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榮淳抱回去,榮昭給他洗了熱水澡,換了乾淨的衣服,放在被窩裡暖和著。
「淳兒凍壞了吧,還冷不冷?」榮昭抱著榮淳,親了親,「我的傻兒子啊,你找不到姐姐,不知道來姑姑這找嗎?總帶著你從小花園過來,還不認識路?」
榮昭經常說蕭容笙是她的大兒子,榮淳是她的小兒子。
榮淳熱乎乎的往榮昭手臂上一靠,笑眯眯著眼睛,「我怕我走了,姐姐找不到我。」
這個樣子,榮昭心都化了。能讓她不疼嗎?這麼懂事的孩子。
她瞪一眼蕭容念,蕭容念心裡慚愧,低下頭,她慢慢拉起榮淳的手,「對不起弟弟,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自己跑回來,扔下你不管。」
榮淳看一看她,還摸摸她的臉,再看著榮昭,大方道:「沒事,我現在一點都不冷了。姑姑,你別說姐姐。」
榮昭用毛巾給他擦頭,「好,不說姐姐了。」
蕭容念也笑了,趴到榮昭身上,「母妃,我以後再也不會這麼粗心了。」
「嗯,這是你說的,還有下回,母妃一定不饒過你。」給予警告,但又不失溫柔,榮昭親親她,溫柔道:「乖,以後不可以再這樣知不知道?你看著弟弟或是妹妹的時候,千萬不能讓他們獨自一個人,還有啊,以後去哪,要帶著丫鬟,母妃得隨時知道你在哪裡。」
「我知道了。」蕭容念重重點頭。她乖巧的往榮昭身上靠著,榮淳看著,也貼在榮昭的懷裡,兩個人又鬧起來。
玩夠了,榮昭又哄著榮淳睡覺,陰柔懷孕后,照顧一個榮淺已經夠累了,有的時候實在看照不顧榮淳,所以這段日子都是榮昭帶著他,只是他這一覺睡了很久還是沒有醒。
看著天黑了,榮昭到床邊看看,想叫醒他吃飯。
「淳兒,吃飯了,起床好不好?」榮昭溫柔的喚著他,但叫了幾遍,還是沒動靜。
榮昭想著,這孩子平時叫一遍就醒了,怎麼這次干叫不醒,便搖了搖,「淳兒?淳——」
摸著他的手臂,榮昭覺得發燙,她心中一驚,摸著榮淳的額頭,滾燙。
「花語,快去找大夫來。」
榮昭心揪在一起,想著是不是在外面凍得,回來的時候榮昭給他喝了薑湯,以為他沒事,沒想到竟發起燒來,自然是自責不已。
雖然沒被母妃再責備,但蕭容念卻很愧疚,看著弟弟燒的昏迷不醒,暗自落淚。
「元宵,怎麼辦啊?淳兒發燒了,叫不醒,我好怕。」
蕭容笙安慰道:「沒事的,一會兒大夫就來了,我們不都生過病嗎?等大夫來了,喝了葯,明天淳兒就活蹦亂跳和你一起玩了。」
蕭容念半信半疑,抹掉眼淚,「真的嗎?」見舅舅進來,直接跑過去,「舅舅對不起,我帶著淳兒去花園玩,將他丟在那好久,害得他生病。」
榮曜一手將她抱起來,看著她雙目哭的通紅,臉色很不好,這個心疼,「沒事沒事,男孩子,生病不算什麼,舅舅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要哭了,乖啊。」
榮曜本以為榮淳只不過是生了場小病,但大夫來了診完才是有多嚴重。
那大夫突然把手彈開,「這……這是感染了時疫,此症若得,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鄉,一邑。」
榮昭倒吸了一涼氣,「時疫?他小小一個孩子,怎麼會無緣無故就染上?」
大夫道:「我不會斷錯,就是疫症。」躬身對榮昭作揖,「王妃,防範於未然,趕緊將這位少爺隔離,安排在身邊伺候的人,都要掩面隔離,以免被傳染。用食醋煮沸放置到府中各個角落,各院里也都燒上艾葉和蒼朮,每一處再澆上燒酒,用來驅疫。再有所有人都不能隨意走動,防止時疫蔓延傳染。」
榮曜臉色驟然沉下來,榮昭看向他,道:「這件事先別告訴阿柔,淳兒放我這。」
陰柔懷著孕,此時若是知道榮淳有事,對她養胎不利。
榮曜傻傻的點點頭,他整個人現在都是懵的。
要摸一摸榮淳的額頭,大夫趕忙將榮昭拽回來,「王妃不能再直接觸碰,還有,王妃剛才是不是碰觸了這位少爺?」
榮昭點頭,大夫皺起眉,道:「剛才所有碰過這位少爺的人,都必須用艾葉清洗全身,不只是碰過,所有來過這個屋子的人都要。王妃請將手伸出來,讓在下為您診斷一下。」
