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張大哥!」胡靈看著墳里的樣子,全身都在顫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問道,「這,這之前修的時候,不是這樣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現在還不好說!」張臨凡搖了搖頭,仍舊看著墳坑土,道,「具體什麼情況,一定要等棺材起出來才能知道!」
普通的棺材下葬都是平躺著的,很容易就刨出來了,但是,這胡家祖墳選的是個蜻蜓點水穴,地方小下葬用的是豎棺,所以,費了半天的勁兒,好不容易才將棺材整個刨出來。
「出來了!」工人們用手腕粗的麻繩將棺材吊出墳坑的時候,坑裡已經有一半都浸滿了污水。
將工人帶來的防水布鋪好在地上,將棺材放在上面,再結實的做扎四角釘起了一個遮光棚,這長埋地下的棺材不但不能見陽光,更不能見一絲月光,否則即使就會崩棺起屍的。
一切安排好之後,又將棺材放好,我們大家就這樣圍著看了起來。
儘管有一股子特別噁心的味道時不時的從棺材里飄出來之外,這棺材倒真是沒什麼特別的,就是一口檀木紅漆的棺材,只是這檀木是上等檀木,而那紅漆也是一等一的好漆料罷了!
張臨凡伏下身去聞了聞棺材,又走到墳坑那邊趴下身去聞了聞裡面的水,似乎想到了什麼。
「怎麼了?」我問道。
「我得好好檢查一下這個棺材!」張臨凡從包里掏出了一隻紅色的蠟燭,點燃開始仔細地檢查起了棺材來,片刻之後,他驚呼道,「怎麼會出這種事?」
走到了他停留的位置,我往棺材上一看,頓時也感覺了出異樣,趕緊問道:「臨凡,這,這些小鼓包是什麼東西?」
「什麼小鼓包?」胡萊他們也湊了過來,並伸手去一邊摳著那類似土疙瘩一般的鼓包,一邊問道,「這,不像土啊,粘得好結實!」
「別摳了!」張臨凡攔住了他們,道,「就算手摳斷也弄不下來的,那不是土!」
說完之後,他從雙肩背包里摸索出一個下斗的時候專門用的小硬毛刷,將那些小小的鼓包一一刷了出來,最後拿小噴霧瓶一噴,那些東西才現出了本相。
「是不是棺材泡久裂出來的紋紋啊?」胡靈仔細地看了半天,小心地說道,「也,也沒什麼吧!」
「不可能!」張臨凡斬釘截鐵地反駁道,「這是一排人像,而且青壯年像,有男有女跟你們人數正好對上,這就代表著你們這一代的胡家人,看來這厭勝下得不輕,要是不破,你們胡家真要斷子絕孫了!」
所謂厭勝(yāshèng)之術,就是指古代的一種巫法詛咒之術,顧名思義,就是利用一系列詛咒或是祈禱或是暗害自己厭惡的人。
而一般來說,像這老棺材板子上下的這種精細到個人的,想必一定是個好木匠。
「這一堆小人兒刻在這兒,是想讓我們都當蜘蛛俠啊!」胡布過來摸了一圈兒那幾個刻得精細的小人像,打趣道,「哎喲喂,這還是少啊,沒有胖爺我,和胡了天兒啊!」
胡天一聽這話也趕緊湊了過來,一邊數一邊說道:「對,還真是,確實沒有咱倆,而且你們看,這個已經破爛的是不是胡潛?」
其實,他就算不說我們也已經注意到了,沒有他和胡布,而那個已經壞掉的,顯然就是殘死的胡潛。
然而,胡布的玩笑話,卻沒能引起大家的輕鬆,反倒讓張臨凡臉色更沉,竟然訓斥道:「胡布,你把嘴給我閉上!」
見自己師父生氣了,胡布也明白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趕緊把頭低了下去不敢再多說話,看那表情應該是相當的後悔自己之前嘴怎麼那麼欠。
「沒有胡小胖和胡天,是因為之前胡潛得罪的那個能人不知道胡家在外面還飄著兩個子孫,要不然,你以為你們跑得了嗎?」我抬起手來分別在胡布和胡天的腦門上戳了兩下,嘆了口氣無奈地解釋道。
「這,這,確實應該不是之前就有的!」胡慶又摸了摸老棺材上跟息有幾分相似的小人兒像,顫抖著聲音說道,「第一次起棺的時候,我檢查過棺材,根本沒有!」
雲螭看了看一臉深思不說話的張臨凡,便直起身來說道:「看來這事兒,應該是你們第一次修墳時做下的,看來那群被胡潛欺負的工人里,有好木匠啊!」
