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馮黛有些發紅的臉頰,丫鬟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額頭,卻被馮黛給躲開了。
「小姐,你的臉怎麼那麼紅?」丫鬟問道,「該不會是病了吧?」
馮黛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臉,確實有些發燙,她輕咳一聲,說道:「只是這天氣太熱了而已。」
丫鬟抬頭看著這快要日落灑下的餘暉,有些不解地看著馮黛。
馮黛問道:「你說那日我咬了厲都尉,他會不會記仇啊?」
聽聞厲霄雲這個手段狠辣,惹到他的人都沒有好下場,而且無論男女,根本就不懂得憐香惜玉。
這也就是為何他一直沒有娶親的緣故,這長安城裡的姑娘可沒有人想要上趕著去送死的。
一開始的時候聽聞確實有女子見他長得好看,品級也不低,所以想要和他套近乎,都被他羞辱了一頓,從此之後,就真的沒有人再敢去惹他了。
自己竟然還咬了他,馮黛真恨不得扇當時喝醉的自己耳光。
丫鬟想了想,回答道:「應該不會的,如果厲都尉生氣了,小姐怎麼可能現在還好好的在這裡,厲都尉也不會將小姐送回來了。」
她可還記得清清楚楚,巡衛營的人是怎麼對待那幾個混子的,直接就那樣砍了雙手,簡直太殘忍。
不過那也是他們罪有應得。
聽聞那日之後,這長安街道上又肅清了幾分,平日里有姑娘上街,男人都不敢直視了,生怕落得跟那幾個混子一樣的下場。
馮黛想起自己遇到過厲霄雲好幾次,似乎每次厲霄雲也沒有找自己的麻煩。
她還記得第一次遇見紀顏寧的時候,自己惹上了五公主,若不是被厲霄雲給帶走了,只怕以五公主不依不饒的性子,她不知道還要受多少的罪。
她覺得厲霄雲討厭,是因為他讓人將紀文煦打成了重傷,而且他還威脅自己,讓自己給他打探消息。
或許厲霄雲救自己,只是為了讓自己給他當耳目罷了。
馮黛嘆了一口氣,一臉的愁容,腦子亂糟糟的。
「你說厲霄雲幫了我,我是不是該感謝他?」馮黛問站在一旁的丫鬟。
丫鬟想了想,說道:「當初紀公子幫小姐趕走了李大郎,小姐感恩戴德的念了那麼久,這次厲都尉幫了我們脫離險境,應該也要答謝的吧。」
其實丫鬟只是想通過讓厲霄雲和紀文煦的對比,讓小姐快些走出紀文煦的陰影里。
讓自家小姐知道,當初紀文煦做的也並沒有很多,不過是小姐一廂情願將他當成了英雄罷了。
馮黛卻是沉思了半響,才緩緩開口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送些謝禮去厲府吧。」
丫鬟點頭,可是又為難地問道:「那小姐要送什麼?厲都尉府中似乎很氣派,什麼都不缺的樣子。」
厲霄雲是皇帝的心腹,得到的賞賜自然不少,厲府里什麼好東西沒有?
就算是其他的官宦人家送禮去討好厲霄雲,也沒見過他怎麼收。
這話倒是將馮黛給問住了,他們馮家拮据,雖然衣食無憂,但是也真拿不出什麼好東西來,說不定人家根本看不上眼。
「罷了,送謝禮主要送的是心意。」馮黛說道,「我們又送不起什麼珍貴的古玩字畫,正好這一院子的菜再不吃就長老了,全都扒下來給厲府送去,就當作是謝禮了。」
丫鬟瞪大了眼睛:「啊?又是送菜啊?」
馮黛瞥了她一眼,說道:「送菜怎麼了?這些可是我自己辛辛苦苦種的,每天都小心翼翼地護著,比外面賣的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就算是他嫌棄,還可以給府中的下人們吃呢。」
丫鬟見小姐都這麼說了,訕笑兩聲,只能應道:「奴婢這就去。」
馮黛看著這一院子里的菜,原本還想著給紀文煦送去的,可是現在看來,也沒有這個必要了,還不如全都給旁人算了。
天色漸暗,厲霄雲回到厲府的時候,正好看見一輛驢車停在了府門口,上面裝了好幾籮筐蔬菜。
他微微蹙眉,畢竟平日里府中下人採買東西,都是走的側門。
翻身下馬,厲霄雲將馬繩扔給身邊的手下,隨即抬步走了上前。
「這是怎麼回事?」他開口問道,語氣里有些泛冷。
那車夫一愣,看見面色淡漠的厲霄雲,覺得有些害怕,但仍是回答道:「小人只是過來送東西的。」
厲霄雲瞥了一眼那幾籮筐的蔬菜,說道:「府中採買東西,走的都是側門,你難道不知道嗎?」
「都尉大人,小人不是府上的人,這些是馮黛姑娘讓小人送過來的,說是給都尉大人的謝禮,多謝大人之前出手相助。」車夫老實地回答道。
厲霄雲聽了他的話,微微挑眉。
謝禮?送菜?
