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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傾君一夢負韶華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手札傳說字體大小: A+
     

    見芒洛長老又咳嗽不止,我趕緊催起了大氣之氣籠上他的全身,好教他能多舒服一些。

    「我從未見過那般大的煞氣啊!」他的胸口強烈地起伏着,臉上更是現出了驚懼之色,聲音顫抖著說道,「他渾身上下交替著冰火雙力,那眉宇之間儘是狂躁戾氣,這,這分明是已墜魔道之相,他,他已墜了魔道,莫要說我二人根本沒有那本手札,便是真在我們手中,亦是斷斷不能予了他的,那樣豈不是助紂為虐,教他往魔道里越墜越深么?」

    聽他這麼一說,我揪在一起的心稍稍鬆了松,心中暗忖那玄煉的手札許是與這飛升上仙一事有着莫大關聯,玄天若是得不到那手札,便不能安心飛升,如此一來,那萇菁仙君暫時會安全無恙。

    「哎!」胡思亂想被芒洛長老的嘆氣聲打斷了,只聽他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我擔心玄天,於我處未尋到,便又會費心思去旁處尋,那般做只怕又要害人害他了,故,我於他離開前,慌道那手札早在玄煉身歸混沌之前便被他親手焚毀了,雖說他不盡信,卻好像暫時作罷了!」

    長長鬆了一口氣,清尹宿陽疑惑道:「既是如此,那,那他又,又怎會將您們......」

    慘然一笑,芒洛長老輕輕撫了撫自己胸前的傷處,繼續沉聲道:「我與明兒心知玄天入魔必然為禍蒼生,又豈能容他離去,然,無論我二人如何苦口婆心的規勸他仍聽不進去......」話說至此,他微微側頭,對着崇明長老早已冰冷的屍體,血淋淋的雙眼處空洞竟淌下了兩行血淚來,悲聲道,「明兒與他忘掉相交,豈能眼看着他萬劫不復,於萬念俱灰之下,明兒出手向玄天發難,想要強搶玄天手中的冰炎劍,好教他不得再行飛升之事,誰料玄天全然不顧往日情分,再加上他那強大到可怕的力量,只消一招便教明兒倒地不起......」

    見他又咳出了血來,我又催大地之氣,並柔聲勸道:「長老,先休息一下罷,莫要再說了!」

    搖了搖頭,芒洛長老繼續說道:「我見此狀便奮力拚上,卻仍無濟於事,幾招過來便覺自己全身修為皆被他攫取而去,且被他的炎火之力燒爆雙目,就在他要取我(小生)命之時,眸中竟閃過一絲疑惑,頓時收了手,甩袖而去。我們已傷重徹骨無法再加以阻攔,只能巴巴任他離去,我雖不顧己身對明兒施救,卻無奈她傷情過重,非但沒救得,還教我自己功力散盡,成了這副模樣......」

    說着他抬起手來撫摸着我的臉,輕輕替我抹去了淚痕,並抓住了我的手。

    「長老!」我握着他的的手,他越是替我擦,我越是哭得凶。

    「明兒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在玄天之後,仰天慘笑許久,就氣絕身亡了!我只心疼明兒一生孤傲,卻到頭來竟死在了自己忘年之交的朋友手中......」芒洛長老說完這句話,長長呼出一口氣,終是說不下去了。

    清尹宿陽始終緊握著的拳頭猛地捶在了樹上,咬牙切齒地怒聲道:「師叔,不,是玄天他竟如此......」

    苦苦一笑,芒洛長老微微搖頭道:「莫要怪他,亦怪不得他,眼下玄天已被炎火侵噬了心(小生),老早便不是當初那人了,若怪便只怪我們自己當初利欲熏心,罔顧天道綱常,竟妄想憑着旁門左力舉門飛升,走登仙捷徑,卻到頭來,害了那麼多人,害了玄天,亦害了我們自己啊......」

    他的話教我瞬間憶起當日於風雲台上,玄天那副走火入魔的癲狀,委實與當初于禁地冰洞裏那個溫和謙謙,清淡親切的兄長早已判若兩人,他的內心中除了滿腔怒意與憤怒懣懟,亦涌著一股莫名流動的深切悲傷。

    芒洛長老沉默半晌,突然低聲道:「惟兒,宿陽,老朽與明兒,我們尚有一事對你們不起,萇菁小兄弟可在這裏么?」

    萇菁仙君神情慘然地走了過來,同我們一樣蹲在了他跟前,小聲道:「長老,我在這裏!」

    聽到他的聲音,芒洛長老的頭不自覺地低了下去,語帶悔意地說道:「萇菁小兄弟,請你們務必要阻止玄天與凌夙的飛升大舉,這事關乎你的仙根仙骨,老朽與明兒那日委實糊塗了,竟將真相隱瞞下來,你其實......」

