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澈到柳家的時候,司徒府的人也已經到了柳家的門口。
司徒府的人想要見紀琅,卻是被柳家的護衛給趕了出來。
正好看見容澈已經下了馬,便上前行禮道:「暄王殿下。」
容澈的目光往他們身上瞥了一眼,渾身帶著冷意:「不是在找你們家大小姐嗎?為何在此處?」
司徒府的管家說道:「我們懷疑大小姐現在就在柳家。」
他的話音剛落,柳家的護衛便開口道:「這話可別亂說,你們家大小姐不見了,干我們柳府何事?這般能耐,你們怎麼不進皇宮裡找呢!」
司徒府的人說道:「紀琅將我們家大小姐劫持離開了司徒府,我們前來要人也正常。」
容澈挑眉,說道:「之前還不是一口咬定紀琅的失蹤和你們司徒府沒有關係嗎?」
司徒府的面色微惱,但是面前的人是暄王,他們敢怒不敢言。
護衛隊長說道:「這件事是個誤會。」
「沒什麼可誤會的。」容澈說道,「若真是她綁架了紀琅,就算是直接處死也並無不妥吧。」
容澈的話卻是兩司徒府的護衛臉色一白。
有護衛開口說道:「該怎麼處置,自由大理寺斷案裁決,更何況我們未曾傷害紀琅分毫,自然罪不至死,這件事與我們家大小姐無關。」
容澈聽著護衛的話,只是淡淡道:「你們大小姐失蹤的事情,你們又怎麼能斷定和紀琅有關呢?」
護衛道:「有沒有關係,讓我們去問一遍就知道了。」
柳家的守衛卻是說道:「你以為你們是誰,想進柳家就能隨便進?這好歹也是侍郎府邸,在沒有調令的情況下,就憑你們也想硬闖我們柳府,做夢!」
被柳家的守衛這麼一說,司徒府的侍衛臉上更是陰沉。
容澈抬眸看了一眼他們,並未搭理,而是直接抬步走進了柳家。
看這個樣子,司徒府的人確實沒有找到司徒靜心的下落。
柳家的人知道司徒府的人居然還有臉找到柳府來,直接讓人去尋了京兆府。
安氏更是氣得不行:「這般明目張胆,還真是有恃無恐!」
就連長安城裡皇親國戚欺負人都不帶這般囂張的,真當他們侍郎府是個好欺負的軟柿子?!
這件事被捅出去,第二日自然會有不少人蔘奏司徒烽教女無方,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只是司徒府現在倒像是破罐子破摔似的。
柳長卿說道:「別說他們要找司徒靜心,我們也要把她給找出來。」
如今司徒靜心的名聲是徹底的毀了。
但是欺負了紀家姐弟,事情也不能就這般簡單就算了。
紀琅乖乖地坐在桌子旁,默默地吃著桌上的飯後點心,一言不發。
紀顏寧將他手裡的糕點奪了過來,說道:「不能再吃了,就算是再餓也不能一下子吃那麼多。」
安氏這才回過神看向了紀琅,贊同紀顏寧的話,說道:「先歇歇。」
紀琅聽話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柳長源道:「剩下的事情你們就不要太操心了,琅兒剛回來,先讓他好好休息,司徒府的人還在外面叫喚的話,直接讓人將他們扭送到京兆府去。」
紀顏寧頷首,說道:「那就麻煩表哥了。」
等到安氏和柳長卿,柳長源離開了紀琅的院子之後,紀顏寧的目光才看向了紀琅。
她開口道:「說吧,你把司徒靜心扔哪裡去了?」
紀琅就知道瞞得了舅母和表哥他們,卻是瞞不了姐姐的。
他說道:「我剛才已經說了,她想要如何對姐姐,我就怎麼對待她,你就不用操心了。」
紀顏寧聽著他這麼說,微微蹙眉道:「你若是就這樣將人給弄死了,這事反倒是成了我們的錯了。」
「我可沒有傻到這個地步。」紀琅說道,「不過是想要讓她吃點苦頭而已,姐姐你就不要多管了,總之應該不會把人給弄死的。」
紀顏寧道:「真的?」
紀琅說道:「就算是要把人弄死,我也不會把殺人犯的嫌疑往自己的身上攬。」
紀顏寧看著紀琅根本不願意再提起這件事,似乎是有些心虛。
她微眯起眼睛,說道:「你跟姐姐說實話,你到底把司徒靜心扔哪裡去了?」
紀琅抬頭看著紀顏寧,一臉地無辜:「難道連姐姐也不相信琅兒嗎?」
紀顏寧:「……」
「我只是不想讓你卷進這樣的是非之中。」紀顏寧說道。
紀琅撇嘴道:「可是我已經被卷進來了,更何況司徒靜心先要害姐姐,我不過是想幫姐姐出一口惡氣罷了。」
紀顏寧看著紀琅,斂起了臉上的神情,認真地問道:「告訴我,人呢?」
她不是不相信紀琅,只是怕紀琅做事沒有分寸,到時候還把他自己給搭進去就得不償失了。