也虧她想得出來。
怕厲霄雲誤會,車夫又解釋道:「這是我們家小姐自己種的菜,不是買的。」
「她倒是閑的很。」厲霄雲說道,「留下吧,看著倒是挺新鮮的。」
他的話一出,身後的侍衛便上前幫忙將那幾籮筐的菜都給卸了下來,讓府中的下人搬去廚房。
車夫說道:「那小人就先走了。」
他覺得待在厲霄雲的身邊,總是有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等等。」厲霄雲喊住了他。
車夫回頭:「都尉大人可還有其他的吩咐?」
厲霄雲說道:「你回去給你們家小姐傳話,就這麼幾筐蔬菜,還不夠還清的。」
車夫微微一怔,隨即說道:「可是我們家小姐把整個院子的菜幾乎都送過來了。」
再要也沒有了啊。
厲霄雲道:「你傳話便是。」
車夫哦了一聲,隨即告退。
厲霄雲抬步踏進了府內,將身上的披風給解了下來。
這兩日一直來往於靜水庵和長安城內之間,卻沒有找出任何的線索,他有些煩躁,不過今日看到馮黛送過來的幾筐菜,心中的煩悶卻是消了不少。
那個傻女人,是把他當成紀文煦了嗎?
他可是知道之前馮黛為了接近紀文煦,隔三差五就去紀宅送東西,大多時候是送菜過去的。
他向來不喜被旁人當作別人,可是這一次,似乎也不怎麼反感?
「什麼?!不夠?」馮黛聽到車夫的話,先是一愣,隨即蹙眉道,「不然他還想要什麼?難不成讓我給他送一箱金子過去?」
她倒是想,可惜她自己都沒有那麼多的錢。
車夫垂頭道:「厲都尉就是讓奴才這麼傳話的,他怎麼想的,我也不知道。」
馮黛揮了揮手,說道:「周叔,你下去歇息吧。」
車夫頷首,隨即退了下去。
馮黛生氣地坐在了凳子上,喝了一口茶,還是覺得有些煩躁。
她知道,厲霄雲這是在變相的催自己,當初他對自己說過的話,下的命令。
早知道如此,就算是把那幾筐的菜扔了、餵豬、送給乞丐,都不要送給他!
馮黛一臉無奈地趴在桌子上,心中又是暗罵了幾句厲霄雲。
紀文煦回了紀宅,過兩日又回了刑部任職了,提刑對他一直都很關照,尚書大人知道仁安郡主很是看好這個小子,對他也頗為照顧,加上他自己肯吃苦,跟在提刑的身邊辦案子又認真,倒是在刑部博得了不少的好人緣。
紀顏寧從藥房里走出來,身上帶著濃濃的藥味,泡了一個熱水澡,總算是覺得舒坦了不少。
正打算睡個午覺,這個時候錦鶴在門口稟報道:「小姐,慕容憶雪有消息了。」
紀顏寧的睡意瞬間消散了不少:「進來說。」
錦鶴走了進來,如實說道:「我們的人在城內發現了慕容憶雪的蹤跡,原來她一直都沒有出城,而是藏在了城北的一個小宅子里,平日里深居簡出,旁人根本不知道。」
紀顏寧眸子微動,說道:「把人給盯緊了,然後暗中將消息透露給慕容皓,要是慕容皓沒有如約給慕容憶雪服下毀顏丸,那就直接把慕容憶雪殺了。」
這樣的人,留下來只能是個禍害,但是殺了她,不過是讓她解脫了而已。
慕容憶雪隱藏在城北,那就是離元府不遠,看來她還是有些不死心,想要繼續利用她那張和元嬌嬌相似的臉,想要矇混過關。
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總歸不會是什麼好事。
錦鶴頷首,又說道:「靜水庵那邊進行得很順利,厲霄雲在去了兩趟靜水庵,而且二皇子似乎也開始派人去看五公主了。」
紀顏寧點頭,說道:「那就好。」
她不過是給厲霄雲下了個套,讓厲霄雲趕往靜水庵。
靜水庵地方偏僻,鮮少會有人去,真的是個適合清修地方,二皇子很快就回發現,他妹妹五公主身上已經沒有臭味了,而且是這兩日的事情。
說明五公主這兩日服用了解藥,而剛好,這兩天就只有厲霄雲悄悄的去過靜水庵。
一向自詡聰明的二皇子,說不定就直接將厲霄雲當成了有解藥的人。
當然也很有可能就是下毒之人。
以厲霄雲的能耐,進入皇宮不是什麼難事,在下毒這方面,看他平日里誰都不放在眼裡的模樣,也是很有可能做得出來的。
到時候就算是二皇子再不情願,也得去找厲霄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