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

聽到這兩個字，我頓時就傻眼了。楞在哪兒，隨即立馬罵了起來，這臭小子……該不會是因為看到我要捉他了，所以故意的在撒謊吧？

我就不理會，繼續的捆綁皮帶。

孫兵立馬的就罵了起來，「孫浩！你特么的薩比么？老子當年辛辛苦苦的讀書，家庭環境這麼好，你就沒想過，為啥我會突然的變壞么？」

「不是因為喜歡上了一個小太妹，跟她談戀愛然後變壞的么？」

「放屁！」

孫兵直接啐了我一句，然後說，當時是那女人主動找上我的。你知道么？她又丑又難看，但是就因為她哥！她哥是大哥熊啊！你知道么？大哥熊是香港過來的，他是個社團的話事人，在大6這邊是做白面生意的。所以……所以我還沒有從警校畢業，他們就讓我直接退學去當卧底了。

我特么是個卧底！卧底，你明白么？我不是犯法的，我特么沒有給孫家丟人！

他說完這話，我傻愣在了哪兒，獃獃的看著孫兵。

我跟他沒啥照面，幾乎說我們之間都沒有任何的感情。但是，我孫浩自認為，經歷過這麼多的事情，也見識過太多的人了。從一個人的眼神，我能看出來，這人到底是不是在撒謊……

是的！孫兵的眼中很真誠。充斥著一種落寞和孤獨，這不是一個為非作歹的人，該有的眼神。

嘆息了一聲，最終我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那句自己一直想要問的話。

「你既然是卧底，為啥看到警察，會這麼害怕呢？」

孫兵笑了，是如此的滄桑，如此的落寞。

良久之後，他才回了一句，「孫浩！你大伯跟你爹，相差多少歲？」

我雖然不知道他為何這麼問，但還是如實的回答，「17歲！怎麼了？」

「17歲啊，相差了17歲。我倆相差多大？我跟你相差了12歲。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我在你這麼大的時候，就已經出來當卧底了。這條線，我跟了12年啊！媽的，我用了12年的時間，一直的跟著大哥熊這條線，就因為你的一個報警，他們全跑了。你毀了我，你毀了我……」

孫兵說著說著，仰著頭，眼眶一紅，看著天空，眼淚就下來了。

我沉默了，似乎自己真的是作了一件錯事兒。但我不明白，到底咋回事兒？我明明做的不是一件好事么？

將孫兵拉起來，我給他解開了皮帶。然後兩人就擱哪兒干坐著，沉默著。

許久之後，他才開口問我，有香煙么？

我掏出了一包煙來，遞給了他一支。孫兵點了個火，默默的抽著，我也抽著。

抽了許久，孫兵這才苦笑著說，「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你知道我每天是怎麼過的么？」

我不說話，默默的看著他。

孫兵說，他這12年，從一個最小的馬仔做起，一步步的接觸，到後來一直到得到大哥熊的信任。雖然已經打入了敵人內部，但是每天晚上，他都在做噩夢，總是夢見自己的身份被拆穿了，然後被大哥熊的人，暴屍荒野。

他喝酒都不敢喝醉，就怕說了醉話，把自己的身份給說了。他最害怕的事，是怕大哥熊那群人，會逼著他也吸那玩意兒。

每一天……每一天都在生不如死之中度過！

可是，他沒有選擇，他是警察！

他在進入警校的時候，宣過誓言，要效忠國家，忠於人民……

可是……

「好累啊！我特么的好累了啊。我不想在當卧底了，我想回家。我想穿上制服，我想再被父親給承認……」

說到這裡，孫兵叼著煙，捂著臉，痛哭流涕了起來。他說組織上說了，抓住了大哥熊，就會給他證明身份，調他回去了。

這一次，本來是想他們交易的時候，來個人贓並獲的。可是，最後一步，就差最後一步了，我報了警，地方派出所的突然出現，將整個計劃給打破了。

說到這裡，他吐掉了嘴中的香煙，衝過來就是一拳頭，打在了我的臉上。

當時就給我打翻在了地上，他臭罵著，又給了我一腳，「你毀了我！王八蛋，你毀了我……為啥在那該死不死的時刻，你會出現在那該死的位置。」

我知道這事情，自己是做錯了。也不敢還手，任由他去打，打到這傢伙不打了。頹廢的坐在哪兒，我才湊過去問，接下來，你要怎麼辦？

孫兵嘆息了一聲，說不知道！但是，不管如何，他是不能被捕的。否則，在大哥熊那邊，就沒辦法交差了。

我聽到這話，瞪大了眼，詢問他：「咋的？還想回去接著干啊？」

孫兵無奈，說那還能怎麼辦？這一次被你破壞了，他會更加的小心了。下一次，不知道又要多久去了。

我皺著眉頭，說我不明白，為啥他會跟猩猩交易？

孫兵愣了愣，反問我，認識那群人？

我點了點頭，說當中有一個我認識。十足的小混混，只是在鎮上開賭場的，我沒想到他會做這個生意。

孫兵苦笑，說這可是暴利行業。不然這麼大的罪名，捉住了要掉腦袋，還是有這麼多人前仆後繼的去送死。那傢伙可能只是開賭場，但是……他的老闆不簡單，估計是要銷到市區去的。

說到這裡，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捂著傷口，說他該走了。

我問他，要去哪兒？

他說，得回到大哥熊那邊去，否則他會懷疑的。

我說他這傷怎麼走？而且，那些警察還在滿山村的追捕他呢。

孫兵說即便這樣，也得去！反正過不了多久，上頭髮消息過來了，他們就會撤銷通緝了。

我說這樣的話，我倒是有個好辦法。

孫兵怪異的看著我。

我說我知道有一個地方，暫時可以休息下來，他先在這裡養傷吧。

孫兵執意要走。

我說他這樣子的傷，去了很可能就嗝屁了。要不然，對於大哥熊哪裡，有啥聯繫方式沒有？我去問一問？

孫兵看著我，最後又搖了搖頭，說不行不行！這事情太危險了，我不想你捲入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