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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傾君一夢負韶華 - 第一百三十章 傷人真相字體大小: A+
     

    摩帝原本在地翻滾,不知是否雲螭這一聲呼喊刺激了到了。只見他此時彷彿被施了甚麼定身魔咒一般,躺在地上一動都不動了,任憑身上的火焰越燒煤烈,又至越燒越小,一股詭異的肉類燒焦的味道彌散在四周,發著嗞嗞的奇怪聲響。

    之前摩帝還是人形,在烈焰燒至一半的時候,他已固不住人形化回了龍身。

    眼見著那巨大龍軀在我們面前萎縮得不足三尺,連同那柄銀槍亦熔成一灘銀水化成一顆顆液態銀珠在地上來迴流滾。

    又過了許久,終是到了火盡煙熄的時刻,而那揚名龍之天的龍族將軍摩帝,那個曾名貫九重天以生猛著稱的龍族將軍摩帝,留於世間的不過一捧焦灰,不知何處捲來一股清風,亦將其盡數吹散徐徐。

    雲螭眼見著一切的發生,卻又無力阻止,登時腳下一軟好險沒直接暈將過去。

    想來也是,他乃一界龍神祖神,而這摩帝將軍又是自打龍之天被尊為九重天榮登仙層之前便跟在他身邊,一路輔佐至今,眼見著保護族人命喪當場,那種痛猶如扒心剜肉,削骨斷筋,不是經歷者任誰都無法體會。

    故,雲螭將滿腔怒火化作悲恨的眼神,狠狠地投向了風雲台上以玄天和凌夙為首的梵陽門眾人。

    玄天似是被這種目光盯得不舒服,眉頭微蹙以眼神提點了一下身邊的凌夙。

    凌夙倒不似他這般有何表情變化,神色亦如平素里那般冷漠,手中輕輕撫摸著赤瀲劍,口氣淡淡地說道:「龍族妖孽膽敢殘害凡間,屠殺我梵陽弟子,難不成你收拾他們,還需要講甚麼咱們人世間的規矩么?」說著,她便揚起手來似是做了甚麼訊號一般,揚道再道,「這人便是龍族妖孽之首,三百年前便是他於我梵陽展開屠戮,如今皇天不負有心人,好教我們梵陽一雪前恥!」

    我眼見著那沉寂的一干梵陽弟子中有一小簇似是在低頭沉思,亦有一小簇並不認同凌夙的說法在偷偷搖頭,然,絕大多數的弟子卻被扇動了起來,歡呼不已。許是那些年輕的弟子並不知門中舊事,更談不得雪恥之愉,不過是因著自己才來門中不久,又參與如此「正義」地「守護」天下蒼生的大事件,能於掌門手下見功罷了。

    收回了目光,我望著懸立於不遠處的玄天,姿見他神態坦然,俊逸如初見時一般,卻不知怎的心中滿滿溢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陌生感。

    目光不經意間掃到了萇菁仙君,我略略吃了一驚,他的臉色似是慘白得有些奇怪,額頭更是一層抹一層的滲著汗水,身體還有些微微顫抖,時不時還會深吸幾口氣,應是怕我們擔心在努力強撐著。

    就在我想上前去詢問的時候,凌夙卻洋洋得意地開了口,訕笑道:「愚蠢的畜生,竟憑妄想憑藉一己之力抗衡我與玄天二人,阻撓我梵陽大事,莫不是還在以為如今的梵陽門同三百年前一般,沒了掌門便群龍無首,能任意肆虐么?」

    想來這凌夙苦心修行,三百年來獨掌梵陽大權,勞盡心力,謀划至深便正是為了今日能與龍族重逢。眼見雲螭這個龍族祖神未能恢復全部修為,龍族大將又盡數折損,這場大戰已勝券穩操,自己終是完成了一雪前恥之夙願,心頭那股滿足感,簡直是司馬昭之心世人皆知了。

    然,偏偏玄天要來潑她的冷水,突然扔出一句堅冰一樣的話,道:「哼,凌夙,你此番很是春風得意么?」

    凌夙這才發現自己的嘴角竟不自覺地上揚著,收斂好表情,她轉頭看向了玄天,目露愧怒卻不發一言。

    許是她的樣子惹了玄天的笑,只聽他「哼」了一聲,卻連側一下目都不肯,而是交手伸向了我,溫暖地笑道:「惟兒,許久不見了,兄長於你很是思念!」

    他望著我的眼神教我不知怎的竟從心底顫抖了一下,那種眼神似是與之前在龍之天芯晶柱里我看到的年輕時的他,望著我娘時的一般無二。

    我顧不得這些,我現在就只想將心中的疑問,統統拋出來,故,揚聲道:「哥,我不相信,這麼長久以為的相處,我們說的那一切的一切,你,你都是騙我的嗎?是,是你串通掌門騙我的么?你,你們不過是想要取回赤瀲劍,只是想再奪龍之天寶貝舉門飛升么?」