將大家從老棺材周圍轟開,張臨凡又拿出了一塊巨大黑色燙著金色咒文的布來將老棺材整個蓋好,之後冷冷地望著胡家的幾個孩子不說話,那目光之冷,掃過每一個人,都讓他們不自覺的全身一抖,跟著轉著眼珠不知所措起來。
我懂張臨凡現在在想會,所以,趕緊替他發問道:「胡小胖和胡天才回來肯定是不知情的,倒是你們幾個是上次整件的經歷者,依我看這事兒可沒這麼簡單,你們家那個胡潛,到底是幹了多大的缺德事兒才引來人家這麼報復你們一家子的?」
我這話說得已經夠嚴重了,但是,他們卻仍舊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捅捅你,一人一副欲言又止又夾雜著負隅頑抗的樣子。
「不說也無所謂!」萇菁仙君再次露出了他招牌似的笑臉,一邊檢查著自己的指甲,一邊笑道,「反正死的又不是我們!」
「萇菁兄!」我輕輕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並小聲說道,「話說得不要這麼狠毒吧,其實他們也不用擔心,至少胡小胖和胡天還活著,胡家不會斷子絕孫的!」
「咳咳,師娘!」胡布看著自家兄弟姐妹一個個臉上變顏變色,趕緊跑到我跟前討饒道,「論說,咱們都不是你們對手,但是,胡潛這孫子確實做事兒太過噁心,咱別生氣,讓他們考慮考慮!」
又沉默了片刻,張臨凡看了一眼胡萊他們,發現仍舊是之前那副樣子,臉色冷冷地沉了下來。
「看來,你們也是不怕死的!」他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沉聲說道,「正好這事兒也不好管,我們也就不管了!」
說完之後,他將雙肩背包往身上一扛,拉起我就要走。
「張,張大哥!」胡靈應該是看出我們真的去意已決,連忙趁著其他人還沒邁步的時候追了上來,道,「不是,不是,你們聽我說!」
將我們兩個重新拉回來,胡靈讓工人先都到一邊去扎棚子休息,跟著將我們大家又往遠離他們的地方帶了帶之後,才要開始講之前發生的事。
「拜託!」胡萊在她還沒開口之前,就大聲阻止道,「這事兒都過去了,反正潛哥也死了,還非得提那些事兒幹什麼呀?」
「萊哥!」胡靈本來溫和的臉上突然閃過了一絲不快,跟著用一種非常有威懾力的態度說道,「現在關係的是胡家的未來,雖然我不是真的胡家人,但是,胡家養了我供了我,太爺爺對我比親孫女還好,所以,我不能讓任何威脅到胡家的事兒發生!」
胡萊等人被這一席話都堵住了嘴,一個個都變成了被霜打蔫的茄子,不再橫加阻攔而是眼巴巴地看著胡靈,看意思是想讓她全權代言了。
既然大家沒有了意見,胡靈深吸了幾口氣,開始講起了之前修墳時發生的那些事兒。
正如常言道的好,多好的王朝都得有幾個(女干)臣,再好的家庭自然也會出那麼一兩個敗家子,當然,這胡家也不例外,好死不死地出了一個胡潛。
這胡潛其實天資耳部綜合征,腦子活絡,但是,就是不學好,小小年紀便占齊了吃喝嫖賭抽,因為家裡父母又寵得厲害,要天上的星星絕不給摘個月亮來,所以,讓他的惡習算是愈演愈烈。
用句胡布和胡天一提他就會說的話就是「踢寡婦門,刨絕戶墳」反正,天下能做的惡事兒,他是都做了個遍。
明明學習成績很好,卻非得輟學在家,成天遊手好閒不務正業。
胡家老太爺既愛又恨這個寶貝孫子,恨鐵不成鋼的,一怒之下就斷了他的口糧。
然而,胡潛這會兒早就已經不需要胡家的支持,因為那山中一大片罌粟花田已經幫他賺得個盆滿缽滿了。
本來胡家老太爺還是個挺精明硬朗的小老頭兒,結果,知道了他做這種缺德事兒之後,氣得腦溢血,才會落下現在這個老人痴獃的後遺症,甚至把胡潛都快忘光了。
這回胡潛確實有些後悔,那片罌粟田也不管了,跟那些一起搗騰罌粟的朋友也斷了關係,一心想為自己的家干點兒什麼,畢竟,這些年他賺的錢,已經可以砌四面牆了。
但是,做什麼呢?
思來想去,他決定應著俗話說「窮搬家,富修墳」這一說法,要將自己家的祖墳翻翻新。
於是,他就直接找了一幫工人,浩浩蕩蕩的就上了山,尋了自己家的祖墳,準備大修一番。
然而,事兒就出在了這一幫工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