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飛龍在商場摸爬滾打幾十年,自然情商智商都是在線的,不說精得像鬼,也是聰明的像個猴一樣。
所以,他再次打起了圓場來,道:「嗯,其實,幾位也無需爭辯,這道術一說這麼多年也是被傳得神乎奇技,只不過,聽歸聽,在下卻從未見過,如若有這個榮幸的話,在下想請幾位施展一二,可好?」
習姝本來還是有些焦急彆扭的,這會兒一聽自己的父親這麼提議,趕緊附和起來,道:「對啊,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有沒有真本事,露兩手不就明白了嗎?」
她說這話還真是底氣十足,畢竟,我們的真本事,她是見過的。
當然,這會兒自信起來的不光有我們和習姝,還有紫霄道長。
只見他倏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先是打了揖手,洋洋得意地說道:「那既然如此,貧道就獻醜了!」
才一說完這句話,紫霄道長就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繪著紅色硃砂圖案的黃符來,跟著吩咐習家的傭人將客廳中的燈都關上。
就在客廳的燈全部熄滅的一瞬間,那張黃符突然無火自燃了起來,但是,與普通的火不同,它的火苗是綠色的,而不是桔色的。
這可把習飛龍、習姝和那個叫仇笑如的人給嚇壞了,只見他們三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習,習老闆,咱們,咱們沒有影子了!」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仇笑如發現,不光是自己就連我們幾個也一樣,明明籠罩在火光之下,卻完全沒有影子。
被他這麼一提醒,習飛龍和習姝也趕緊低下頭去,結果,嚇得個個臉色慘白。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收!」覺得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經達成了,紫霄道長得意地收了手,跟著又吩咐傭人,道,「好啦,可以開燈了!」
「紫霄道長,剛才那是?」習飛龍明顯對他產生了興趣,兩眼放光地說道,「實在是太讓人嘆為觀止了!」
努力地裝著深沉,紫霄道長重新半閉雙目,完全無視這個問題。
就算是習姝曾經見過我們的本事,臉上卻仍舊露出些擔心,湊到了我們身邊,小聲地問張臨凡,道:「他好厲害啊,你們行不行?」
「厲害?」張臨凡低下頭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反問道,「這也能叫厲害嗎?」
他說話的聲音可不小,而且明顯是有意還提高了幾個聲調,所以,現在房間中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們這邊。
「都看我們幹什麼?」我又喝了一口酒,輕輕把張臨凡拉到了我身邊,道,「紫霄道長道法高深,再來表演兩個唄!」
紫霄道長很顯然被我這話氣到了,但是,仍舊保持著高冷的模樣,道:「小友過獎了,該你們了!」
萇菁仙君溫柔地拍了拍我的手,搶先說道:「各位,在大家心裡,那些仙法道術都是什麼?」
仇笑如似乎很討厭他這副鄙夷的樣子,所以,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那當然是除魔衛道了!」
微微點了點頭,萇菁仙君道:「既然你們知道是除魔衛道,那我們的本事就是用來做這個的,至於那些戲法兒雜耍兒,不是我們的業務!」
我和張臨凡齊齊對他投去了一個讚賞的眼神之後,我便站起來說道:「不好意思,習老闆,道不同不相與謀,如果這裡沒有別的事兒了,那我們三個就先告辭了!」
說罷,我、張臨凡和萇菁仙君站起來就走。
出人意料之外的是,習飛龍還沒說什麼,紫霄道長倒是忍不住又再次開了口,道:「你們三個後生給我站住!」
停下腳步齊齊轉回身去,我打了個哈欠,不耐煩地問道:「前輩還有何指教啊?」
只見紫霄道長几步走上前來,揚起手看了看比自己高出幾乎一個頭的張臨凡和萇菁仙君,最後將手落下來,緊緊握住了我的胳膊。
「你,你們剛才說什麼,說我是變戲法兒演雜耍兒的,是不是?」他的手力氣很大,說真的,握得我很疼,而且,他說話的聲音,更是怒不可遏。
哎,本來我不想拆穿他的,只是想離開,讓他自己賺那份錢,耍那個寶,結果,他竟然主動跳起來挑釁。
