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辰昊跟紀安在許多事情上都不對付,但是今晚他們做了一件極其默契的事,那就是來的時候都沒開車,因為要喝酒啊,美酒配佳肴不是嗎。
佟禾跟霍蓉是不喝酒的,所以兩人吃完飯就先撤了,剩下三個男人在那兒守着一堆美食慢悠悠喝酒。平日裏他們各自忙各自的,難得有這樣的閑暇時間聚在一起正八經吃頓飯喝個酒聊聊天。
周辰昊永遠是那個先挑起話題的人,抿了口酒壓低聲音問著霍聿卿,
「說起生孩子的事,前段時間你跟小禾苗那啥那啥了,做措施了嗎?」
「沒有。」
霍聿卿回答的很是乾脆,周辰昊正滿是期待有沒有可能佟禾那一晚中標懷孕的時候霍聿卿又丟給他一句,
「上次應該是她月經剛結束,安全期。」
周辰昊,「……」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因為他沒想到霍聿卿竟然對佟禾的姨媽日期記得這樣清楚,在他們離婚兩個月之後。
不死心地又問著,
「那昨晚呢?昨晚的時間這樣一算豈不是正好?」
別問周辰昊怎麼知道霍聿卿昨晚跟佟禾做了的,男人的直覺告訴他的!
也別問為什麼周辰昊這樣期待霍聿卿跟佟禾生個孩子,也是男人的直覺讓他期待的!
紀安在一旁冷靜接話,
「從醫學上來說——」
紀安剛起了個頭呢,周辰昊就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
「薄大醫生,我求求你了,你快閉嘴吧。」
每次紀安一說什麼從醫學上來說,準是懟他的。
紀安不為所動繼續說着,
「從醫學上來說,安全期未必安全,而排卵期也未必就能懷上。」
周辰昊氣的抓過一旁的酒瓶來給自己和紀安倒滿了酒,瞪着紀安氣勢洶洶挑釁著,
「敢不敢連喝三杯?」
周辰昊一肚子火氣沒處發決定找紀安拼酒,其實他更想找紀安打架,然而現在場合不對。
紀安很是乾脆地回他,
「不敢。」
周辰昊,「……」
紀安笑眯眯地沖他舉杯,「好心」勸誡,
「小酒怡情,大酒傷身。」
然後小口抿了一下酒,周辰昊這輩子都不想再理會紀安。
佟禾陪霍蓉聊了一會兒霍蓉就回房休息了,上樓之後洗了個澡然後就趕緊拿出了自己買來的考研資料開始看,考慮到今晚兩人還要共處一室,佟禾主動搬了枕頭拿了新的被子到了起居室的沙發里窩著。
昨晚她是想安撫他的情緒,今晚……就不需要了吧。
因為霍聿卿對私隱的看重,所以他的卧室設計的很是與眾不同,一進門先是一個小型的起居室,進去之後是正八經的卧室,左邊連着浴室更衣室,右邊則是連着他的書房。
基本上他所有的日常活動都可以在這樣一個大卧室里完成,而他不在家的話,一把鑰匙就足以將這些屬於他個人私隱的地方全部保護起來,任何人都無法進入或者窺探。
霍聿卿跟周辰昊紀安的酒局直到夜裏十一點多才結束,叫了司機送兩人各自回家之後他就回房了。
一開門進去,就看到起居室的沙發里窩著一道纖細的身影,此時正背對着他似乎已經睡過去了。
想了想現在的時間,霍聿卿一開始真的以為她已經睡了,所以邁步徑自往卧室里走。
然而在他走過沙發的時候敏銳地察覺到了那沙發上的人兒輕輕鬆了一口氣,他的腳步頓時就停下了,轉頭眯着眼看向沙發的方向。
裝睡?
沙發里的佟禾感受到他看過來的視線,真是大氣都不敢再出一聲,本能地將自己的臉往沙發里又埋了埋,省得讓他看出什麼來。
半響之後,男人沉穩的腳步聲朝卧室里走去了,再然後是浴室里水聲響起的聲音,佟禾這才長長鬆了一口氣,舒舒服服躺平在了沙發上,他洗漱完了估計也就直接睡了,畢竟現在時間不早了。
因為放鬆了心情,所以佟禾很快也就昏昏欲睡了起來。
霍聿卿洗完澡之後裹着睡袍隨手拿了自己的煙來,點燃之後放在唇角咬着大步出了卧室,外面沙發上的小女人呼吸平穩,這次似乎是真的睡著了。
抬手捏著自己唇間的煙捲,狠狠吸了一口之後走過去俯身,將一大口煙霧毫不客氣地噴在了女孩子的鼻間,然後眯着眼勾起唇角壞壞靜待女孩子的反應。
那廂佟禾剛要睡過去呢,這麼一口濃郁的煙霧冷不防地噴過來她瞬間被嗆的咳嗽起來,一隻手更是本能地揮着面前的煙霧,企圖趕緊把它們驅散。
有些狼狽地睜開眼,對上頭頂上方男人看好戲的黑眸,佟禾氣地蹭的一下子就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瞪着那始作俑者憤憤抗議著,
「霍聿卿,你幹什麼!」
男人唇角咬着煙捲,直起身子來悠然回著她,
「不幹什麼。」
佟禾,「……」
生平第一次,有種肺要被氣炸了的感覺。
不幹什麼?
