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護國寺回來,紀顏寧就對外稱病不出了。
看到她蒼白無比的臉色還有虛弱的模樣,安氏心疼不已,原本還想請幾個大夫過來,不過都被紀顏寧給拒了,她名下有藥鋪,自然也是有大夫的,所以就回拒了安氏的安排。
當天夜裏袁武就帶着手下的人去了護國寺將應採薇的屍骨取了出來。
五份屍骨都已經取回來,蕭少北說過,要將屍骨合葬在一起,自然能破了蘇凝雪他們當初下的詛咒,而紀顏寧以後應該就不會受影響了。
紀顏寧在柳府養病,此時的二皇子早就已經得到了四皇子與蔡孟之間的關係,高興不已,暗中對四皇子下手。
即便是在府兵稱病不出,紀顏寧依舊能知道這長安城裏最讓人關注的事情。
現在大街小巷,都在談論前兩日,四皇子府中的一個丫鬟發現了四皇子書房裏的幾副美人圖,居然是用真正的美人皮做成的,一時之間轟動不已。
還有傳聞四皇子得的一個新玩意,價值千金的六面燈籠居然也是用人皮做的,而且四皇子府中的一個姬妾將其拿出來炫耀,被人認出來,一時將四皇子推入了風口浪尖之處。
原本四皇子還一直否認,說那些都是污衊之言,根本就不是真的。
然而大理寺卻傳回了消息,從涼州破的殘害少女案,涼州知府蔡孟勾結商賈用人皮做成畫,做成燈籠,其手段之殘忍,實在令人心驚不已。
更讓人震驚的是,從蔡孟的口供之中,得知他與四皇子有所關係。
這一下,滿朝文武對四皇子更是失望之極。
二皇子眼看着這一切證據確鑿,利用手下的人對四皇子多番打壓,力圖將四皇子在這個案件上拍得死死的!
皇帝知道這件事,自然是震怒不已。
但是同時對於二皇子這般大肆捅出這秘聞更是咬牙切齒,皇家的臉面都要被他們給丟光了。
文武百官紛紛請旨處置四皇子,做出如此驚駭之事,四皇子早就失去了當儲君的資格,這些官員自然紛紛選擇踩上一腳。
皇帝迫於民意和文武百官的壓力,將四皇子貶為庶民。
紀顏寧聽着錦鶴稟報的消息,眸子裏平靜得毫無波瀾。
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並沒有什麼好驚訝的。
「王爺明日就能回到長安。」錦鶴說道,「黔州的案件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
黔州城的找到了這幾年丟失的官銀,早就上報了朝廷,皇帝派了一個三品將軍帶人將一部分官銀收繳,押送至長安,也算是結案了。
穆林在長安也有幾日了,穆府實力強大,就算是皇帝看不順眼,但是只能小小懲戒一番,畢竟南詔郡還要靠着穆家。
但是皇帝沒有讓穆林回南詔,穆林只能識趣地繼續待在長安。
紀顏寧站在書桌前,寫了一張單子,隨後遞給錦鶴,說道:「這是暗香解藥方子,去拿給王爺,就讓他說是從坊間找來的偏方,能治好三皇子的啞疾。」
既然四皇子已經倒了,那三皇子的「啞疾」也該好了。
不然讓二皇子在朝廷上獨大太久,他還真把自己當成儲君了。
錦鶴接過紀顏寧手中的方子,頷首道:「屬下知道了。」
紀顏寧站了一會兒,就已經覺得有些疲累了,她揮了揮手,示意錦鶴可以下去了。
錦鶴走出了房間,迎面就遇上了快步而來的紫玉。
紫玉走進紀顏寧的房間,上前說道:「小姐,沈三公子聽說您生病了,特意讓人送來了些許補藥。」
紀顏寧聽到紫玉的話,微微挑眉。
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沈青逸居然還給她送東西過來。
在一旁伺候的珍珠說道:「我們大小姐想要什麼珍貴的補藥沒有?用不着他送來的,直接拒了不就是?」
紫玉輕輕皺起眉頭,有些為難道:「可是老太爺已經收下了,是從主院那邊的人送過來的。」
紀顏寧面無表情,說道:「無妨,那就讓人直接送回去給沈家,轉告沈夫人,就說我們用不着沈家送的補藥,還是留給他們自己用吧。」
紫玉聽了大小姐的話,微微一怔,隨即點頭應是,便退了下去。
紀顏寧其實並不想為難沈青逸,只是如果不這麼做,他大概是真的不會死心的。
知道他定然是瞞着沈夫人送來的補藥,紀顏寧覺得還是將這件事交給他們母子來處理便是,沒必要讓自己再浪費心思。
