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無忌,眾人皆笑,榮曜捏捏蕭容念的臉蛋,「你怎麼這麼欠啊,和你娘一樣。」
蕭容念調皮的嘻嘻一笑,道:「母妃說,我欠像舅舅。」
又一句話將榮曜給噎住,他咂嘴,卻無言以對。
蕭珺玦輕斥一句蕭容念,不許她胡說,沒大沒小,再叫榮曜到身邊吃肉喝酒。
又拿了扒了皮的羊,讓人剔骨剝肉燒烤,榮昭幾人邊吃喝邊說著話。
酒興正酣,有人上來倒酒,蕭珺玦和榮曜說著話,也並未注意。忽然間,背上一沉,榮昭往他身上一撲,似一道光影從眼前掠過,只見一把匕首在榮昭手臂上揮過去。
蕭珺玦酒勁驟然一醒,竟是昨日在菜園見到的那個不知禮數的農婦,那農婦又拿刀來砍,他一手抱住榮昭,一腳踮起桌子,向那人襲去,撞得那人直接蹶在地上,夜鷹夜梟上前,將人扣住。
榮昭的手臂被匕首割傷,捂著傷口,流了一手的血。
那農婦上來倒酒的時候,榮昭的注意到了。當時她還想著,不是讓這女人不許出現在眼前嗎,怎麼又出現在這,也不知道徐伯怎麼做事的,所以一直盯著她。
只是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那女人的目光一直在蕭珺玦身上,卻異常的緊張,不由讓榮昭心裡提高警惕。
可能是農婦的關注都在蕭珺玦身上,所以也未發覺其實榮昭正盯著她看。
本以為是對蕭珺玦心生愛慕的女人,想要來勾引,畢竟還是有姿色的,但卻見她在倒完酒後,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
榮昭心提到嗓子眼裡,一時竟叫不出來,只得以身相互。
蕭珺玦看著那傷,心痛難忍,「你怎麼這麼傻,又不想要命了?」
「快傳大夫。」這莊子上的事都是徐伯負責,此時出了刺殺王爺的事,他難辭其咎,連忙跪在地上,一邊讓人去找大夫,一邊跪地謝罪,「都是老奴的錯,老奴一時沒掌眼,讓這刺客混了進來,老奴有罪啊。」
蕭珺玦慍色瞧他一眼,卻無暇去治他的罪,一顆心都在榮昭身上,吩咐人拿下農婦審問,便扶著榮昭回房。
孩子們都嚇傻了,蕭容念靠在榮昭身上,嚶嚶啼哭。
「沒事,一點小傷,不礙事,你不一向都是最堅強的嗎?怎麼還哭起鼻子來了?」包紮好,榮昭單手摟住蕭容念,安慰著。
這孩子雖說平時最愛氣她,但卻也是最心疼她的。
蕭容念摟緊了她,趴在她包紮好的地方,吹一吹,「疼不疼啊,我給你吹一吹。」
「嗯,剛才疼,現在蓮蓉一吹,母妃就不疼了。」
「那我接著給母妃吹。」
蕭容笙也跑來,「我也給母妃吹吹。」
「那個壞人為什麼要刺殺父王,她怎麼那麼壞!」蕭容念義憤填膺。
榮昭看向蕭珺玦,昨日就覺得那女人看著蕭珺玦的眼神不對,難道是誰派來的刺客?
蕭珺玦一直都在思索著,對上榮昭的眼神,道:「夜鷹已經再嚴加審問,很快就會有答案。」
沒過多久,夜鷹就拿來那女人的供詞。
供詞上說,十二年前,楚王與北越一役中受傷,是她救了楚王,但當時她並不知道他就是楚王,只以為是一個將軍。在楚王養傷期間,她喜歡上蕭珺玦,並表達心意。但蕭珺玦以已有妻子為由拒絕,她懷恨在心,就到北越那告密,不想等她帶著北越的人回到村子,蕭珺玦已經離開。
北越的人以為她通報假消息,大怒,那北越人兇狠毒辣,竟喪心病狂到屠殺了他們全村。而她,也未幸免於難,被北越人捉到軍營去,磋磨了三個月,後來北越大敗於周,這才跑了出來。
昨日與蕭珺玦相見,一眼認出,她認為她所遭受的苦難都是蕭珺玦給她的,於是起了殺心,想趁著他喝多了,出其不意,殺死他。
看完供詞,榮昭就將坐在她身邊的蕭珺玦推得遠遠的,怪不得她看自己的眼神都那般狠厲,定是以為自己就是蕭珺玦口中所說的妻子,「都是你惹得情債!」揚著供詞,「還有啊,她供詞上寫,你說你那時就已經有妻子,那女人又是誰?」她動作太大,又扯了傷口,疼得嘴唇發白。
「又瞎吃醋。」蕭珺玦忙不迭扶住她的胳膊,檢查傷口,「我的妻子不就是你,你知道的,我一直心裡的人都是你,從小到大都是。」
榮昭心頭火氣慢慢減少,睨著蕭珺玦,「那這件事到底怎麼回事,你和我說明白。」
