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竹道：「也就五百萬一個而已！雲公子放心，這是主人贈送的，不必以工抵債來償還。這是主人見雲公子效率奇高，佳作不斷，一時興起給雲公子送的賞賜。」

春實素竹說這話的時候，心裡是有些酸的。

他跟隨了杜博明二十載，杜博明才送他一面這樣的銀令牌，而雲河才跟杜博明認識前後才不到十天，跟杜博明也沒有訂立正式的主僕關係，就輕易就拿到這種賞賜，實在是有失公平啊！

只不過素竹也只把這些話藏在心底，不敢說。

素竹離開后，唐紫希對雲河說：「看來杜老闆真的很欣賞你啊！你看他對你出手實在太在大方，不惜下重本也要把你留住呀！」

雲河感慨地說：「我原本的計劃是搭杜老闆便船早日去到咸池城，待找到蒼穹神晶就立即離開，因此才會日夜趕工，希望在到達咸池城之前將所有債務還清，沒想到杜老闆見我勤快，又贈送如此貴重的東西。杜老闆越是這樣待我，將來有朝一天要離開的時候，我會不好意思啊！」

唐紫希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你別想太多了。我們只需要在這之前，好好報答杜老闆即可。」

「嗯。」雲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對唐紫希道：「希希，你想去市集看一看嗎？」

「好呀！」唐紫希欣然答應。

他們想叫上幻夜，只不過幻夜拒絕了，他說，他不喜歡人多熱鬧的地方，只想留在工作室里做他的雕刻。

跟幻夜相處這些日子以來，雲河發現，幻夜是一個很內向，又很宅的男孩。如果沒有什麼事情，就算他讓在待在一個只有幾平方的房間幾天，甚至一個月，他都完全不覺得悶的。

於是小兩口便沒有勉強他，兩人暫得偷閑，過起了二人世界。

走出工作室，行步船緣。

雲河站在船邊，他的影子淺淺地倒映在河水中，隨水輕輕地飄蕩著，就像一幅朦朧的水墨畫。

他不知道，他的倩影吸引了一群魚兒的注意。

他的耳中突然傳出了一陣呼喚，好像是無數小生靈齊聲呼喚的。

「大家快看，主人來了！」

「是呀，真的是主人！」

「主人，你好嗎？」

……

雲河舉目四望，身邊除了唐紫希，以及不遠處駕船的船員以及守護的侍衛小章和小陸就沒有其他人。

不像是有人在跟他說話的樣子。

難道自己最近經常熬夜，累出病，出現幻聽了？

「主人，你別找了，我們在河底。」

那陣聲音又傳來。

雲河低頭一望，才發現船底的一角不知什麼時候集結了一大群魚兒。

由於角度問題，只有雲河所站的這個位置才能看到它們。

不遠處的侍衛和船員都沒有發現這群漂亮的藍魚兒呢！

這群魚的鱗片是藍色的，陽光透過河水照在魚兒身上，鱗片閃閃發光，河底就像一片用藍色的寶石堆砌而成的藍色大道。

魚兒們快活地游著，高興地跟雲河打招呼。

只不過它們並沒有直接跟雲河說話，而是用心靈感覺跟雲河溝通。

就連站在雲河身邊的唐紫希都聽不見。

有幾條特別活潑的還一躍而起，像鳥兒般在水面滑翔而過，在波光鱗鱗的河面留下一串水花。

雲河聽到這群魚兒對自己的呼喚，不由得一臉的愣然，自己什麼時候收過一群藍魚啦？

這時候，一條大頭青魚從水裡跳出來，像鳥兒般懸飛在雲河面前。

這正是青魚玉佩所化的天宗。

「主人，你還記得靈河食人魚嗎？主人落水那次，被那群食人魚噬去了一些血肉。狐血將它們煉化，它們從此成了主人的奴僕。還有，因為我打敗了它們的魚王，它們現在認我為新王了。」天宗得意地解釋。

雲河驚訝地說：「可是，我記得世人描述靈河食人魚長相猙獰，嘴角有外翻的獠牙，全身通黑，跟這群魚所去甚遠。」

河中，那條最大的藍魚對雲河說：「是的，親愛的主人，這一切多虧你的力量。我們原本世代在靈河上游守護著生長著蒼穹神晶那片河域。後來皇族為了開採河底晶石，將我們一族驅趕至中游。在中游，漁民對河中的魚蝦終日捕勞，我們食物不足，又不得已遷至下游鳳來谷河段。不料鳳來谷又開挖銀礦，河水受到污染，令我們患上了怪病，不但鱗片變黑，全身長滿毒瘡，就連牙齒也變異，還嗜血成性。後來主人溺水，我們吃了主人的血肉，數天之後身上沉積的毒性就漸漸化去，變回原來的樣子。」

