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夜一聲不哼,卻不止一次偷偷瞟向自己,眼神中全是擔憂,當自己望向他時,他又裝作生悶氣,把頭扭開,避開自己的目光。
阿夜在怪自己沒有將雪靈丹交給他。
可是,雲河並不後悔……
自己有靈力加持在手,尚且不是這些人的對手,就算阿夜跟著來了,也一樣。
聖境和無境之間,就像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可是,雲河並沒有放棄。
他還有一件至寶可以用……
那就是紫蓮!
紫蓮跟其他寶物不一定,已經完全跟他的靈魂融合的。隨著自己的每一次突破,紫蓮也會跟著升級,總是保持著跟自己一致。
有時候,雲河也會抱著僥倖的心理去想,說不定紫蓮是一件無器,只是自己太弱,發揮不出紫蓮真正的威力呢?
紫蓮……舞天破……
雲河默默用心念去召喚著。
他還是一個凡人的時候,舞天破就能達摘葉飛花了,融入紫蓮的力量之後,舞天破還能切碎靈魂。
這是他最後的絕技了,一般不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他是不會使用的。
因為施展舞天破會損耗非常大,要是在靈力充沛的狀態之下,或許只會覺得有些疲倦,要是在重傷之下再施展,那就是殲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同歸於盡的手段了。
現在,他的手腳都被廢了,一動也不能動,也只剩下舞天破這個戰技可以使用。
不過他即使能施展舞天破,也不一定能對甄王他們造成傷害。
畢竟以他現在的修為,舞天破的威力充其量只不過是聖境級別,而甄王包括阿鐵在內的所有侍衛都是無境!
但哪怕能拖延一下也好……
雲河還在想著如何才能逃離甄王的魔爪。
只是,理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不知是否因為雲河傷得太重的緣故,無論是紫蓮還是舞天破這個戰技,都未曾跟雲河產生共鳴。
它們彷彿靈力枯盡了,陷入了永久的沉睡,這讓雲河的既失望又害怕。
阿鐵見雲河已經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怕且已經撐不了多久,他便對甄王說:「王爺,現在這個人怎麼處置?那群奴僕坐著馬車逃了,但應該還沒有逃多遠,還要追回來嗎?」
甄王冷冷道:「帶他回去!至於那些奴僕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都要一個不少地追回來!」
「遵命!」阿鐵應了一聲,正想讓手下將雲河拖走。
就在這時,灌叢里突然響起了「呀呀」的嬰孩聲音,緊接著一個身穿紅肚兜小嬰孩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
當小嬰孩看到癱坐在青石的雲河后,高興地笑了,一步一步地走過去,還「咿咿呀呀」地笑著,彷彿在說:馬兒,我終於找到你啦!陪我玩呀……
「這是什麼東西?」阿鐵立即黑臉,因為小嬰孩看起來沒有修為,連卑劣的下民都不如!
在體質為尚的這個國度里,這個天生就體質低下的小嬰孩就像脆弱不堪的怪物,基本還在襁褓中就會被遺棄。
阿鐵把手按在劍柄,正想一劍將這個嬰孩砍了。
「慢著,等一等。」甄王陰險地笑著,把阿鐵叫住了。
阿鐵還以為甄王打算對這個小孩手下留情,便繼續觀察沒動手。
但見小娃娃走到雲河面前,伸出小手,輕輕地在雲河的臉頰拍了拍,「呀呀」地呼喚著。
拍了幾下,「馬兒」沒有反應,但怎麼小手有些粘呢?小娃娃低頭一看,小手掌變成了紅手掌,還紅得嚇人,好像粘滿了紅印泥似的?
原來雲河全身淋漓的腥跡,小娃娃的小手輕輕一碰他就沾了紅紅粘粘的東西。
小娃娃太小了,他不懂這些鮮紅的液對於生命的意義。
他不懂當一個人失去它太多太多的時候,他的身軀就會慢慢變涼的。
見叫呼了幾聲,「馬兒」都不理他,小娃娃似乎生氣了,一張小小的臉都憋得通紅,緊接著就哇哇地大哭起來,衝到雲河懷中使勁地揩。
呼喚不靈,那就直接撒野了。
急哭了的小娃娃都是這樣,直到你願意抱他為止……
此時,雲河已經處於半昏迷的狀態了,眼睛雖然半睜著,眼神卻是渙散的,模糊的視野中,一抹靈動的小小紅身影投入眼帘,在慘淡的世界之中,是那麼鮮明。還有那洪亮的哭聲,就像打破寂靜的呼喚,雲河的意識一下子就被拉回來。
他渙散的瞳孔努力地凝聚著焦距,他終於看清了此刻偎在他懷中拚命大哭的小娃娃。
天啊!這小傢伙是什麼時候跟著自己跑到這裡的?
從撇下這娃子的地方到這裡,至少有一里,而且路面崎嶇荊棘,以這娃子的腳力,根本不可能走到這裡的!
