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這與我何干？」

聽到天帝的話，君九動作頓了頓，隨後又恢復了自然，笑眯眯地反問道。

天帝微愣，似乎是沒想到君九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君九將杯中茶一飲而盡，隨後起身，看着天帝笑道：「天帝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一個無名小妖，有幸被乾藍仙尊看中收為徒弟，就算知道五界未來有大難，我又能做得了什麼呢？」

「哈哈，仙友莫要妄自菲薄！老朽知你來歷不凡，手段通天，阻止這場大難，拯救五界不過在於你一念之間罷了。」天帝笑了笑，乾脆挑明了話。

聽到這話，君九眯了眯眼，心裏有些不爽。

她這人向來隨心所欲，不喜歡被人牽着鼻子走，就算她的任務是拯救這個位面，但也不喜歡被人道德綁架，所以天帝這次是打錯了算盤。

「天帝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真有那麼大本事，這天帝之位，恐怕就要換個人坐了！」

這滿含威脅之意的話一出，天帝臉上的笑瞬間掛不住了。

過了一會兒，天帝尷尬一笑，隨後對君九說道：「仙友說笑了，這次是老朽唐突了。既然仙友還有事，那老朽就不留你了，改天老朽再登門賠罪。」

也許是天帝真的怕君九奪了他的位，一改話風，也不再提之前的事了。

「賠罪就不必了，只是我身份的事……」君九說到這裏，頓了頓，勾唇看向天帝。

天帝立馬秒懂，「仙友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得到保證，君九也不再停留，頭也不回地出了天宮。

君九剛走出天宮沒多久，就看到了一身月白長衣，等在那裏的反派。

少年沒有束冠，半扎半放，就這麼站在那裏，便是那般高貴而不可攀，帶着不食人間煙火的漠然，讓君九不禁微微失神。

這個位面的反派，是最接近他本體歸一的。

但是歸一卻不會這麼冷漠與不好接近，在君九面前，反派總是溫柔的，笑着的，很少有這樣的一面。

「師尊！」

君九走過去，叫了一聲。

「嗯，回吧。」

紀藍看了一眼君九，也沒多問，然後便帶着君九回到了虛無界。

一路無話，回去后，君九看着空蕩蕩的虛無界，忽然想到什麼，她轉頭看向反派，臉上帶着笑，說道：「師尊，我們蓋個房子吧？」

聽到這話，紀藍皺了皺眉，「虛無界向來便是如此，這裏是眾神參悟清修的地方。」

言下之意就是不行！

又來！

反派真是個老古板！

君九內心暗暗翻了個白眼，然後攤開手，示意道：「眾仙？哪裏有眾仙？這裏不就只有我和師尊你嗎？俗話說：萬事皆可變，沒有什麼東西是一成不變的，一直以來是這樣只是因為師尊你不想變！再說了，道本無心得之，修道又何必拘泥於形式，心中有道便處處是道，不是嗎師尊？」

紀藍微愣，似乎是被君九的歪理問住了。

君九見狀，又搬出那套理論，「再說了師尊，我是你剛收的徒弟，你現在的任務是清修嗎？難道不是應該好好教導我，當一個好師尊嗎？師尊難道你不知道嗎？房子是好師尊的標配，有房子的師尊才是好師尊！」

