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泠笑了笑:「如此說也沒錯,自張詢與之交手的那幾天來看,烏帥有幾分才幹,不過他有一個致命短板,自大好勝。」
「所以呢?」
「所以,他必不悅被圍在中間的極度挑釁的行為。」
果然,沒一會烏國集中戰車與鐵騎,去沖那一道包圍圍的鼓令響起。
而在他們剛衝過來,鳳鳴鐵騎便如潮水般朝中間退去。
上一個令北泠下了兩條,一讓鐵騎圍攻,二等鐵騎退後立即聚陣。
在他們還在追擊的時候,十幾萬雖被打得無力招架,卻集中在一塊的鳳鳴軍,以極速便能再次形成攻擊性猛烈的凌鶴陣。
而對方,由於鐵騎與戰車離開,陣型以半殘不殘,根本無法抵抗凶陣,看在白歡眼裡,幾乎是碾壓局面。
這雙得到強化視力極好的眼,能清楚看見烏帥氣得臉鐵青,一副快要嘔血的大快人心樣。
不由得朝臨風而立的老北鼻看去,看了這麼久,她也看懂了點,從烏龜出殼到干擾軍心,打亂陣型再到碾壓,好似每一步都在他預料之中。
這得經過多少場戰,才能練出來的頂級預判能力。
「寶貝兒,你真帥。」
「才發現嗎?」
白歡笑眯眯道:「現在更帥。」
不知不覺中破曉來臨,北泠看了眼已快要撐不住的張詢,朝李鑫吩咐道:「傳令,撤。」
十面大鼓發出幾十秒的急促聲,已殺紅眼的支援軍瞬間不再戀戰,烏泱泱地退離戰場,一萬盾兵與弓手與大型弓弩善後,阻擋漫天雨箭追擊。
窮追不捨的兩國軍,突聽自國撤退鼓令,倏地原路返回。
第一天的交鋒在隔天黎明時刻宣告結束,烏帥站在戰車上,咬牙切齒地看著耀武揚威離去的鳳鳴軍,怒得連連拍扶手。
等清理完戰場,聽到三十萬大軍只一晚,便被十六萬人抹殺整整十八萬時,一口血險些從喉嚨里翻湧而出。
燕國損失的也不少,多數死在弓弩下,共五六萬。
而鳳鳴軍張詢的三萬鐵騎只剩幾十人,十六萬人也損傷兩萬多。
清點完燕國戰場,燕帥坐在戰車上,沉著臉駛到烏帥身邊,厲聲質問:「誰讓你改蛇龜陣?」
兩國在這幾個月確實磨練出默契,好似親兄弟般將殷軍打得節節敗退,不過那是勝仗之時。
自張詢領兵前去,幾天連連吃到敗仗,最後不得不退出殷國二十裡外,親兄弟便開始有隔閡了。
隔閡就出自於燕帥,之前無論大事小事都會與烏帥商議,自那舊疾複發幾天,燕軍在烏帥手中折損幾萬,此後便站在號令者的位置看烏帥。
烏帥自是不悅,但一來對燕國有愧,二來也知自己不比征戰幾十年的老帥,一直對他處處忍讓。
此時聽到這句質問,再也忍無可忍:「燕帥,莫要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來試對上詭計多端的北泠試試!」
燕帥冷哼道:「莫要將氣撒在本帥頭上!早就於你說過,北泠極難對付,只區區鐵騎包圍圈便讓你方寸大亂,何能為帥?」
他看著臉鐵青的烏帥,連連冷笑:「蛇龜陣退也就罷了,竟用烽僚陣對敵,簡直可笑!且他們圍成一團,看不出是體力不支稍作休息?只知悶頭攻破,為何不與燕軍匯合?」
烏帥大吼道:「坐擁四十萬人馬,連區區數萬鐵騎都攻不破,有何臉有何資格訓本帥?」