    我心疼地打斷了他的話,悲道:「長老,這事兒我們已經知道了,只是,當初,當初你們若早些告訴我們,赤瀲劍寄生了萇菁兄的仙力,那便是如何,我都斷斷不會將赤瀲劍給玄天,你,你們,怎的能不說呢?」

    臉色灰白一片的芒洛,痛苦地回答道:「哎,惟兒啊,老朽知你們心中怨我和明兒,亦還有恨罷?怨恨我們早知赤瀲一事卻不肯告之,如今到了這步田地,我們已不敢奢望你們原諒,此生我與明兒欠玄天已是太多,那日傾力相助於他,不過還是心心念念著望他破冰后修身養(小生),莫要再妄想飛升之事,好生振興梵陽門,豈能料到會是今日結局,無論心法還是寒物皆抵不住那慾望的力量,只是,現下里說甚麼都來不及了,我與明兒種下惡種終是食下了惡果,本也怨不得旁人,但,我二人生死是小,只擔心梵陽門的基業要付諸東流了,哎,赤瀲劍和冰炎劍,便是冠絕世間又如何?不過凡物而已,鏡花水月,終成空啊!」

    清尹宿陽聽到這裏,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連忙問道:「長老,您,您的意思是甚麼?」

    摸索著死死地握住他的手,芒洛長老長嘆道:「飛升上仙,雖是修仙求道之人皆夢寐以求的,卻成與不成,皆看造化。如今集玄天與凌夙二人之力,許是可以以雙劍為柱,教梵陽升天,許是能一路飛升天光所在,只是,這玄天早已心魔根種,又如何能脫去凡胎肉身成就仙體?怕只怕,此舉逆天大造,其後果無法想像......」

    萇菁仙君臉色大變,低聲囁嚅道:「好似女媧殿中那對兄妹,只有心無慾念,方才能涅槃成仙,若,若是玄天他,他,那他豈不是會如......」

    聽他這麼一說,我全身一震,問道:「長老,您的意思是否說玄天會,會死?」

    芒洛長老重重點了點頭,輕輕吐出了幾個字,道:「死只怕是最好的結局,怕只怕墜魔太深,要落個永超生!」頓了頓,他繼續嘆道,「況且,這般大肆逆天而為,恐到時不僅他一人,怕是要波及梵陽門上都難以倖免!」

    我們在場四人皆面色大變,面面相覷著不知該說些甚麼。

    我更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聽事實,二目圓睜惶惶不安地盯着芒洛長老。我從未想過飛升上仙不僅害了萇菁仙君,更會害到玄天自己,還要累及梵陽全門上下。

    雖說梵陽門人曾辱我娘親,罵我爹爹,將我們逐出山門,傷害雲螭,甚至殺害守陽。可他們再如何亦是我大地之母女媧後人的子民,亦曾憑着一腔熱血斬過妖魔,解救過百姓。

    只是眼時下,他們許是被飛升假象迷了雙眼,許是過份執迷不悟,亦許是一時利令智昏,或許都如玄天一般走了火入了魔,然,平心而論,他們再如何亦算不上大奸大惡之輩。有些入門晚的弟子,甚至都鬧不明白,梵陽門三百年來夢寐以求的舉門飛升到底為了甚麼,只是師長一聲令下,便跟隨所謂正義的指引,作起了傷害他人更傷害自己的勾當,儘是些連自己將會成為這場飛升的炮灰亦渾然不知的可憐悲角。

    越想心中越冷,我不能教他們那般做,我必須要阻止他們飛升的念頭。

    清尹宿陽亦大為焦急,道:「長老,您可知有何法能阻止梵陽飛升么?我們此番前來,亦正是為了此事!」

    他這般問確是有理,我們眼見着崇明長老已罹難,芒洛長老亦是重傷難愈,以他們這般高深的修為亦不是玄天的對手,我們幾個又如何能從玄天手中奪回赤瀲劍?更莫要說阻止梵陽舉門飛升上仙。

    芒洛長老低下了頭去,似是在思索著。

    眼見着許久他都不語一詞,我越發憂心了起來,望了望雲螭,發現他亦如我一般,望了望崇明長老的屍體,又望了望眼含焦急的萇菁仙君。

    從他們三個的臉上我都讀得到,若是真無他法,他們斷斷不會任我自己去與梵陽門拚命的,他們定會陪我一起去,不光是為了萇菁仙君,亦是為了我,為了梵陽門中那些無辜的人,亦為了天上下蒼生。

    我知道,他們同我一樣,為了這些,便是賠上這條(小生)命,亦要與玄天凌夙那班人搏盡最後一滴血。

    突然,芒洛長老抬起頭來,顫抖著雙手激動地問道:「老,老朽想起來了,惟兒,你爹晝潛生前可有將一卷破羊皮交予你么,就是一卷很古舊的破羊皮!」

    他這話問得突兀,竟教我腦袋瞬間空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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