蕭珺玦也是看完供詞才想起這件事,確有其事,那一年,他與北越大將獨打,不想遭受埋伏,被人偷襲,從山上滾下來,被一戶農家所救,照顧了他將近半個月。
那家有一女兒,對他很是照顧,也曾當面與他訴說鍾情,但那時他只急著回戰場,又無心兒女私情,只好拿出隨身佩戴的玉佩,以已有妻子為名拒絕。
他深知不能再留,所以在當日就離開了,之後的事便不得而知。
聽完,榮昭雖心裡不舒服,但也對蕭珺玦氣不上來了,這麼說起來,這件事根本和蕭珺玦無關。但那女人卻因嫉妒,耿耿於懷,招來敵兵,加害蕭珺玦,不想卻是引狼入室,害了全村人的性命,又害了自己。
到最後,她不思己過,反而將一切都怪罪到蕭珺玦身上,著實可恨。
「你打算如何處置了她?」榮昭抬起眼皮凝著蕭珺玦。
蕭珺玦面無波瀾,只冷冷道:「刺殺藩王,又殺害王妃,按罪應全家抄斬。但我念及她父母曾救過我一命,就饒了她的家人。」
正在這時,夜梟來報,「王爺,那女人剛才撞牆自盡,她丈夫聽聞,也投井自殺了。」
榮昭眉頭一跳,這還真是始料未及。可惜,真心相待的卻不好好珍惜,自作死,毀了一個家。
在山莊待了半個月,就回去了,家裡都督府衙門都有一大堆的事要忙,實在是不能多待。榮昭從山莊搜羅了好多東西,依依不捨的離開。
除去發生行刺的事,這段時間真的是榮昭近幾年最高興的日子,休閑自在,還有蕭珺玦陪著,日子過得甜甜蜜蜜,如果一直能這樣下去,她其實也是願意的。
臂上的的傷已經好了,塗了蕭珺玦的藥膏,沒有留下疤痕。
蕭珺玦獵到的幾隻狐狸,都是專挑毛色雪白,不含一絲雜毛的。每隻都是直射眼睛,皮毛一點都沒壞,榮昭想著等入了秋,就拿著這些狐狸毛做幾個圍脖帽子給孩子們戴。
做娘的,就是這麼操心,早早就為孩子想好了。
不過她做工不行,便找了榮晅媳婦許氏給她做。
「稀客啊,都有多少日子沒來我這了?」許氏極熱情,榮昭未出閣時,和她感情就好。聽人稟報王妃來了,就到門口相迎。
榮昭挽著她的手,「瞧你說的,好像我無事不登三寶殿似的,你要是這麼說,我可就走了。」作勢假意就要走。
許氏拉住她,笑道:「我的好妹妹,你還真走啊,快回來,咱們屋子說話。」
榮昭掩帕一笑,與她一起進屋。
「我來你這,還真就有件事要嫂子幫忙。」
「你剛才還真是不打自招了,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什麼事?」
榮昭讓花語將狐狸皮放在小圓桌上,道:「想給元宵和蓮蓉做一整套冬日保暖的,你也知道我這女工,縫一針都糟蹋了這麼好的狐狸皮,知道二嫂子做工好,便想著來求你幫我。」
「還當是什麼事,別的大事我是幹不了,這點事我得心應手。」許氏摸一摸狐狸皮,道:「是上好的,冬日孩子戴著也暖和。想要個什麼樣式的?」
「不拘於樣式,你瞧著好看就行,我信你。」
許氏爽利,「行,那你就交給我吧,什麼時候弄完,我就什麼時候給你送去。」
榮昭就知道不是所託非人,笑嘻嘻道:「那就有勞二嫂了。」又道:「早上元宵和我說澤兒生病了。我還帶著補品藥材過來,想著給他補身子。」
說著讓鴛語將藥材放下,榮昭將一個大紅色的長條盒子往許氏面前一推,道:「這是一根千年人蔘,原本是那去年我過生辰時,別人送的一對,一根我送去給了二叔,這根給你們,拿去給澤兒用藥吧。這人蔘每次用料無須多,只需要小手指這麼一點就行。畢竟是孩子,別回頭再虛不受補。」
這千年人蔘很是貴重,許氏哪裡能收,推回去,「他還是個孩子,哪裡用得了這麼好的參,六妹妹還是拿回去用吧。」
榮昭「嘖」一聲,道:「我又不是給你的,你推什麼推。怎麼,看不起我的東西是怎樣?」
「你要是這麼說,我還非得收下了。不然我可怕你說我看不起你。」太知道她的性子了,這話都說到這份上,許氏也不得不收下,「那我就帶澤兒先謝謝你了。」
「香溪,去將少爺叫起來,說六姑姑來了,讓他來請安。」又吩咐一旁的丫鬟。
「別,別。」榮昭叫住,嗔著許氏,「澤兒還在病中哪,折騰他來請安幹什麼?別回頭病的更嚴重,不許去叫,讓他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