紀琅垂頭,說道:「城南的流花巷,我給她下了軟骨散。」
聽到紀琅的話,紀顏寧也有些驚訝。
流花巷是個什麼樣的地方,紀顏寧自然是清楚的,那裡算得上是長安城裡的混子和乞丐最經常去的地方,什麼樣的人都有,表面上看起來平靜得很,其實暗地裡的勾當不少。
紀琅將司徒靜心就這樣扔去流花巷,只怕司徒靜心的下場不會好到哪裡去。
紀琅說道:「我只是將她扔在路邊而已,若是回頭問起來,我大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紀顏寧並沒有說話,沒有反駁也沒有訓斥。
紀琅又解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奉還,這是姐姐交給我的道理,我可不是隨意拿她來出氣的,是因為司徒靜心……她說想要把姐姐賣去青樓,所以我才這麼做的。」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不過是將司徒靜心的手段原原本本地奉還給她而已。
紀顏寧看向了紀琅,說道:「我知道你這是為了我好,不過下次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全為先,畢竟司徒府的護衛也不是那麼好惹的,你如今年紀還小,遇上他們會吃虧。」
見紀顏寧沒有生氣,紀琅這才鬆了一口氣。
紀顏寧其實心裡還是有些擔憂的。
他是想要把紀琅養成獨立的性子,這樣日後就不會受人欺負。
讓他入白鷺書院,是為了讓他有更好的環境還有結識更多的夥伴,學武是為了保護自己,只有在他自己強大的情況下,日後就算是沒有她這個姐姐,他也能很好的保護自己。
可是她漸漸發現,紀琅的手段是越來越像她了。
是那種下手狠厲的,對待敵人毫不留情的感覺,讓她莫名覺得自己是不是把紀琅給養歪了。
她並不喜歡不擇手段的自己,可是很多時候不得不這麼做。
她從來沒想過一定要將紀琅養成什麼正人君子,但是也絕非是那種陰狠的人。
紀琅鮮少會看到紀顏寧會有這般糾結的模樣,他站了起來走到紀顏寧的身邊,輕輕地扯了扯紀顏寧的袖子,說道:「姐姐是不喜歡我這樣做嗎?」
紀顏寧說道:「是姐姐的問題,應該要好好保護你的。」
別人家的公子,在紀琅這個年紀,甚至比紀琅年紀還要大的,性子就算是懂事些許,也鮮少有他這般心思縝密深沉的。
紀琅聽著紀顏寧這麼說,便說道:「琅兒已經不是三四歲的孩童了,自然不需要姐姐一直護著我,我日後也是可以保護姐姐的。」
「你才多大。」紀顏寧說道,「這些本就是我這個做姐姐的責任。」
紀琅說道:「姐姐年紀也沒有多大,也是要別人保護的。」
紀顏寧聽著紀琅的話,心裡倒是有些暖意,自成為紀顏寧之後,她從來不覺得自己需要旁人的保護。
珍珠從外面走了進來,上前行禮道:「大小姐,暄王殿下過來了。」
紀顏寧應了一聲:「我知道了,讓他去我院子里吧。」
珍珠頷首,隨即退了下去。
紀顏寧這才轉頭看著紀琅,說道:「你好好休息,日後有什麼事情不要瞞著姐姐。」
紀琅聽話地點了點頭。
紀顏寧看著紀琅這般,忍不住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這才轉身離開了紀琅的房間。
看著紀顏寧離開的背影,紀琅的眸子也漸漸微沉下來。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姐姐的。
紀顏寧回到了院子,容澈已經在亭子里等候著了。
「聽說琅弟回來了,可有受傷?」容澈上前問道。
紀顏寧道:「還好,就是被餓了兩天,現在正在休息。」
容澈道:「沒受傷那就好,大理寺那邊的人已經招供了,司徒府再如何狡辯也脫不開干係。」
紀顏寧頷首:「我知道,琅兒已經跟我說過了。」
容澈問道:「真的是他把司徒靜心劫持后逃出來的?」
紀顏寧沒必要瞞著他,點了點頭,算是承認。
「不過他給司徒靜心服用了軟骨散,然後將人扔在流花巷附近了。」紀顏寧抬眸看向了容澈,淡淡地說道。
容澈聽著紀顏寧這話,臉上倒是沒有任何的起伏:「扔就扔吧。」
紀顏寧道:「流花巷那樣的地方,你難道不應該現在就去通知司徒府的人去找嗎?」
容澈道:「是她該受的。」
要怪只能怪她將主意打到了紀顏寧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