說話的魚兒是凶猗。

凶猗虔誠地說著：「一直以來，我們都想當面向主人道歉，希望主人能原諒我們從前對你所犯的錯。只是主人醒來以來非常虛弱，我們不敢打擾。後來主人又一直待在船倉里，我們更沒有見面的機會。如今終於有機會跟主人正式見面了……」

雲河十分意外，竟然有這種事情！自己竟然在全無意識之下，將一群食人魚凈化收服了！

「既然我們已經是主僕，只要你們向我保證，從此以後，不得再傷害無辜的生靈，我可以原諒你們。」雲河十分隨和。

這是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批跟隨自己的生靈。

仔細一看，這群藍魚的樣子長得還蠻可愛的。

他就是這麼心軟的一個人，別人只要真心待他，他就好了傷疤忘了痛，寬厚地原諒了人家。

只不過，他這群食人魚在他肚子上咬一個洞的時候，他早就被河水嗆暈了，就算痛也感覺不到。

在他醒來之前，幻夜又幫他把傷口縫好了，流了多少血他也不知道。他最後看到的，也只不過是一個快癒合的傷疤。

雲河坐杜博明的商船一路西上至青龍城，這群食人魚便沿著水路一路尾隨，不離不棄。

一路上有這群魚兒作伴，天宗也變得活潑了很多。

多虧了這群魚，天宗又再次嘗到了當王的滋味。

天宗的族人除了自己的兩個兒子，全都慘死在聖皇手中，如果再次被被前呼後擁，他格外的感慨。

這段時間，雲河因為養傷或是趕著畫圖的緣故，已經很久沒有召喚他，他基本上都是呆在水裡，就像一條真正的魚兒那樣在水裡暢遊著。

雲河覺得有一群魚兒做手下也不錯，起碼以後掉進靈河就不會溺水啦！

聽說群魚兒世代守護著蒼穹神晶，雲河眼睛一亮。那它們一定很清楚蒼穹神晶的事情了！

於是他便激動地問：「魚兒，我來這個世界的目的就是為了尋找蒼穹神晶，然後用來消滅一個大魔頭。你們可知道，我要怎樣才能得到蒼穹神晶？」

凶猗回答：「親愛的主人，羅氏皇族在上遊河段拉起一張大網，將所有生靈隔離出去，除非你擁無日境的修為，甚至是沖不破那張大網的。就是這張大網，讓我們有家不得歸。」

無日境，是無境三重之中最至的境界。

雲河現在只是一個聖祖，至少還得突破三重大境界，對雲河來說，現在挑戰這張大網實在太不現實了。

「好吧！看來奪取蒼穹神晶，用偷和搶的辦法是行不通了。」雲河心裡十分鬱悶。

凶猗安慰雲河：「主人，也不是沒有辦法。現在蒼穹神晶的開採權在羅氏皇族手中，只要能跟皇族的人打好交道，說不定能將蒼穹神晶弄到手。」

羅氏皇族？

雲河本來是不想跟皇族的人打交道的，因為實在太麻煩。

可是，跟獲得無日境的力量相比，似乎跟羅氏皇族打交道更容易一些。

再說，要是自己真的能達到那種境界，說不定不用得到蒼穹神晶，也能打敗被黑色元素附體的聖皇了吧？

知道奪取蒼穹神晶一事是一條漫漫長路，雲河也不急在一時了，他詳細地向這群魚兒詢問了一些關於蒼穹神晶和那張大網的信息，才作罷。

在下船之前，他吩咐了魚兒們幾句，讓它們在水裡老老實實地待著，就帶著唐紫希踏上了青龍城河段的碼頭。行至城門，兩人向守城的侍衛出示了銀令牌，就順利地進城了。

市集上車水馬龍，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希希，你喜歡什麼？我全都買給你。」雲河牽著唐紫希的手，溫柔地說。

全部買，哪有這麼多錢？

現在全部身家也就只有雲河畫第一幅設計圖攢到的三千，以及之前自己賣靈草和幻夜做木雕攢的幾百，而且這還是接下來一個月的生活費。

是不能亂花錢的，就算要買，也要買一些有價值的東西。

兩人在市集里逛了一圈，最終也只花了幾個無上幣買了一串街邊擺地攤的冰糖葫蘆。

這也是雲河反覆要求之下，唐紫希才隨便買來買點的，主要還是考慮到自家小丈夫是個愛吃零食的吃貨，特地點給他吃的。

兩人甜甜的你一口，我一口，麗影雙雙地走在川流不息的街頭。

不知道有多少人回頭望。

一來小兩口的顏值的確是高，二來是青龍城的男女比較保守，像雲河和唐紫希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親近的確很引人注目。

女人見到了都羞得臉紅地低下頭，而男人則覺得雲河實在太可恥，敢這樣佔一個女孩的便宜。

少不了被人指指點點，雲河卻毫不在意。兩人都沉醉在二人浪漫的小世界里，周圍的人全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一塊冰糖葫蘆的紅色糖衣沾在唐紫希的嘴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