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什麼時候能回益州,我想父王了。」蕭容念趴在榮昭的腿上,眼淚婆娑,一邊咬着糕點,一邊哭泣,咧著嘴,糕點的碎渣都掉到榮昭身上。
榮昭把她抱起來,用帕子擦擦她的眼淚,安慰道:「很快,我們很快就能回益州,能見到父王。母妃也很想你們的父王。」
那日,蕭瑾瑜只留下一句,他不會輕易的放棄,就離去了。這幾日,都沒有來過。
但幸好,他沒有分離她與孩子們,還派了專人伺候他們。
榮昭也不知道在這裏要呆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人救他們出去。
只是她有些擔心,如果這件事讓蕭珺玦知道,他定然會犯險救他們。但藩王無旨不得入京,萬一他衝動來了,蕭瑾瑜一定會借題發揮,問罪於他,那可是要殺頭的罪責。
蕭容念吸了吸鼻子,「父王為什麼還不來,他不要蓮蓉了嗎?」
「父王怎麼會不要蓮蓉哪?父王他最愛的就是蓮蓉,只是……」榮昭欲言又止,想一想,還是不說了,說了他們也不明白。
她抱着蕭容念在懷裏悠了悠,差不多也到了她午睡的時候,可能是困了,鬧覺。
在榮昭的輕聲安撫下,蕭容念漸漸的閉上眼睛睡著了。
她是真的困了,這兩天夜裏都睡不好,吵着想父王。
蕭容笙從門口跑回來,男孩子終究是比女孩子強,一次都沒跟榮昭哭過。他很聰明,知道他們被困住,有人不讓他們出去。
剛才他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還有那些宮人的日常,其實這幾天他都細心留意。
他跑回榮昭身邊,特意壓低了聲音,貼在榮昭的耳邊,小聲道:「母妃,每天這個時候宮人們都會去吃飯,外面沒有看守,咱們要逃,就得趁這個時辰。我都計算過了,他們每次吃飯都需要半個時辰的時間,那就是說,我們要是逃出去,至少有半個時辰不會被人發現。」
榮昭拍了拍他的腦袋,微微含笑,攬他入懷。
蕭容笙靠在她肩頭,「母妃,前幾天來的那個男人,他是皇帝,是不是,我應該叫他叔叔啊?」
榮昭摸着他的臉,因為長時間把臉摁在門縫上看外面,留下了印記。
「是,他是你叔叔。」榮昭道。
蕭容笙歪著頭,緊皺着眉頭,他皺眉頭的時候和蕭珺玦很像。
「他既然是我叔叔,為什麼要將我們關在這裏哪?」他疑惑的問道。
榮昭有一種啞口無言的感覺,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懷裏的女兒睡熟了,榮昭將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再將蕭容笙抱懷裏悠着,「因為,叔叔對母妃有些誤會,所以一時執著,等他想明白,就會放我們出宮。」
蕭容笙天真的問道,臉上帶着神採的笑,「真的嗎?」
榮昭點點頭,「母妃什麼時候騙過你?好了,你和姐姐一起睡覺,等睡醒了說不定我們就被放出宮了。」
蕭容笙立馬閉上眼睛,「母妃你不要說話了,別吵我睡覺。」
他也不用榮昭抱着,自己進了被窩裏睡覺,他是男子漢,都這麼大了,還讓母妃悠着睡讓人笑話,這是父王說的。
看着兩個孩子,榮昭深深的嘆一嘆氣,她也想問,什麼時候蕭瑾瑜才會放他們出宮啊。
剛要黑天的時候,幾日未來的蕭瑾瑜突然過來了。
跟着幾個宮婢內侍,捧著許多的東西,蕭瑾瑜讓他們放在榮昭的面前。
錦緞珠寶,美不勝收。
「你什麼意思?」榮昭掃了一眼那些東西。
蕭瑾瑜從那些錦衣里拿出一件,是一件小孩子的,粉色的,他看向躲在榮昭後面的蕭容念,和藹道:「你是蓮蓉是吧?來,你看看這件衣服漂不漂亮,皇叔送給你。」
女人最抵制不了誘惑的就是這些華衣美服,女孩最終也要成長為女人,所以,也一樣。
那衣服上滾邊是用金線綉成的祥雲,領口邊緣是用一排晶石點綴,閃閃發光,絢麗極了。
蕭容念看着那衣服眼睛都值了,她還沒見過這個漂亮的衣服哪。
「你真的送給我?」蕭容念揚著下巴,神態和囂張的榮昭如出一轍。
蕭瑾瑜看一眼榮昭,再看向她,點點頭,「是啊,皇叔沒有女兒,這衣服當然是送給你的。這是皇叔讓制衣局連夜加工,趕製出來的送給你穿的。」