聽到這話，紀藍眉心跳了跳，內心難得升起了一絲無奈的感覺。

雖然知道少女是胡說，但是不得不說，君九話語中的「萬事皆可變」，以及「心中有道便處處是道」倒是讓紀藍頗為意外地多看了君九幾眼，沉思了片刻后便同意了。

不過剛點頭，紀藍就後悔了。

看着面前茫茫然的一片，紀藍第一次露出了有些迷茫的表情。

建房子？

他，不會！

想了想，紀藍從地面飛升而起，彈指一揮間，一棟精緻的房子從地底拔地而起。

很快，一棟富麗堂皇堪比人間皇宮一般的房子出現在了君九面前。

君九看着這房子，語氣非常嫌棄地說道：「俗氣！」

紀藍抽了抽嘴角，不知該說什麼。

畢竟，活了這麼久，能這麼明目張膽指使他還嫌棄他的人，還沒有過！

「師尊，我想要簡單一點的，這裏弄個四合院，然後這邊要有棵樹，底下要有一個搖椅，還有這邊……」

君九一邊說一邊用法術在空中勾畫圖案，她也沒蓋過房子，所以就將之前位面住過的房子畫了出來。

說了半天，沒見反派應聲，君九便回頭看去，便看到反派皺着眉，臉上一副思索的表情。

君九見狀，臉上帶着揶揄，「師尊，你該不會是不會吧？」

紀藍表情僵了僵，隨後正了正神色，一點沒有威懾力地說了句，「胡鬧！」

「既然如此，師尊，我們一起建房子吧！」

紀藍：……

***

當紀藍偷偷摸摸帶着君九在玉鼎仙君的仙樹林揮劍砍下第九十九顆仙樹的時候，臉上的神情真的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

看着儼然如做賊一般東張西望的君九，紀藍第一次知道了什麼是後悔！

他是不是對這個新收的徒弟太過寵溺了？

這片仙樹林是君九今天逛天宮的時候發現的，一說到建房子，君九就想到了這片仙樹林。

這樹是玉鼎仙君種的，是打算等樹結果了用來釀酒的。

這裏的樹受天地木源之靈蘊養，長得異常秀麗挺拔，不僅如此，這樹身之上還刻有神秘古樸的花紋，蘊藏祥潤之氣，可謂全身都是寶。

但這樹可不好種，千年開花，千年結果，要想長到能建房子的高度，起碼得上萬年，而這片仙樹林所有樹木加起來也才不到五百棵！

可是，君九就看上了這樹，非要用這種樹建房子，說什麼這才符合她的身份。

剛開始紀藍是不同意的，但是轉而又想到虛無界的地質，如果不是這受過木靈蘊養的仙樹，怕真的很難抵抗那虛無界的寒霜之力。

至於為什麼要偷偷摸摸過來，還不是君九說這仙樹這麼難種，怕玉鼎仙君小氣不肯多給，倒不如自己來取方便。

然後……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師尊，這棵最大，快砍！」

這時，君九指著樹林中最大的一棵樹，轉頭對反派說道。

這副使喚人模樣，簡直駕輕就熟。

看得紀藍內心一陣無奈，卻又有些哭笑不得。

「唰——」

劍氣劃過，樹應聲倒下。

君九回頭看着紀藍，鳳眸在黑夜之中越髮漂亮，「師尊真棒！」

師尊真棒……

紀藍聽着這句話，內心竟不自覺升起一股自得之意，想不到這小徒弟的誇獎還挺受用。

「哎喲，俺老君的樹！！」

這時，一個急匆匆趕來的腳步聲以及震耳欲聾的震怒聲，由遠及近。

「玉鼎仙君來了，師尊，快把樹收起來跑！」

君九畢竟做賊心虛，她一邊招呼反派收樹，一邊還不忘掏幾瓶其他位面的好酒放在地上，也算是她偷樹的補償了……

……

回去后，君九便開幹起來，有仙術支持，不過一個時辰，一套簡雅而別緻的四合院便出現了。

兩間卧室、一間廚房、一間書房、一棵仙樹、一汪池塘外加一把搖椅，非常完美！

君九看着自己的勞動成果，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愧是她，第一次蓋房子就蓋得這麼好！

「師尊，題個字吧！」

說着，君九便拿着一塊空白的橫匾來到紀藍面前，笑眯眯地說道。

紀藍看着這塊空白的橫匾，眉峰微挑，帶着一絲疑惑，「為何要題字？」

「當然要題字了，這是我們的家啊，難道不應該有個名字嗎？」

少女始終在笑着，溫柔又絕艷，讓紀藍不禁有些恍然。

家……嗎？

「家」這個字，讓紀藍原本應該毫無波瀾的心傳來一陣輕輕的跳動聲。

很輕，很淺，如春風拂柳般，讓人很難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