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挲皕之所以寵愛這位太子妃,無外乎是兩個原因,一則,她年輕貌美,嬌柔妖媚,知道怎麼服侍他得他的歡心。二則,因為她的母家,振國大將軍手握兵權,他需要他的扶持。
太子妃知道他不高興自己罵六公主傻子,訕訕一笑,忙不迭攬住六公主,和顏悅色道:「是本宮的不是了,公主莫鬧,回頭本宮讓人再給你捧更多的雪來,好不好?」
她餘光掃到阿史挲皕面色稍霽,心頭松一松。雖說如今她得到萬千寵愛,看似太子對她百依百順,但這是有前提的。
前提是她所作所為不能惹怒他。
她一向有分寸,知道什麼時候鬧什麼時候作,今日著實是六公主實在太過分,將冰涼入骨的雪全扔到她身上,才一時失言,惹得他不高興。
六公主直接甩開她,氣哼哼的沖著她,「我不稀罕,你這個壞女人,壞女人!」
「好了,小六,不許鬧了。」這個時候阿史挲皕也不會一味的縱著自己的妹妹,他還是很滿意太子妃的言行,起碼她心裡對他是有忌憚,倘若沒有忌憚,那才是真正的危險。
六公主是小孩子的心性,看不上誰,就會針鋒相對,她斜著太子妃,噘著嘴,「我不管,她將我的雪都扔了。」看看地上的雪漸漸變成水,急的哭出來,「我的雪沒了,我的雪沒了,我還要堆雪人哪,她把我的雪人殺了。」
六公主鬧起來,太子妃著實心煩,心頭恨得牙痒痒,卻還是要忍氣吞聲。滿臉擠著笑,「公主不哭,皇嫂帶你去堆雪人,把你的雪人還給你好不好?」
「好!」六公主一聽,立馬止住了淚,斬釘截鐵道。
本來太子妃就是嘴上說說,隨便哄哄她,哪想她還真當真了,愣了愣,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可容不得她發愣,六公主一手拽住她的胳膊往屋外拽,「走,你給我堆雪人去,你親手堆,我看著。」
花想容著急著慌的跑回房中,四處找余容,「駙馬爺?駙馬爺?」抓住一個丫鬟,「駙馬爺哪去了?」
丫鬟對她福福身,花想容屬於駙馬爺的貼身侍婢,她們都要尊稱一聲姑娘,高她們一等,回道:「駙馬爺剛進了書房。」
余容聽到花想容可院子叫他,從書房裡走出來,「什麼事?」
花想容急步走至他身邊,推一推他,將他推進書房裡,然後伏在他耳邊,壓低了聲音,生怕被人聽到,「太子要殺楚王妃,駙馬爺快去救楚王妃,晚了,就救不了了。」
余容錯愕,「你從哪聽來的?」
「我剛才陪著六公主玩,路過太子的宮殿,六公主就帶著我從角門進去,在窗牆根那,我聽到太子說,楚王渡江破壞了他的計劃,太子妃就慫恿太子殺了楚王妃泄憤,現在,太子將這件事交給太子妃去做。」
「那現在太子妃——」余容焦灼。
花想容穩一穩他,「你先別著急,還有時間,我已經讓六公主拖住太子妃,她會讓太子妃陪她堆雪人,給你爭取營救楚王妃的時間。」
「事不宜遲。」余容想一想,就往關押榮昭的地方去,也沒想到底用什麼方法,索性,就是硬闖了。
「等一下。」花想容叫住他,「你現在想到什麼辦法將楚王妃從那裡帶出來了嗎?」
余容語滯,嘆一嘆氣,「大不了拼一次。」
「魯莽行事可不行。」花想容鎮定的多,面容平靜,「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什麼辦法?」余容眼前一亮。
花想容對他揚起一個溫和的笑容,安然恬靜,看著她的笑容,只覺得讓人心安。
「我自有辦法,你等我一下。」
接著就見花想容從廚房裡拿出了一個食盒,又放了幾道點心和菜,另加了兩壺酒。
「走吧。」收拾好一切,她把身上的幃帽戴上。
「你這是?」余容沒弄明白,指著她手中拿著的食盒。
花想容微微一笑,「駙馬爺之前送了幾床被子,現在再送一點吃食,應該也不會有人阻攔。」
余容還是不懂,這和救榮昭有什麼關係。
花想容拉住他的手,「先別問這麼多了,快點走吧,到了我自會告訴你。」
時間不等人,余容只好不再問,與花想容一起走去榮昭關押的地方。
「天怪冷的,幾位大哥喝點酒吧。」下雪天配酒,再適合不過。到了那,花想容先是給了打賞,接著又將準備的酒拿出來給看守的人。
「容姑娘真好,還掂心著我們,別說,這麼冷的天,真想喝點酒。」幾個守衛聚到一起,拿著酒壺你一杯我一杯的就滿上了。
