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螭似是下了一些什麼決心,才走到我們跟前開了口。
「師兄,此番你和惟兒前去禁地,可有何收穫么?」
沒有讓清尹宿陽說話,我趕緊扯住他的衣袖,道:「玄天將那『涎冰訣』教給我了,嘿嘿!」
點了點頭,清尹宿陽溫柔的撫摸了幾下我的額頭。
「甚~么~」果然萇菁像吃了甚麼不幹凈東西似的,衝到我跟前緊緊的握住了我的房前,「你這傢伙,真是好命的,之前我向玄天討了半天,他都不肯教我,說不適合我學,學完反倒不好,哼,哼哼,分明偏心!」
「別鬧了!」我推開了他,躲到了清尹宿陽身邊,道,「萇菁兄,雲螭,你們倆跟我們一齊去尋極寒之物罷!」
「什麼極寒之物?」雲螭疑惑的問道。
萇菁亦點了點頭。
「事情是這樣的!」許是怕我講不清楚,清尹宿陽接下了話茬,道,「玄天師叔說,若是尋幾樣天下極寒之物,便能抑制他體內的炎火,使他破冰而出后不會再炎火梵身走火入魔傷了無辜之人!」
點了點頭,我崇拜的望著他。
萇菁的臉上露出了狐疑,追問道:「你們所說,要是那些世間傳聞的至陰至寒之物么?」
「嗯嗯!」我迅速回答道。
「惟兒,你的意思是,你、我、萇菁兄和宿陽師兄,一齊下山去尋么?」雲螭亦有些驚訝。
「哎呦,難不成我還騙你們么?」面對著他的疑惑,我有些生氣的雙手叉腰兒,撅起了嘴來,不滿道,「是玄天讓宿陽師兄找人跟我們一起,先去荷蓮淀尋那隱居的長老崇明,打聽那些極寒物的下落呢!」
看了看眉宇間隱著惴惴不安的清尹宿陽,又看了看一臉急切的我,再看了看躍躍欲試的萇菁,雲螭竟表現出了異於常人的冷靜。
「此事,只怕掌門不會應允的!」
翻了他一個大白眼后,我拍了拍他,道:「當然不允,她連個東西都捨不得借,自傳破例讓咱們下山,更何況,玄天亦說不能讓她知道的!」
「師兄,此等事兒你竟能應允?」雲螭把目光轉向了清尹宿陽。
「是!」清尹宿陽淡淡的回答道,「眼見九重天運移在即,龍族亦有可能再次捲土重來,若是玄天師叔可以破冰而出,定能大大提升本門勝算!況且,師父命我無論如何都要完成師叔所願,當日之說許是正指今日罷!」
「在走之前,我,我想求證一件事!」就在大家達成一致之時,我突然沉下了聲音,轉身了清尹宿陽,道,「師兄,你真是跟我們一心,而非掌門刻意安排的,對不對?」
他嚇了一跳,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道:「你何出此言?」
才要將那日利用「窺蠱」所聞所見說出來,我的話卻被萇菁搶了去。
「你先聽我說!」他攔住了我,並插在了我和清尹宿陽之間,道,「我們入門時日不短了,但,除卻學了一些基礎心法和行雲之術外,你怎的連一點奧義都不曾透露,難不成這梵陽門中沒旁的東西可學了么?」
怔怔的看著他有許久,清尹宿陽尷尬的笑了笑,道:「胡言,本門道法精深博奧,你們才入門幾日又能領會多少,若是想習得精深之所在,你等必先稍安勿躁,將仙基打好才是!」
「你明知我知曉內情,緣何要向他們隱瞞!」我聽不下去他這種生拉硬扯的理由了,便直接反駁,道,「分明是凌夙掌門不讓你教我們厲害的道法,她說有她的理由,不是么?」
之所以生氣,並不是因為學不到甚麼勞什子的精深道法,而是我們三個將心比心的交予了他,而他卻還在為凌夙掌門開脫。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掌門乃一派之主,行事安排豈是你我能任意猜臆的,她這般安排,自是有她的道理!」清尹宿陽若是換了平素,必須要板起一張冰塊臉大大的對我說教一番的,而今天他卻沒有,且明顯感覺底氣不足。
萇菁大大的打了個哈欠,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慵懶地說道:「罷了罷了,小宿陽你莫要為難,反正我不過一次歷練,到了這裡那點子心法和行雲之術亦是足夠了,旁的不教便不教罷!」