不幹什麼他故意用煙霧把她嗆醒?
然而,憤怒歸憤怒,終究也不擅長吵架。
瞪了那兀自抽煙的男人半響之後她咬牙說着,
「時間不早了,你趕緊睡吧。」
然後拉過被子來就打算躺下,給他來個不理不睬。
「去卧室睡。」i
耳邊驀地又傳來這樣一聲,佟禾瞬間被嚇的又裹着被子爬了起來,堅定地一口回絕他,
「不要!」
面對着小女人如臨大敵的抗拒,霍聿卿再次俯身整個人欺了過來將她困在沙發里,唇角的笑容邪肆清冷,
「佟禾,我要是想對你做點什麼,不管你睡在那兒,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睡了,都阻止不了我,不是嗎?」
佟禾,「……」
顫巍巍看了他一眼,咬唇往身後的沙發里使勁縮了縮,但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無話可說,因為他說的太對了,他想要在男女情事上欺負她的時候,她從來就逃不掉的。
在她縮到實在無處可縮的時候,霍聿卿忽然又開口,
「其實我剛剛的意思是,你去卧室睡,我在這兒睡沙發,好歹你也是回來配合我演戲的,總不能叫你太委屈了。」
男人的話說的很是正經,於是就襯托著剛剛佟禾的念頭格外的不正經。
佟禾的臉不爭氣地紅了起來,恨不得找個地方躲起來。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他剛剛那話是這個意思?她還以為他是叫她一起去卧室睡……
抬手捂著自己的臉佟禾的聲音小到不能再小,
「不用了,我睡沙發就好,你太高了睡這肯定不舒服……」
霍聿卿瞧着她腦袋恨不得鑽進被子裏的模樣,語調忍不住就愉悅著上揚了起來,
「你確定?」
佟禾用力點頭。
霍聿卿又看了她一眼直起身來轉身施施然離去,沒再勉強非要跟她換地兒睡,也沒有勉強非要她跟他一起睡,他倒無所謂,但總要替佟禾的身體考慮一下。
她那小身板,根本就承受不住這樣連着兩晚的歡愉。
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這方面生活比較頻繁,連着兩晚都做的情況也經常有,他畢竟是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某方面需求旺盛是正常的。
但是昨晚……
許是因為太久沒有這方面的生活了,也許是他心情實在太壓抑,所以昨晚翻來覆去按着她折騰的有些狠,按照他對她的體力的了解,今晚休戰比較好。
霍聿卿咬着煙捲心無旁騖往卧室里走,倒是佟禾,在他邁步之後才忽然想起自己還有問題沒問他,於是又匆匆攔住了他,
「那個——」
霍聿卿頓住腳步回頭看向她,滿臉曖昧的促狹。
佟禾輕咳了一聲,裝作沒看到他眼底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
「你媽媽的身體,具體情況怎麼樣啊?」
這是佟禾今天一整天都想問他的問題,自從知道了霍蓉的身體情況不樂觀之後她就想問了,只不過一直等到現在才有機會開口。
霍聿卿臉上的表情沉重了幾分,靜靜看了佟禾半響,最後挑眉問着她,
「想知道?」
佟禾滿臉期待地點頭,他徑自丟給她一句,
「進來睡就告訴你。」
佟禾,「……」
憤憤咬唇重新在沙發上躺下,她才不會那麼沒原則呢,他不說的話拉到,等改天她找周辰昊或者紀安問問,他們霍聿卿關係那麼好,肯定都知道。
還有,這人現在怎麼變的這麼壞了啊,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就是相敬如賓的感覺,相處的很平靜,沒有吵架也沒有現在這樣故意的捉弄,比如之前他噴她一口煙,比如剛剛他說什麼進去睡就告訴她之類的壞壞的話……
見她沒跟進來,霍聿卿走到門口處又頓住了腳步,沒有回頭語氣沉靜給了她答案,
「多則半年,少則幾個月。」
霍聿卿今天跟霍蓉在加拿大的主治醫生聯繫過了,那醫生給了他這樣的答案。
佟禾難以承受這樣的結果,無力地跌坐在了沙發里,眼眶酸澀,胸口窒息憋悶,整個人難受地不行。
就那樣抬眼看向站在門框邊緣的男人,男人的側臉一如既往的平靜,看不出任何傷感的情緒來,那明明是他的親生母親啊。
她忍不住就輕聲問著,
「你……不難過了嗎?」
佟禾記得當初得知佟清重病的時候她覺得整個世界都坍塌了,一想到佟清要離開整個世界就覺得心痛難忍,甚至覺得自己也會跟着難過的死掉。
門口處的男人垂眼,吸了一口唇角的煙淡淡開口,
「難過,但一天一夜的時間足夠我平復了。」
他這樣說完之後就再次邁步回卧室了,佟禾怔在沙發里,再度被他的這句話給戳的胸口又疼又難受。
這到底是多麼強悍的一顆心臟,才能用一天一夜的時間就平復了母親將要離開這個世界的傷痛?
換句話說,他到底經歷過什麼,才練就了這樣一顆強悍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