紀顏寧稱病的消息倒是讓郭家和元家送來了不少的東西,也讓人過問了幾句,讓紀顏寧沒想到的是,仁安郡主也派人過來瞧了瞧。
她的心中還是感動不已的。
紀琅從學堂下學回來,就直接到了紀顏寧的院子裏。
看見紀顏寧正坐在院子的涼亭內看書,便走了上前:「姐姐,你怎麼也不好好休息?」
聽着紀琅這個「小大人」語氣的話,紀顏寧放下手中的書,忍不住輕笑起來,說道:「我一直都在休息呀,但總不能一直躺着,否則也該發霉了。」
紀琅說道:「姐姐的臉色看起來不好,就應該多休息,看書的話多傷神。」
「無妨。」紀顏寧說道,「只是兩本以前就看過的舊書而已,費不了神。倒是你,功課溫習了沒有,現在這個時候,應該練武才是吧?」
紀琅說道:「練武的事情不着急,師父說我進步很大,比尋常人學得快多了。」
「無論是學什麼,都要切記戒驕戒躁才是。」紀顏寧說道。
紀琅點頭:「琅兒知道。不過姐姐身體不適,我擔心姐姐,所以只能將其他的事情往後推一推,不會耽誤練習的,鏡淵先生也說了,先恩親人。」
聽着紀琅提到了鏡淵先生,紀顏寧的眸子微動。
這幾日袁武正想着將她的屍骨尋個好的墓地,她是想將前世的屍骨和家人埋葬在一起的,不過她還不知道,家人的屍骨葬於何處。
她知道,當年是鏡淵師兄冒着風險將他們應家和樓家的屍骨斂起來的,只是沒人知道他將那些屍骨葬於何處了。
她現在成了紀顏寧,沒敢將這件事告訴鏡淵師兄,就是不想將他給牽扯進來,她欠他的,已經夠多了。
「姐姐。」紀琅看着紀顏寧有些走神的模樣,忍不住輕聲喚了一句。
紀顏寧回神過來,看向了紀琅。
紀琅說道:「姐姐這是累了?」
紀顏寧搖頭,說道:「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已。你們的院長鏡淵先生平日裏都會在學院裏嗎?」
紀琅點頭,說道:「鏡淵先生是個很好的先生,平日裏大部分時間都在學院裏,對人都特別好。」
紀琅很是喜歡鏡淵先生,因為他看的出來,鏡淵先生對自己很是照顧。
「鏡淵先生年紀挺大了,怎麼也沒有個一妻半兒的?」紀顏寧眸子裏閃過一絲晦暗的神色。
紀琅想了想,皺眉說道:「這個琅兒就不清楚了,不過我聽旁人提起過些許,說是鏡淵先生是有過心儀的女子的,只不過後來那女子死了,鏡淵先生就再也沒有過娶妻的念頭。」
紀顏寧臉色蒼白,紀琅看不出來她的神色的異常,最後只是感嘆了一句:「我覺得鏡淵先生是個真正的君子。」
「是啊。」紀顏寧聽了紀琅的話,感嘆地附和了一句,心中卻有些酸楚。
紀顏寧揉了揉額頭,覺得越發的疲憊了。
紀琅走了之後,紀顏寧就讓人傳信給了應文煦。
她覺得,應文煦出面,鏡淵會告訴他應家人的葬身之處的。
原本第二天才能回長安的容澈,當天晚上就已經快馬趕了回來。
入了城,先是風塵僕僕地入了皇宮,將手頭上的案子奏摺一同交予了皇帝。
皇帝在書房裏將容澈呈上來的案件都細細看了一遍,其實和黔州知府賀璋寫的大同小異,不過賀璋幾乎把整件事的功勞都說是暄王所為,而容澈的摺子裏卻是謙遜了不少。
「阿澈這個案子辦得不錯。」皇帝將摺子放到了一旁,抬眸看向了容澈,「之前朕也派過不少的欽差前去黔州查案,要麼是一無所獲,要麼就是死在了黔州,只有你才能將這個案件處理得如此完美。」
容澈拱手道:「幸不辱命,這都是臣弟該做的。」
皇帝看着容澈,問道:「穆家的事情,真是穆林主動找你的?」
容澈點頭,面色異色,說道:「是的,穆小公子處境艱難,得知臣弟在黔州,所以主動聯繫了臣弟。」
看着他眼神不似說話,皇帝倒是沒有明顯的懷疑。
他說道:「穆家在南詔地位超然,阿澈覺得穆林可否繼續接管南詔郡?」
容澈垂眸,說道:「臣弟只是在這次黔州之行與穆家有所接觸,之前並未清楚穆家的實力,所以也不清楚穆林是否適合繼續接管南詔郡。臣弟只是覺得穆小公子經歷了這樣的事情之後,應是更該感激朝廷,感激皇兄才是,畢竟前車之鑒,他應該知道如何做。」
他的話讓皇帝會心一笑,說道:「說得不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