輕鬆地甩開他的手,我反手掐住他的脈門,用力一捏,道:「你是欺負這邊人都沒去過天津,還是欺負我們年紀都小,那些個金屏彩卦我們都沒見過啊?」
「此話怎講啊,晝小姐?」習飛龍立刻聽出了我的話外音,站起身來追問道。
反掰著紫霄道長的手,我從他寬大的袍袖裡掏出一張黃符,道:「請幫我把燈都關上,謝謝!」
說罷這句話,習家的傭人就趕緊跑去關了燈。
把紫霄道長往邊兒上一推,我什麼也沒做,更沒有像他那樣念一番咒語,只是在空氣里將黃符隨意晃一晃,它就「騰」的一下子燃燒了起來,並且,冒著不是桔色火光,而是一種讓人看著都心裡發麻的慘綠色。
將燃到一半的符紙扔在桌上那巨大的煙灰缸里,我又笑眯眯地說道:「辛苦了,可以開燈了!」
燈再次打開,每個人的臉上都很奇怪,除了張臨凡和萇菁仙君外,他們都在驚訝於我竟然也會這種道術。
「咳咳!」紫霄道長尷尬地咳嗽了幾聲,之後,又故作輕鬆地說道,「這位姑娘,姑娘也是道法精妙啊!」
此時此刻,要不是看在他年紀也不小的份兒上,我一定會一拳將他打翻在地的。
「我根本不會什麼道法!」我拍打著手上殘留的符紙灰,連看都懶得看紫霄道長,繼續說道,「不過是將黃紙提前在金屬水裡浸泡過,又在寫字的硃砂里摻了遇到在空氣中稍加摩擦就會燃燒的磷粉罷了,這種戲法兒在老天津衛被稱作『萬人變鬼』,這種光照得亮東西卻照不出影子,哼,現在能變這種戲法兒的人確實不多,你也算是翹楚了!」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是這樣啊!」習飛龍和習姝聽完,一邊嘆息一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來。
紫霄道長被拆穿了騙術,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慌亂,但是,姜總還是老的比較辣一些,他很快鎮定了下來,抱拳拱手深抱一揖,道:「這確實乃貧道與大家開的一個玩笑,正如這位小兄弟所說,道術是用來除魔衛道的,並非使來賣弄的,豈有隨意亂用的道理,所以,才會專門搞一些小戲法兒來掩人耳目,還要請習老闆見諒!」
這人不要臉還真是天下無敵,眼前這個紫霄道長,就是活脫脫的一個例子,哪怕是被當場掀了老底,還能如此硬生生的給自己打圓場,最厲害的是,竟然還能圓得如此合理,也著實是個人才。
果然是人老(女干),馬老滑,兔子老了不好拿,老(女干)巨滑這個詞,肯定就是這麼來的!
張臨凡不像我和萇菁仙君這麼好的脾氣,只見他往前跨了一步,整個人高昂著頭站在紫霄道長跟前,沉聲道:「編不下去了,就趕緊離開,以謊圓謊有意義嗎?」
紫霄道長氣得鬍子都顫抖了起來,伸手就抓住了張臨凡的衣襟,伸著脖子瞪著眼睛,道:「你這麼說話,可有依據嗎?」
其實,他這麼氣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那一百萬本來已經妥妥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結果,卻憑空冒出我們三個毛頭小子,還給他拆了台,現在看看習飛龍的表情,別說是錢了,只怕是不挨一頓揍就已經算是萬幸了。
「我看你這丫頭才是主謀!」紫霄道長仍舊不敢跟張臨凡或者萇菁仙君叫囂,繼續跳到我面前來大喊大叫道,「有本事,你跟我來,真把式假把式,咱倆鬥鬥!」
說著話,他還向我伸來了老拳,還真是一點兒風度都沒有。
之前他裝作那種仙風道骨的模樣,倒也像是那麼回事兒,但是,真論起來,別說是仙術道法,只怕是拳腳都不是我的對手,照他這種水平,別說就一個,再來十個我也瞧不上眼,畢竟,那梵陽門的武功,我也不是白練的。
當然,我可不想真跟他這種人一般見識,所以,只是虛晃一招,一個側身就閃開了他的攻擊。
「紫霄道長,你給我住手!」習飛龍幾步上前,一把扯住了紫霄道長的手腕,大聲呵斥道,「你這樣對我的客人,也太不把我習某放在眼裡了吧!」
一見他發了火,仇笑如趕緊跑過來,陪上一副笑臉,道:「習老闆,我,我真是不知道這傢伙是個騙子,這,這件事兒跟我可沒關係啊!」
仇笑如的生意做得比習飛龍小得多,之前被稱為合作夥伴也不過是習飛龍給他面子罷了,他自己心裡全都明白。
收起了之前那副平易近人的笑容,習飛龍狠狠瞪了仇笑如一眼,低聲道:「讓他給我消失!」
「好,好!」仇笑如點頭哈腰地應了一句之後,就拉起了還站在原地發獃的紫霄道長,狼狽地逃出了習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