榮昭依言伸出手,大夫診完安一安心,「幸好王妃無礙,不過此時沒有傳染上,不代表之後就不會,所以王妃一定還要小心。」
可能是孩子的抵抗力差,所以染病快。
榮昭頷首,又想起蕭容念之前和榮淳玩鬧,叫過來讓大夫診脈。
蕭容念此時也病症初顯,臉發紅,頭暈暈的噁心。
大夫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小郡主也感染上了。」
蕭容念往榮昭身上一歪,「母妃我好難受。」
之前她就不舒服,但因為惹了母妃不高興,就沒吱聲,只是蔫蔫的待在一旁。
榮昭哪管什麼傳不傳染,探一探她身上的體溫,雖然不及榮淳那麼滾燙,但也熱起來。
「我先給少爺和郡主試著開些葯吃著。」大夫心有餘悸,斟酌著開藥,這時疫來勢洶洶,恐怕以他之力,也很難治癒。
邊開著方子,邊抹著額頭上沁出汗水。
榮昭坐在床邊,招來秋水,「你去查一查今天淳兒和蓮蓉接觸了什麼,怎麼突然好好的就染上時疫哪?」
按照兩個人的發病時間,應該是淳兒先感染上的幾率高些,她讓秋水主要去查一下淳兒這一天吃過什麼,用過什麼,誰在身邊伺候過,還有府里誰還有和榮淳蕭容念一樣的病症,都讓勞大夫去看一眼。
經查,確實是有一位僕婦也有同樣的癥狀,而且更加嚴重,大夫看了一眼,都沒開藥,直接說救不活了。
那僕婦就是淳兒的奶娘,今天中午的時候還給淳兒喂飯,那時還好好的,不想到了晚上,就不中用了。
幸好府里除了他們三個人,再沒有別人染上病。
只是,第二天還不等榮淳和蕭容念的燒退下來,城中突然爆發了大範圍的瘟疫,很多人不知道為什麼,或是上吐下瀉,或是頭痛發燒,昏迷不醒,甚至只不過一夜,就和淳兒的奶娘一樣。
段寵和孟念慈共計,將城中所有得了瘟疫的人聚集在一起,以免傳播到還沒得的人身上,再派去城中的大夫去給這些病人治病。
本以為只要隔斷與病者的接觸,瘟疫就不會蔓延,但沒想到卻是層出不窮,不時就有人突出時疫,死人的數量不斷增劇,簡直是讓段寵和孟念慈頭疼不已。
外面被日出的軍隊包圍,城裡又發生大範圍的瘟疫,家裡兩個小的還在病中,昏迷不醒,榮昭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外面的事都交給他們去做。
吃了葯,可是兩個孩子還是沒有好轉,蕭容念還好點,本來就比榮淳大,又發病的時間晚,吃藥吃的及時,並沒有昏迷,只是躺在床上,渾身無力,反覆的咳嗽,睡也睡的不安穩。
榮昭心中焦灼,坐在床邊,看著她掉淚。
時疫蔓延速度很快,即便現在照著大夫用的方法,各處驅疫,但也只能讓瘟疫蔓延的慢一點,治標不治本,若是再拖延下去,整個益州城都會變成死城。
她守不住益州城,又守不住孩子,該如何對蕭珺玦交代。
正垂著淚,瘦猴從外面跑進來,跑的太匆忙,呼哧帶喘,確是一臉的喜悅,「王妃,陸鶴齡陸大夫來了。」
榮昭驚色,心中一喜,「快請進來。」來的太是時候了,陸鶴齡醫術超群,如華佗在世,這小小的瘟疫定然不在話下。
陸鶴齡先給蕭容念把的脈,沉默片刻,瞭然於心,見榮昭心灼,撫慰道:「王妃莫急,我來了,你就不必擔心。小郡主雖然感染了時疫,但病沒有入肺臟,我先給她吃一丸我自製的藥丸,然後再開方子,給她服用。」
拿著藥丸,榮昭用溫水給蕭容念服用下去,悄然鬆了一口氣,看著陸鶴齡道:「還好你來了。」又一想,「外面被日出的士兵包圍,你是怎麼進來的?」
陸鶴齡笑道:「城西的城牆口那有一處很隱秘的狗洞。」
榮昭微微一愣,笑道:「你還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又引著他去看榮淳。
同樣,也服下了藥丸,不過他比蕭容念病的厲害,再後來用藥的時候,陸鶴齡多下了一番功夫。
過了沒多久,先是蕭容念身上的熱慢慢消下來,接著榮淳也緩緩蘇醒有了意識。
「我開的葯,連續喝三天,小郡主一天早晚兩次,榮小少爺一天三次。」這是陸鶴齡走前囑咐的,緊接著,他直接就去了城中的病疫區,那裡的人更需要他的救命葯。
益州突發瘟疫,榮昭百思不得其解,總覺得這中間是有人做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