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龍的話乍一聽沒什麼，但仔細想想總覺得很恐怖。

「怪物踩在了你弟弟肩膀上？後來那怪物的身體變得更高了？」一個身高兩米六的人踩在孩子肩膀上，這畫面陳歌有點想象不出來。

「我弟弟是這麼寫的，有些表述不清楚的地方，他還專門畫了畫。」王海龍拿出自己手機：「這是上次帶他去看醫生的時候，醫生讓他根據回憶，畫出的東西。」

陳歌接過手機看了一眼，照片里是一張很詭異的畫。

白紙最下面畫著一個矮胖的小孩，他大概只佔了整張紙的十分之一，而剩下十分之九的位置都被他肩膀上的怪人佔據。

「這是什麼東西？」陳歌盯著小孩肩膀上的怪人，看外貌像是一個女的，披散著頭髮，但是身體特徵又像是男的。很瘦，就像是兩根竹竿外面套著白色布袋一樣。

「你也不知道嗎？我在你鬼屋裡看到了一個類似的場景，就是有個女孩踩在遊客肩膀上，當時我就聯想到了弟弟所說的故事。」王海龍拿回手機，他遠遠的看了一眼鬼屋，眼中的恐懼還未消散：「你既然能設計出這個場景，多少對這個傳說有所了解吧？還有那個女孩踩在我肩膀上的時候，感覺非常的真實，要不是理智告訴我這是在參觀鬼屋，估計我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遇到真的鬼了。」

「我們鬼屋採用的是最新的4D技術，通過特殊的手段，全方位調動了遊客的視覺、聽覺、嗅覺、觸覺，所以你才會感到肩膀被什麼東西壓住。」陳歌臉不紅心不跳，一本正經的說道：「至於被鬼踩肩膀這件事，應該只是一個巧合。」

「好吧。」王海龍還是有點不死心：「那能不能告訴我那個場景的設計靈感來自什麼地方？」

這王海龍是個一根筋死腦子，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陳歌想了想：「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那只是人們想象出來的東西，我知道你擔心自己的弟弟，但是病急不能亂投醫。與其問我，不如去看一下心理醫生，我可以為你介紹一個專業人士。」

樂園兩個月後就有可能停業，陳歌不想把時間耽誤在其他事情上，他也是為了王海龍的弟弟好，畢竟自己只是個門外漢，這些事情還是讓醫生來做比較好。

「很小的時候，我父親就帶著弟弟看過醫生了，我們老家旁邊就是一個精神病院，弟弟還在裡面住過一段時間，但是效果很差。」王海龍欲言又止。

「哥，還是我來說吧。」王文龍攙扶著自己哥哥：「我弟弟不知道為什麼，特別討厭和醫生接觸，只要看到穿白大褂的人就會尖叫、掙扎，甚至出手打人。就因為知道他的這個習慣，我們後來帶他去看心理醫生的時候都會提前和醫生打招呼，讓醫生換上便裝。」

「討厭醫生？」陳歌發現了王海龍弟弟身上第二個奇怪的地方：「難道踩在孩子肩膀上的人害怕醫生？所以一見到醫生就會刺激傷害孩子？」

「我們也不知道原因，小時候帶他去老家旁邊的醫院時，也沒出過事。可是後來從封閉病區轉出來以後，他就開始害怕醫生了。」王文龍補充道，這是藏在他們兄弟幾個心底的秘密，今天終於說了出來。

「突然出現改變，肯定是有原因的。」陳歌試著幫他們分析：「會不會是在治療的過程中，有醫生對他做出了什麼恐懼的事情？」

「不可能的，王聲龍年齡最小，他治療的時候，我們全家出動二十四小時陪護，醫生也很不錯。」

「既然不是醫生的問題，那很有可能是治療環境的原因，我覺得你們可以去王聲龍當初住院的地方看看，說不定能發現線索。」陳歌很誠懇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議，說完他就準備去吃午飯了。

「那所醫院早就荒廢了，聲龍住過的第三病區也被徹底封死，根本進不去。」王海龍嘆了口氣：「不好意思，我們今天也是被嚇壞了，所以才想起了小弟的一些事情。」

「第三病區？」陳歌因為黑色手機的任務，對「三」特別敏感：「你弟弟最開始是在哪一所醫院接受治療的？」

「就是我們老家旁邊的醫院，鄰近縣區，當時家裡很窮，只能在那裡接受治療。後來家庭條件好了，就轉院讓弟弟去其他醫院了。」

「我不是問你這個，那所醫院的名字叫什麼？」陳歌看著王海龍的臉，目光有點嚇人。

「含江第三精神疾病康復中心，也叫三院，好像已經荒廢五六年了。」王海龍兄弟兩個不明白陳歌態度為何會突然發生變化。

「那個康復中心裡有沒有一個叫做第三病棟的地方？」陳歌腦海里的信息正在緩慢重合。

「原來你想問這個啊，也就有人把我弟弟住過的第三封閉病區叫做第三病棟，同一個地方，只是叫法不同。」

「明白了。」陳歌吸了口氣：「我認識含江最好的心理醫生，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今天晚上帶我去見見你兄弟？」

害怕被拒絕，所以陳歌扯起了高醫生的大旗。

「沒問題，不過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我弟弟……怎麼說呢？長得有一點不太正常。」王海龍擠出一絲笑容：「如果你說的那個醫生也要來的話，記得讓他穿便裝，我弟弟很討厭醫生。」

說完他從口袋裡取出一張漆黑的名片，正面寫著三個字——龍虎坊。

「你們是？」看著設計浮誇的名片，陳歌想起了那個紋著狼頭的壯漢，又結合幾人的說話語氣，他心裡嘀咕起來。

這幾個該不會是道上的人吧？陳歌還是第一次在生活里接觸到。

看見陳歌驚詫的表情，王海龍很低調的說了一句：「跟你想的一樣，龍虎坊川味火鍋城就是我家親戚開的，微信和電話都在名片後面。」

陳歌裂了裂嘴，收下名片：「有沒有具體點的地址？」

「晚上你直接來老城區的海明公寓，聲龍和我爸住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