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們說了一大堆就沒幾句用得上的話,再加上他們口中所謂的推算出來根本與胡家現在的情形對不上號,胡家的孩子雖然剩下的歲數都不大,卻也是現在撐著這胡家不倒的中流砥柱,又豈是一般好唬弄的熊孩子,自然是個個擺出一張嫌棄的臉,順便還嫌棄了一下找他們來的胡天。
「這事兒吧——」萇菁仙君終於是聽不下去二位道長的胡編亂造了,輕輕地抓了抓頭髮,道,「現在我們什麼也不能說,倒是明兒一早上山看看你家墳頭再定吧!」
點了點頭,這胡家的孩子雖然看上去都有些張揚跋扈,卻還是很有禮貌的。
吃飯的時候,我們再次看到了胡家老太爺的時候,是在晚飯的飯桌上,仍舊是胡布和胡天一左一右地坐在他身邊,三個人聊著一些以前的事兒。
晚飯似乎沒有中午那麼多花樣,但是,也是好大一飯菜,其中還有十分難得地炸知了猴,這玩意兒對極了我的胃口,只是每當我夾一個入口時,凌真都會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我。
「看什麼啊?」一邊繼續嚼著金黃酥脆的知了猴,我一男家瞥了凌真一眼問道。
將一塊烤鹿肉塞進嘴裏,凌真低着頭一個勁兒猛吃並不回答。
「他一定覺得你會喜歡吃這個東西很意外!」張臨凡小聲地解釋道,「你呀,有太多東西是別人不知道的!」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之前和他共度的那個夜晚,我一瞬間感覺一股熱流直接衝上了臉頰,用力地踢了他一腳之後,我繼續吃東西沒有理會他。
低下頭緩緩吃東西的一瞬間,我無意中看了雲螭一眼,發現他正用一種極其反感的眼神看着正望着我的張臨凡。
不知道為什麼,這種眼神讓我心裏一緊,總感覺他似乎不懷什麼好意,但是,我印象中的雲螭雖然有些城府卻並不是壞人,所以,我也沒往心裏去,更何況,當我再次看向他的時候,發現他已經恢復常態了,正笑眯眯地和萇菁仙君搶一隻干鍋雪娃。
這餐飯吃得時間又不是短,就在我吃得又累又困的時候,總算是結束了。
又在飯後喝了兩壺好茶之後,胡靈將我們大家帶到了二樓並一一送進了客房。
躺在又大又柔軟的床上翻來覆去的我,無論如何都無法入睡,不知道是不是平時在雲南,總是有很美月光的緣故,像這種深山老林一黑起來攤開掌伸著連五根手指頭都看不到,讓我升出一種前所未有的不安感來。
「睡沒?」我本來要以密音入心跟張臨凡聊幾句的,卻不知道為什麼感覺萇菁仙君應該還沒睡,便呼叫了他一下,道,「嗯?」
(沒呢!)果然如我所想,萇菁仙君立刻回復道。
「在想什麼?」翻了個身,我試圖看清自己的手指,卻沒能做到。
(你不關心你家臨凡,倒是好奇起我來了!)很顯然,萇菁仙君這話說得略略有些含酸拈醋。
「別鬧了,你房間是不是有人?」明顯感覺他的反應有些遲鈍,所以我好奇地問道,「應該是胡布吧!」
(嗯,你呀,睡你的覺吧,別東想西想管那麼多,小心明兒早上頂黑眼圈!)萇菁仙君回完了這麼一句之後,就任我如何叫他,都不肯搭理我了。
哎!
