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完全落進躲在角落的千婧眼中,千婧忍不住偷笑,這麼一位從來都是眼高於頂的大小姐,也玩裝醉勾引男人的一套,而且居然還吃了癟,看着真解氣。
印紫神情很快恢復常態,低頭思忖了一會,便提起裙擺,似乎準備走出陽台,而這一會,她的腳步已經沒有了剛才的虛浮,甚至變得非常穩重。
千婧下意識地往暗處又縮了縮,準備靜等印紫離開,誰都不願別人看到自己因為愛而狼狽的樣子,更何況是這位印大小姐,千婧絕對無意觸她的逆鱗。
然而,印紫才走了幾步,就在距離千婧不到兩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出來吧!」
這裏是印紫從小長到大的家,一點點風吹草動,她都能瞧得出來,剛才印紫低頭的那一刻,已經發覺不對勁,陽台上,應該還站着另外一個人。
「你?」印紫一眼認出了從角落裏閃出來的千婧,剛才在宴會廳,千婧纏着許笛笙說話時,憑着女人的直覺,印紫已經看出來,這又是一位拜倒在許笛笙西裝褲下的。
印紫很瞧不上這個小明星的女兒,覺得她身上有甩不掉的俗氣,更加可惡的,是千婧看着許笛笙的眼神里,有那股勢在必得的貪婪。
千婧笑了笑,忽略掉印紫輕蔑的神情,鎮定地回道:「我不過想在陽台上躲個清靜,沒想到,這麼多人同我有一樣的想法。」
印紫打量了她一下,並沒有貿然質問千婧到底聽到些什麼,她覺得沒必要同這種人多說,反正以後外面若是有什麼不好聽的傳言,直接找這個千婧算賬就行了。
正當印紫轉身要走,千婧眼睛閃了閃,心裏卻冒出來一個想法:「許先生也算得上正人君子,即便同太太感情冷淡,也不會想在外面偷食。」
「你說什麼?」印紫猛地回過身,死死地盯住千婧,太太?許笛笙什麼時候結婚了?
千婧此時的神態,好像是意識到自己多嘴,正後悔莫及,急着要掩蓋住真相:「哎呀……印小姐,我剛才什麼都沒說哦,你也當什麼都沒聽見。」話說完也不給她任何再問自己的機會,直接走向了宴會廳。
回到人群當中,千婧隨手從一旁的侍者手裏取過一杯酒,悠然自得地喝了起來,眼光再次尋找到了正與時父談笑風生的許笛笙,當然,也沒有忽略此刻一直在用疑惑的眼神悄悄注視着許笛笙的印紫。
千伊想離婚,許笛笙卻在猶豫,兩個人老這麼僵持下去多不好,這場戲總要有個人先開個頭,這印紫再合適不過了。
而這場戲的主角千伊迷迷糊糊之間似乎有什麼細密的東西在頸間來回拂過,讓人覺得刺癢,已經沉入夢鄉的千伊嚶嚀了一聲,下意識地用手一掃,卻不想突然碰到了個毛絨絨,還帶着溫熱的東西,隨即嚇得睜開眼坐了起來。
旁邊的枱燈早已被人打開,千伊冷汗都嚇了出來,本能地用被子從脖子遮到腳,只露出一個頭,戒備地盯着正在床前解著西裝鈕扣的許笛笙。
「這麼早就上床,在等我?」許笛笙隨手將西裝扔到了旁邊的沙發上。
千伊的眼睛閃了閃,她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這個味道不是他管用的那種,以千伊的直覺,肯定是女士香水,不過她也沒有任何的不開心,對她來說,許笛笙若是在外面有別的女人而就此放過她,對她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
「陪我洗澡?」許笛笙居然就這麼當着千伊的面脫光了衣服,然後好笑看着千伊猛地醒悟過來,用被子蒙住腦袋,將自己裹成了蠶寶寶。
浴室內的門「怦」地被關上,千伊的睡意也已跑得無影無蹤。
之間回到公寓,千伊一直在想小雨的事,誰知道不知不覺竟睡著了。
問過張媽后,千伊才知道,原來小雨上班的承江公司,竟然在許家旗下,小雨在新員工培訓的時候看到公司宣傳視頻,驚覺自己老闆居然是那個「虐待」千伊的許笛笙,一時意氣用事,直接遞了辭職信,連很欣賞她的上司、也就是張媽的兒子都勸不住。
後來千伊陪着小雨到西點店上班,忍不住勸了她幾句,那份工作看來還是挺有前途,這麼放棄實在可惜,結果小雨死卻活就是不聽,還拍著胸脯說,絕不為五斗米折腰,最後兩人有些不歡而散,千伊怏怏地跟着來接她的司機回了公寓。
其實有一句話,千伊沒來得及跟小雨說,這份工作不僅對小雨很重要,而且也是她真正喜歡的,如果因為千伊的原因放棄了,她會愧疚死的。