可是,雲河因為傷得太重的緣故,似乎連判斷這小娃娃在這種時候出現不尋常的理智都沒有了,他只是滿腦子都在擔心著小娃娃的安危。
他內心害怕地吼:
小傢伙,我不是讓你躲起來嗎?你為什麼要跑出來?
站在你面前的,全都是背負無數人命的大壞人……
雲河不敢想象甄王他會怎麼對待這樣的一個小嬰孩。
「走,快走……」雲河半睜著眼帘,身軀微微地驚顫著,從沙啞的咽喉里擠出了幾個虛弱的字,他只想儘快將小娃娃趕走,只是可憐他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呀呀!」看到雲河有反應了,似乎還在跟他說話,小娃娃高興地笑了,眼角還掛著眼淚呢,那張天真而幼小的臉又笑又哭的,卻是這個世間最純真的表情。
「小傢伙,危險……走開……」雲河惶恐地哀叫著,再次想將小娃娃趕走,可鼻子已經酸了。
跟這個小傢伙相處的時間還不到一刻,可是每當小傢伙純真地對著雲河笑,不顧周圍的危險開心地沖入他的懷抱中時,所有的陌生和隔閡彷彿都被打破了。
他就是單純的一個想得到大人的溺愛的小傢伙而已……
雲河對這個小傢伙有了微妙的感情,畢竟在他生命攸關的時刻,唯一還不離不舍地跟著他的,是眼前這個小傢伙,儘管他懵懵懂懂,什麼都不知道,但不妨礙他對雲河的喜愛呢!
雲河是被小傢伙這純凈的笑容感動的。
在滿眼都是猙獰臉孔的絕望漆黑世界里,小傢伙的笑容,對雲河來說就像一道充滿希望的陽光,淡淡的,純凈的,暖暖的。
美好得想讓人展開傷痕纍纍的雙臂去抱住……
然而,這個短暫的重聚的時刻,轉瞬即逝!
突然,甄王猙獰的聲音又在雲河耳邊響起:
「赫連啊!這個小東西是你的什麼人?你兒子嗎?看來他相當依賴你啊!不過,你已經是一個廢人了,以後就不能照顧這小東西,他遲早就活活餓死的,多可憐!不如本王行行好,給他一個痛快的,讓他在這個殘酷的世間少受點苦,也不失為做了一件好事啊!」
這個卑鄙的甄王,難道是想……
「不!」雲河瞳孔一縮,嚇得猛地抬頭,驚慌地吼。
甄王冷漠無情地一劍向著小娃娃后心刺過去!然後大力一挑,小娃娃就被倒穿在半空,甄王獰笑著手臂一甩,小娃娃就被他扔到一邊的荊棘叢里。
「沙沙沙」的滾動的聲音,依然小娃娃摔下來后,在荊棘叢中滾動了一段距離才漸漸停下來。
四周靜悄悄的,再沒了小嬰孩的笑聲或是啼哭聲。
「不要……」
雲河的眼睛嘩然而落,模糊的視野讓他看不清那抹紅影隕落的方向,消失的嗅覺讓他感應不到小嬰孩是否還能活下來……
可是,他的心很痛,比那一劍刺在他的心臟更痛。
那個對著自己純真的笑著,喊著「呀呀」的小傢伙,真的沒了嗎?
雲河不知道……
可是他好內疚,好自責……若果自己不是出現在這片樹林里,那個小傢伙就不會遭遇不測。
是自己害了那個可愛的小娃娃啊!
「他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你為什麼連小孩都不放過?」雲河淚流滿臉,哭著嘶吼。
甄王饒有興緻地望著雲河,嘖嘖地笑道:
「唉呀,赫連,你居然哭了呢?剛才挨了阿鐵幾腳沒哭,手腳被本王挑斷了,你也沒哭,卻為了一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小娃娃哭了?本王還以為你是多勇敢無畏的一個男子漢,沒想到你也沒啥特別的,一個男人哭得像個娘們似的,真是噁心啊!」
「那小東西只是一個小廢物,長大了也只會給這個世界增加一件廢物!正是因為這種廢物太多,才令到這個國度的人素質底下,這樣的廢物,本來就應該全部從這個世間消失!」
……
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被無情地從這個世界抹除了,甄王卻還無情地說盡風涼的話!
甄王的聲音,如同一把把利刃一樣扎進在雲河的心裡,讓雲河悲憤痛苦到極點!
「甄王!你毫無人性!連牲口都不如!你根本就不配當皇族!人在做,天在看,你會有報應的……」雲河一邊咳,一邊哭著罵。
看著雲河瞪著自己的那怨怒的表情,甄王的臉瞬間陰沉下來,他不怒反而陰惻惻地笑道:
「本王都聽到了,你罵本王是牲口是吧?要是本王不做出牲口不如的事情,又怎對得住你這句話?」
他說著,又望向阿鐵,獰笑著說:「阿鐵!現在本王就將這小子賞賜給你,你當著所有的人,仔細地搜搜他的身,看看他還有沒有什麼鑽石令牌之類能證實他身份的,然後你再順便指導他一下該如何侍候男人,反正以後他就這種用處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