花想容還親自給他們倒酒,「那就多喝點,來,滿上。」見幾個人都挺高興的,她接著道:「我們駙馬爺怕楚王妃死在這裡面,拿了點吃食給她。」
一個人道:「那就放著,我送進去。」
「不。」那人直接就拎起食盒,花想容趕快拽住。她雙眸瀲灧,如捲起一湖的春水,「侍衛大哥,通融一下,讓我們見一面楚王妃。」
那侍衛早就相中花想容了,這秋波一送,更是迷失。猶豫了下,又看看余容,客氣道:「駙馬爺,不是小的不讓您進,只是,這是太子特意囑咐我們看守的犯人,要是出了點事,我們擔不起啊。」
余容在日出的處境並不是多好,很多人看不起他,包括這些守衛。
余容睨著他,「本駙馬爺只是想見一見故人,能出什麼事。」
侍衛為難,緊蹙著眉。
花想容見在這耽擱了太長時間,一把拉住那侍衛的手,嬌媚道:「求你了。」使出了美人計。
旁人笑道:「老大,美人都求你了,就放行吧。」
那人想了想,看著花想容那雪白的手,雙手就摸起來,「那快點,就一炷香的功夫啊。」
余容看到他緊抓著花想容的手佔便宜,面容覆寒,一把扯開,拉著花想容就進了屋子。
這屋子的條件確實挺艱苦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阿史挲皕特意折磨她,害得榮昭又是傷風又是咳嗽。
余容來看她的時候,她的臉色很不好。
「你們怎麼能進來。」榮昭披著被子,適時打了個噴嚏。
現在這被子已經長在她身上了,是她的衣服。
「先別問那麼多了,楚王妃,咱們把衣服對換。」花想容急忙道。
余容此時才知道她的主意是什麼,立即反對,「這就是你想的主意,不行,這樣,你怎麼辦?」
她是準備和榮昭對換掉身份,然後代替榮昭留在這裡。
這樣,只要太子妃還未來,就無人發現楚王妃失蹤了。
而且她和榮昭相像,太子妃又沒見過楚王妃,到時她承認自己是楚王妃,太子妃就會信以為真。
而榮昭,因為和她像,也可以利用她的身份,離開宮中。
花想容解開斗篷,「現在顧不了那麼多了,先將楚王妃救出去再說。反正太子妃不定會什麼時候下手,或許我還有逃脫的機會。」
余容拉住她的手,眉宇間含著慍色,「你是想以命換命嗎?」
榮昭此時也聽明白了,搖著頭,「雖然我恨你,但是用別人的命頂替我的命,我不願意。」
花想容看著她,道:「這是我欠你的,當年我也有份參與,也是殺害你父親的兇手之一。因果循環,上天是讓我贖罪。」
余容壓著牙根,「當年的事,不怨你,你只是一顆被人左右的棋子。」
「對,就是因為當初我被人左右,做了不該做的事。但現在,我有能力左右自己,請你讓我也為自己做一回主。」她微笑著,瀲灧的像一朵在太陽升起時一朵開的燦爛的鮮花,「駙馬爺,我知道你心裡的人是她,我可能不能為你做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救你心愛的人。再說,你不是還回來嗎?等你送走了楚王妃,再回來救我也不遲。」
為自己做一回主,誰又有借口可以反駁?
余容和榮昭皆無言以對。
眼中的淚水在凝聚的那一刻又散去,花想容使勁拉著榮昭到屏風後面,她不想讓余容看到她哭泣的樣子。
在換衣服的時候,她悄悄的和榮昭說,「出去后,帶著他離開,不要讓他再回來,這裡原本就不是他應該待的地方。」
榮昭披著花想容的斗篷出去,心中極其的不安,生怕被人認出來,低著頭,斗篷幾乎將她的頭全都蓋起來。
「想容姑娘。」那個動手動腳的守衛在榮昭剛以為逃出去的時候,突然叫住她。
榮昭和余容互看了一眼,心提到嗓子眼。
她慢慢轉過身,看著叫住她的人,學著花想容的聲音,「什麼事?」
守衛笑吟吟的,「多謝容姑娘的酒。」他舉起酒壺朝著榮昭抬了抬。
「無須客氣,等改日我來,再給你們帶。」嗓子眼裡瘙癢,榮昭硬生生挺著。
「好,那駙馬爺和容姑娘慢走。」
榮昭轉過身,悄悄吁出一口氣,嚇死她了,以為被認出來了,她手心都嚇出一手的汗,這麼冷的兩天,瞬間就凝結成了冰。
「我瞧著,容姑娘怎麼和剛才進去的時候不一樣了?」
「哪有不一樣,我看是你喝多了。」
「可能吧,來,繼續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