一頓,譏笑道:「呵,對了,且忘了,堂堂風大帥,不善夜戰。」
「黃毛小兒!」
底下看兩個帥吵起來的隨將,直頭皮發麻地勸:「帥,不知鳳鳴軍何時再起,打了一夜且先回去休息。」
烏帥冷哼一聲:「以後莫要命令本帥!回營!」
鳳鳴露天營帳處。
說實話,無論射了一夜箭,等撤令一響,瞬間松下那根筋,手痙攣到連饅頭都拿不起來的弓手,或已連飯都沒力氣吃得其他將士,全靠一股被蠻族激起來的怒火戰意,撐過了這大勝的一個晚上。
累到精疲力盡眼都在暈,卻依舊在大笑著:「真他娘的暢快淋漓!」
「烏軍怎麼著也得死了十五萬吧?咱十六萬,大勝狗娘樣的一半人數,何其爽哉?」
不多時,從戰場上飛來的小紅,用冰冷的機械音,報告著檢測出來的數據:「橙甲,共死五萬九千三百一十八人,緋紅甲,共死十八萬零九百四十八人,暗紅甲,共死五萬零五百人。」
一晚上,二十萬人對戰七十萬大軍,以五萬多人換敵軍近二十四萬,何止大勝,劉威他們興奮地連覺都睡不著了。
直呼拿酒慶祝,下一瞬被一冷眼刀震退,嘻嘻哈哈地跑去睡覺了。
白歡卻吐出一口氣,那半個月鳳鳴被打得太慘了,他們需要戰鬥來撿起國家被打碎的尊嚴,即使死也勇往無前著。
——連老北鼻都一同算著。
就跟小皇帝一樣,自己的尊嚴要靠自己撿,這就是她沒辦法出手的原因。
看向沉思臉的老北鼻:「第二天咋打?」
敵軍沒到達他預期死亡人數,太慢了,北泠並未多說什麼,躺在白歡身側:「睡吧寶寶。」
午時將近,露天營地,除之幾隊巡邏的人,再沒一個站立的人,密密麻麻地睡了一片片。
某塊地方,北泠緩緩睜眼,拿斗笠蓋在白歡臉上遮擋太陽,繼而翻出隱形衣拿起劍起身。
有人小聲道:「帥,您要做什麼吩咐末將一聲便可。」
「噢,東西掉在戰場上,去尋一下,繼續巡邏。」
幾人不再多問,抱拳道:「是!」
烏軍營地,打了一夜仗又經歷慘敗,十幾萬可謂是身心俱疲如遭重創,剛躺下便睡了個底朝天。
連巡邏的人都在蔫了吧唧地打著哈欠,突然看到那高台上鼓旁邊現身一人,瞌睡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瞪著眼張著下巴,遲遲忘記做反應,御賢親王?!他,他,他怎麼進來的?!
北泠慢條斯理地將隱形衣捋齊整,繼而整個系在胳膊上,貼心地拿劍幫這些忘記大喊敵軍入侵,一個勁發愣的烏軍,敲響了敵襲的鼓令。
這才喚回幾十人的神,齊齊大驚著拔劍。
被鼓聲驚醒,連盔甲都來不及穿,衣冠不整地一擁而出的人,突見遠方高台的銀色盔甲,愣了一瞬,繼而肝火旺盛地齊齊拔劍衝過去。
鳳鳴戰神又如何,也只不過一介凡人,竟膽敢這般明目張胆、目中無人的一人敵襲!!
實在囂張狂妄!!
被驚醒的弓手忙齊齊大怒著上箭,銀色盔甲輕巧一閃,無數向敵人的箭,竟全部射在自己人身上。
烏帥火冒三丈地跑過去:「廢物!誰讓你們放箭?拿劍上!!給本帥砍去北泠頭顱!!」
「是,是!」
站在高台上的銀色盔甲,瞬間被烏泱泱的大軍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