雲螭亦點了點頭,道:「我不過是陪著惟兒來走一遭,更是想離開家到這塵世中走一走,如今亦算滿足了!」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他看著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些複雜的我弄不明白的感覺。
「若不是萇菁兄說走這一趟能更了解我爹爹和娘親,我才不會從山中出來!」我如是說道。
並非我一時意氣用事,或者是如何。而是自打進入這塵世之中,我發嶼太多太多的人與人相處的複雜,似乎無處不充滿了爾虞我詐,每個人都彷彿戴著面具,隨時都會變成另一張臉,又似那東海深處的兩面國,人人生著兩張臉孔,相處之下好生心累。
所幸,能認識萇菁和雲螭,現在又有了清尹宿陽,或許,現在讓我回到山中,沒有他們的日子,只怕是比從前一個人時更為難過。
話說至此,我們四個人竟相對無言了。沉默了不知多久,才趁著天還沒完全亮起來,一同前往後山側下處,行起雲來齊齊落到了浮雲山上。
這真是一座漂亮的仙山,雖說較之梵陽仙山小了不知多少,山上卻是別有洞天。
先是這山較之落在實在的土地上的大山,它是飄浮的,就尋親懸浮在半空中,與梵陽仙山相接的不過幾根纏著淡紫色靈力的玄鐵鎖鏈;再來,便是這山中風景美不勝收,較之一片鬱鬱蔥蔥四季常青的梵陽仙山,這裡的植物大多數連樹葉都是粉紅一片的,給人一種可愛又如臨仙境的感覺;其次,這裡有很多漂亮蝴蝶,一隻一隻小的如蠅蟲,大的竟亦有巴掌那般大。
一路沿著花間不徑往裡走,不消半柱香時間便來到了那一瀑水簾處。
「這般穿過去,會不會把衣服弄濕啊?」萇菁這傢伙一向最愛漂亮,若是穿過水簾,想必會變成一隻落湯雞,他打從心眼兒許是不樂意的。
清尹宿陽無奈的搖了搖頭,雲螭亦無奈的搖了搖頭,而我也試探著將手伸向了那個水簾,變成落湯雞我不怕,但衣服濕透了粘在身上,那種滑膩的感覺想想都讓人覺得可怕。
然,神奇的事正是在我伸手過去的一瞬間!
「這,這好,好生神奇啊!」雲螭彷彿被眼睛的一切驚呆了,目光中滿是不可思議。
萇菁亦是驚訝到說不出一句話,只是怔怔的盯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仙山的神奇之處,遠比你們看到的更多!」清尹宿陽的目光中含著一絲微笑。
其實,我也被眼前的一切驚到不輕。畢竟,我才一伸手過去那瀑水簾便自動分開了,而且隨著我的手前後拉動,那分開的水簾也會隨之改變大小,好似有一雙無形的手正在操控著一切。
大搖大擺的放心的整個人跑了過去,我回頭對他們招手道:「來啊來啊,完全不會弄濕,而且這裡好漂亮啊!」
說罷,我便徑自順著竹架的小路一直往下跳,許是奔跑的速度過快,兩側的荷花和遮天的蓮葉都隨著我跑過的方向微微傾斜,彷彿在望著我掠過。
「有人在嗎?」大聲的呼喊著,我左顧右盼的想要透過這密實的蓮葉發現甚麼。
「這是哪裡來的丫頭?」一個溫柔中略帶慍怒的聲音自蓮池一隅響了起來,「大呼小叫不成體統!」
順著聲音尋過去,只見一個身著一襲粗衣,滿頭銀髮卻容顏俏麗的女子,正挽著褲腳站在池中,一截一截的摸出棵棵蓮藕來。
「弟子清尹宿陽,拜見崇明長老!」清尹宿陽他們此時亦來到了我身邊,拱手施禮道。
用蓮池裡的水洗凈了自己手上的洗,又把蓮藕洗得白凈如小孩的肥胖手臂一般,一棵一棵的扔進一旁簍筐中。
「原是梵陽門的小娃兒們!」轉身往蓮池深處走去,女子又一棵一棵的折著肥滿的碧色蓮蓬,折一棵丟進腰間挎簍,再折一棵又丟進去,「怎的,是那凌夙著你們來的?」沒有回頭看我們,她邊折邊問,道,「大掌門治派有方,我這個早已隱退的老太婆亦再無任何事能幫得上她,你們回罷!」
這是硬生生的在下逐客令啊!
見她收好東西洗乾淨泥腿上了岸,頭也不回就要離開了。
清尹宿陽趕緊上前攔住,道:「長老,並非掌門譴我們前來,而是玄天師叔著我們來的!」
崇明聽到他說到這裡瞬間停下了腳步,跟著轉在來,用那雙明明看上去很年輕卻銳利無比的眼睛打量著我們幾個人,彷彿能看穿一切似的。
「玄天?」聽她的口氣,像是仍心存疑慮,追問了一句道,「你這娃娃,確定方才說的是玄天,而不是旁的甚麼人么?」
說罷,她的目光鎖定在清尹宿陽身上,滿滿的儘是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