千伊還在心裏糾結的時候,不等她反應過來一個男人的身軀就壓了過來。熟悉的味道讓千伊知道是許笛笙,可從今天起,她再不願逆來順受,馬律師說過,等對方收到律師函,就等於進入了離婚程序,什麼事情都用法律解決,她不想再做小雨口中的受氣包。
先是裹緊被子,死也不讓許笛笙掀開,接下來千伊揮動雙手,抵擋他的糾纏:「不要碰我,你走開!」
兩人僵持了好一會,甚至無意當中,千伊的手指甲在許笛笙的頸間劃出一道口子。
許笛笙用手摸了一下,還好沒有出血,千伊卻嚇了一跳,預感許笛笙接下來要暴跳如雷了。
讓人沒想到的是,許笛笙罵了一句「死丫頭」,然後使勁扯開被子,從裏頭將千伊扒了出來,再死死將她抱在懷裏,隨後就放過了她,兩人蓋着棉被,相安無事地睡了一晚。
千伊第二天一早醒來,旁邊早就沒人了,躺在床上發了好一會的呆,千伊拿過手機,正想着要不要給小雨打個電話,手機屏幕閃了一閃。
看到號碼,千伊眼睛一亮,興奮地接了起來:「小雨!」
「進你的郵箱,馬律師已經起草好律師函,你看看有沒有問題,然後儘快給馬律師回電話。」小雨在電話指揮道。
「哦。」千伊聽話地坐起身來,轉頭又想起一件事:「親,你不生我的氣啦!」
小雨頓了頓,隨後道:「我今天回承江上班了,你說得也沒錯,不能意氣用事,我都想好了,把許笛笙的錢都掙過來,然後都給你跟他打官司。」
「對哎!」千伊開心地道:「小雨,你簡直太聰明了!」
「而且許笛笙有什麼風吹草動,我還能立馬給你報信。」小雨哼哼地道。
千伊咯咯笑地笑半天,忍不住道:「親,我愛死你!」
「行了,我現在跟我老闆在總公司開會,顧不上你了,」小雨催促:「你趕緊把律師函看一遍,爭取讓許笛笙今天就收到信。」
看完馬律師發過來的律師函,千伊總算相信這位馬律師是專業人士了,措詞完全按照她的想法,回復過馬律師郵件並電話告知后,千伊隨手又給小雨打了電話。
小雨那邊好長時間沒有接,千伊才想起,她剛才說是在總公司開會,一定是不方便。
「我給馬律師打過電話,他說今天會發出律師函,還有,我決定立刻搬出去。」千伊給小雨發了一條信息后,便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既然已經準備離婚,她就不用再待在這裏。
「這兩天先和我住到西點店,我跟老闆說一聲就行,等我有空,陪你租房子。」小雨的信息很快回過來。
千伊心情忽然好得不行,飛快地將自己隨身物品整理好,便提着行李箱出了主卧。
張媽聽到動靜從餐廳走出來,驚訝地看到千伊正拎着行李從樓梯上下來:「少夫人,這是準備出去?」
千伊下了最後一個台階,也不準備跟張媽隱瞞什麼:「張媽,我要搬走了。」
「搬走,去哪兒?」
「我已經正式向許笛笙提出離婚,所以要離開了,」說到這裏,千伊又有些感激道:「張媽,這些日子多謝你照顧,以後如果有機會,我會來看你的。」
張媽卻睜大了眼睛:「少夫人,你和少爺這兩天不是挺好的嗎,怎麼突然要離婚,你有沒有同少爺談過,兩口子怎麼可能沒有矛盾,互相忍一忍就過去了,可不能老提什麼離婚,會傷感情的。」
雖然知道張媽說這些是為自己好,千伊只能遺憾地搖搖頭,他們這種被生拉硬拽在一起的夫妻,哪裏來的什麼感情,只有彼此憎惡,千伊最不能容忍的,是許笛笙對她毫無一點尊重,她要解脫,不想在這無望的婚姻里窒息而死。
「你現在有地方去嗎?搬去哪裏?」張媽想要趕緊向許奶奶報信,可又擔心千伊這一走,就真得不會回頭了,見千伊提着箱子要往外走,張媽一跺腳,乾脆跟到她後頭:「我同司機送你過去。」
走到電梯前時,千伊回身攔住張媽:「放心吧,我不走遠,其實就住在小雨的店裏,有什麼事,你都可以給我打電話。」
「小雨在上班,那你現在要去哪兒?」張媽不肯放開千伊。
公寓樓的下面,司機已經按照張媽的吩咐等在那兒了。
「張媽,小雨五點就下班了,我隨便到哪裏轉轉都行,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不行,你一個人我實在不放心,」張媽眼眶都要急紅了,上前拉住千伊的行李箱:「我陪你等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