族例外，比如喬萬山見了龐建勛稱呼一聲建勛兄，那麼龐士余和喬小仙的輩分鐵定是一樣的。

除此之外，趙玄機的實力地位名氣都足以讓他和喬萬山這類人平輩論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