    明明說好不許哭的,眼淚卻還是不自覺地滑落了臉頰。

    玄天的眸子低垂了一下,臉色似是有些許淡淡變化,語氣卻清淡如常,道:「惟兒,兄長確有隱瞞你之處,卻並非皆是騙你,事已至此,再去對那些過去的事兒刨根問底又有何用呢?最重要的是,是......」他定定地望著我,這一望透盡了溫柔,「最重要的是,惟兒,我不曾有害你之心,相反,我是愛你,比任何人都愛!」

    「甚麼?」清尹宿陽和萇菁仙君幾乎是同時低呼出聲。

    許是他們不懂,其實,我懂,玄天並不是在對我說的,而是在對跟我有著同樣長相的娘親說的。

    「哥,我,我,你怎的如此?我,我曾那麼的,那麼的相信你!」我的眼淚還未流完,身後便傳來了「嗵」的一聲響。

    萇菁仙君單膝跪點在地上,一隻手緊緊攥住胸前衣襟,豆大的汗珠自額頭上滾落下來,皓白的牙齒緊緊咬著,臉上表情似是極度辛苦。

    「萇菁兄!」慌不迭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我趕緊和雲螭與清尹宿陽一起去扶他。

    「惟兒,你的大地之氣!」清尹宿陽急急地對我說道。

    點了點頭,我哪裡顧得上旁的甚麼,自然是催動大地之氣,籠罩住萇菁仙君,心中亦是將自己責備了千遍萬遍,自龍之天才被網縛他便身體漸差,我本以為幫他尋回真身能教他好一些,卻不想雖說有所緩解,卻收效不大。

    搖了搖頭,萇菁仙君從痛苦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道:「無奈擔心,我自己的事兒,我知道!」

    本想教他不要說話的,卻不想素來有效的大地之氣此刻卻是如何都不能進入他的身體。

    「這是,這是怎的一回事?」雲螭不解地望著清尹宿陽。

    搖了搖頭,清尹宿陽雖說沒有回答,卻又似有話未說。

    「惟兒,你這般做無用的!」玄天的聲音幽幽傳來,語氣中滿是嘆息,道,「你的大地之氣亦好,他自己的鬼斧之力亦罷,左不過是保他不死,元神不滅而已,萇菁的靈力已被赤瀲寄生了!」

    全身猛烈顫抖了一下,我抬起頭來望著他,失聲問道:「你,你這是甚麼意思?甚麼叫寄生?」

    雲螭見萇菁仙君情況不見好轉,而我們又一時無法施救,便道:「惟兒,宿陽,我先將萇菁兄送進龍宮去,有龍醫會照顧好他!」

    點了點頭,我和清尹宿陽便將萇菁仙君扶上了雲螭的背,送他們進了龍之天結界中。

    玄天亦只是眼見著這一切的發生,未加任何阻攔。

    返回了光橋,我望著玄天,質問道:「你,你方才說的那些,到底是甚麼意思?」我的心裡充滿了惶恐與不安,聲音多大亦是顫抖著的。

    這連日來對萇菁仙君身體的隱憂又湧上了心頭,如此重大的壓力教我連腰都彷彿挺不直了。

    玄天低下頭去,沉默了片刻,才抬起頭來望著我,道:「惟兒,照理說赤瀲所挑宿主理應為體質極寒的女(小生),才得施放其強大靈力。你娘親過世之後,它便失去了力量化為一柄斷竹不肯視人,直到你以它拋打萇菁,萇菁本為仙琴鬼斧,雖貴為仙君卻是極邪的體質,就好似女子極寒一般,故,赤瀲以憑依他的靈力再度復甦,當然,越是有人使用赤瀲,萇菁的仙力便會消耗得越大,若不是之前你們於盤古陵取了他的本體又教他們相結合,只怕他老早便魂飛魄散了!」

    這些話聽得我只感覺渾身冰涼起來,指尖幾乎冷到了麻木,咬著下唇問道:「你,你的意思是,是說,是我當初不小心用還是『就是竹』的赤瀲打了萇菁兄,竟,竟無意間它寄生了他的仙力,是么?」

    我突然有一種感覺,莫非我和萇菁仙君及雲螭自打進入梵陽門開始,便被網進了一個巨大的局,一個精心謀划多少年的局,而玄天和凌夙對我的隱瞞和欺騙,遠遠不似我之前想的那麼單純。

    腦海里浮現出爹爹和娘親當年的樣子,兩雙浸了淚水與悲傷的眸子,似是在望著我,一直望著我......

    玄天並未給我喘口氣的機會,便點頭道:「正是!三百年前晝潛叛門離開,後來受寒冰之力侵噬而死,在他活著的時候便是怕有人同雪兒體質一般再次喚醒赤瀲,便將已失了全部靈力化成斷竹的赤瀲隱瞞了下來,並對你隻字未透露,只怕他真是死都想不到赤瀲竟被一個男仙喚醒!那日你與萇菁、雲螭來到梵陽,凌夙便一眼看出赤瀲寄生之事,才教清尹宿陽將門中特殊心法授予他,勝他好生調息,維持無神,雖那時還未尋到鬼斧本體,卻亦是聊勝於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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