蕭容念靈動的眼珠子轉了轉,有好處不拿是笨蛋。她以最快的速度跑過去,連榮昭都沒攔住,本想着拿着衣服就走,誰知速度不及蕭瑾瑜快,一把將她抱住。
蕭瑾瑜將她抱起來,掂了掂,「你母妃給你喂的什麼,都快趕小豬胖了。」
榮昭霍然站起來,她警惕的看着蕭瑾瑜,「你幹什麼,把她放下來。」
「昭昭,你別緊張,我只是抱抱她,我還沒有卑鄙到對一個小孩子小手。」
蕭容念倒是不怕他,不過她好像也沒怕過誰,小胖手揪住蕭瑾瑜的衣領,頗有幾分要打人的架勢,「你敢對我下手,我可是跟着父王學過拳的,打的你落花流水。」
蕭瑾瑜朗朗大笑,榮昭趁着他笑的時候,從他懷裏把蕭容念奪回來。
蕭容念卻對那件衣服念念不忘,一直揪著不放,順手給帶回來。
榮昭嗔她一眼,真是沒出息,她從小到大也沒虐待過她,什麼都是穿最好的,怎麼就相中別人的。
蕭容念實在太胖了,抱一抱榮昭就抱不動了,將她放在地上,揚臉讓她和弟弟到一邊玩去。
再和蕭瑾瑜說話,「你何時放我們出宮?」
蕭瑾瑜一揚手,讓宮人退下。
「朕何時說過會放你出宮?昭昭,那天你和朕說的話,朕放在心上了。朕不會強迫你,因為朕不想你恨朕。」他拉住榮昭的手,「反正清理乾淨柳家,還需要些時日。你可以再這段時間裏想清楚,想明白,朕相信,到時候你一定會留在朕的身邊。」
榮昭急忙甩開他,轉頭看了下兩個孩子,她不想兩個孩子誤會。
幸而,蕭容念在穿她的新衣服,還給蕭容笙展示著,沒看他們。
轉過頭,她瞪着蕭瑾瑜,「你為什麼非一條路走到黑?」
「因為黑的那頭一定就是光明,而昭昭你,就是朕的光明。」
「你就不怕蕭珺玦?」真是逼急了,榮昭才拿蕭珺玦來壓他。
她不信蕭瑾瑜對蕭珺玦沒個忌憚,投鼠還要忌器哪。
蕭瑾瑜卻笑了,輕笑,緩緩的,他沉下臉,道:「蕭珺玦?這次他是生是死還說不準哪!」
榮昭臉色瞬間大變,上前一步,「你什麼意思?」
蕭瑾瑜走近她一步,拂開她額邊的一縷碎發,「你知道這幾天朕為什麼沒來嗎?」
榮昭不知道他又耍了什麼陰謀,緊緊盯着他。
「你在來的路上沒聽人說,西北那又不安分了?」
到了離長歌城不遠的縣城休息時,榮昭是聽人議論過。但她並不以為意,西北軍是大周最強悍的軍隊,即便有敵國來犯,也不足為懼。
蕭瑾瑜繼續道:「楚王是大周的戰神,國家有難,他不能袖手旁邊,前些天,你還未到的時候,朕就已經派他去了西北。昨天朕收到線報,楚王受了重傷,如今還在昏迷中,生死未卜。」
蕭瑾瑜給榮昭去信,和給蕭珺玦下達聖旨只隔着幾天,他就是特意調開蕭珺玦。
打仗,沒個三四年,也得一年半載。
到那時,榮昭已經是他的皇后,而且,戰場上,人的生死是永遠也預料不到的。
榮昭的心彷彿碎了,和瓷器摔到地上一樣,碎得七零八落。她身子一晃,險些承受不住。
「你騙我!你騙我!」榮昭沖他大吼,她不相信,絕對不相信。
蕭珺玦武功蓋世,沒有任何人可以打敗他。
蕭容念和蕭容笙以為母妃受了欺負,跑過去對蕭瑾瑜一頓拳打腳踢,當然,他們的力氣打在蕭瑾瑜身上跟棉花似的。
蕭容念將衣服扔給蕭瑾瑜,氣憤道:「拿走你的臭衣服,我不稀罕。」
榮昭抱住兩個孩子,她怕激怒了蕭瑾瑜。此時她現在的心也很亂,其實是不知道應不應該相信蕭瑾瑜的話。
蕭瑾瑜確實沒說實話,蕭珺玦只是輕微的受了點小傷,根本沒他說的那麼嚴重。
當然,他心裏是巴不得蕭珺玦重傷昏迷不醒的。
兩個人對視着,沉默了,良久,榮昭道:「那我就更要出宮,我要去找他。」
榮昭一手拉着一個孩子,態度堅決,今日,就是他不放行,她也必須走。
「來人!」蕭瑾瑜大喝一聲,貫入七八個宮人。
「將小世子和小郡主帶走。」他吩咐道。
「滾,滾開!」生孩子那次,不但讓榮昭再難懷孕,也廢了她的武功,身子比以前柔弱了許多,哪裏招架得住一堆*粗活重活的宮人,生生看着兩個孩子被搶走。
「母妃!」
「母妃!」
兩個孩子害怕極了,哭喊著叫着她。
「元宵,蓮蓉,元宵,蓮蓉……」
榮昭追出去幾步,被蕭瑾瑜攔腰拉回房,「嘭」一聲扔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