我翻了個身沒再繼續問,結果,就在我真的要睡着的時候,門卻被敲響了。
就算我失了仙力,占算的能力還是有的,不用開門都知道是萇菁仙君和胡布「組團」來了。
打開門放他們進來,我打開了屋裏立在房中橙色柱燈,並將他們讓坐到了桌邊。
「哎呦,師娘總是這麼體貼!」胡布壞笑着將背在身後的手舉了起來,他那胖乎乎的小手中竟提着幾包堅果零食和幾壺酒,道,「雖然不及師娘釀的酒,但是靈兒妹子這果酒釀得也是很好的呢!」
看着隱在那玻璃酒壺一層薄薄霧氣下微微晃動的紫紅色液體,我肚子裏的酒蟲就直接鬧起了革命來。
坐下喝了幾杯酒,吃了些下酒菜之後,我發現這兩個男人也真是的,明明是他們來找我,卻什麼也不說。
沒辦法,只好由我來開口了。
「胡布,怎麼自打回來你臉色就這麼差呢?」我剝了一顆開心果放進嘴裏,問道。
「不是啦!」將酒倒進嘴裏,胡布先是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道,「其實,師娘,我和萇菁大哥本來都以為我師父也能在呢!」
「咳!」萇菁仙君一口酒噴出老遠,跟着惡狠狠地瞪了胡面一眼,道,「你小子,明明是你自己說飯桌上看他們倆眼神有交流,應該在一起,怎麼又把我給扯進來了!」
迅速抬起雙手分別揪住他們兩個的耳朵,我罵道:「你們兩個是一對兒壞果兒,沒一個好心眼的!」
「不關我的事!」萇菁仙君捂著自己被揪得通紅耳朵,道,「我真的什麼也沒說!」
「師娘,你大人有大量,我往後再也不敢胡說啦!」胡布更是疼到一邊流着眼淚,一邊求饒道,「師娘,我真的錯啦!」
又用力將他們的耳朵擰了幾下,我繼續喝酒吃下酒菜,也不搭理他們兩個。
「師娘,萇菁大哥,你們說,咱這回的事兒,能順當不?」胡布再次揉了揉耳朵,低着頭小聲地嘟噥道。
從他的表情就不難看出,這傢伙一定是有什麼話想說,或者有什麼故事要講,所以,我和萇菁仙君互視了彼此一眼,默契的誰也沒有說話。
見我們不言語,胡布似乎是放下心來,將一顆開心果扔進嘴裏,一邊嚼一邊說道:「其實,你們那麼聰明根本也不用我說才能就能看得出來,我跟那個胡天兒到底是為什麼離開家的!」
微微點了點頭,我將一把剝開的各種堅果送到了他跟前。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胡布再次喝光了一杯酒,道:「我們老胡家,一開始也算是人丁興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出現那麼一個王(8)蛋,就是那個胡潛,他打小兒就不學好,幾歲就會偷煙抽,十來歲就會騙錢掏包,後來十幾歲竟然還開始種毒制毒跟着一幫販子販毒,我們老胡家的我父母那一代不知道是被他氣的,還是遭了現世報,總之一個個都沒落個好死,只留下我們這幫小崽子還都活着,好在老天算是有眼,前些日子那傢伙自己作死了,據說死得還挺慘,我太爺爺覺得是不是我家祖墳出了什麼問題才會這樣,又聽靈兒妹子說我和胡天兒都在別的地方認識了高人,所以,一天八個電話地把我們給招了回來!」
「哦!」萇菁仙君聽完這番話,抬起手來捏著自己好看的下巴,隨意應了一句道。
而我,看到胡布那副不開心的樣子,伸手握了握他的肩膀,算是安慰了。
「不過——」胡布緊抿了幾下嘴唇,很認真地對我們說道,「這幾天我右眼皮子老是跳個沒完,我總覺得這事兒沒這麼簡單,我知道師娘現在的身體也不是很好,反正我這條命也剩下不多了,左不過是個早死晚死,不如,你們明天就回去吧!」
「胡說八道!」一個聲音突然響在了我們身後,跟着胡布的頭被重重地拍了一巴掌。
「師——」胡布驚地回頭看去,瞬間整張臉就慘白了起來,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就生生地吞了回去。
坐在我身邊,伸出纖長好看的手去將胡布面前的堅果仁抓了幾顆放進嘴裏,張臨凡面無表情的一邊吃,一邊說道:「誰許你們兩個大男人三更半夜不睡覺,擅自跑來她房間喝酒的?」
因為他的表情過於陰冷,所以,連我也有些鬧不清他現在是真生氣還是在開玩笑。
「師父!」胡布總算把剛才那句話給說出來了,只不過聲音有些沉悶,道,「我們本來以為您也在師娘房間的,誰知道您老人家是遲來大師啊!」
「什麼遲來大師?」張臨凡疑惑地問道。
「就是說你來晚了!」萇菁仙君補充道。
「哦!」簡單應了一句,張臨凡繼續說道,「你們在商量明天的事兒?」
點了點頭,我用下巴指了指胡布,道:「你這寶貝徒弟說了,這事兒兇險,讓咱們這些命長的人,不用管他這個命短的人,明兒一早就回去!」
「你再說一次!」張臨凡應該是再一次聽到這話,跟着一道足以嚇死人的眼神就投向了胡布,道,「說!」
低下頭去將雙手放在桌上用力地揉搓了好久,胡布才敢再次抬起頭來,用一種堪比蚊子的聲音,道:「我,我,我怕你們因為我家的破事兒受傷,而且,師娘的身體——」
「難不成我們幾個加在一起,還不如你?」張臨凡再次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道,「不管有什麼事兒,都要明兒看過你家祖墳再說,到時時候,我們要留你哄不走,我們要走你也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