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重尾隨着顧九霄，看見他走到白雲間和陶公公的面前，三個人低聲說了些什麼，他想靠近，卻唯恐被發現，只能遠遠看着。

顧九霄道：「皇上狩獵期間，接連出事，唯恐惹惱了皇上。」

陶公公道：「侯爺還怕惹惱了皇上？」

顧九霄道：「看來公公不怕？」

陶公公道：「是六王爺不怕。」

白雲間道：「公公承讓了。」

三個人互看不順眼，卻沒一個肯先退一步的。不過，這件事終究還必須聯手解決。因為，此事與楚玥璃撕扯不開。若是楚玥璃被抓，定要掀起一番腥風血雨。

顧九霄乾脆道：「今晚這事兒，實在是摸不清頭腦，不知二位有何想法？」

白雲間開口道：「今日狩獵，本王力竭，晚膳后便一直沉睡。許多事情，不如顧侯了解清楚。不如顧侯說說，發生了何事？」

顧九霄張口就來，思路格外清晰。他道：「趙公公找了兩個婆子，聲稱要給貴人做烤肉。肉烤好后，他卻不見了。」

白雲間問：「趙公公何在？」

顧九霄道：「本侯也想知道，趙公公何在？這皇宮內院，一年到頭總要死上幾個人。這狩獵之處，經常有野獸出沒，拖走個把人，也是自然。」

陶公公道：「烤完的肉，何在？」

顧九霄回道：「都焦了，給誰吃？直接扔了！」

陶公公陰陽怪氣地笑道：「顧侯這話，聽起來沒問題，那兩個燒火婆子，卻是兩個問題。若除去那兩個問題，倒也容易，只是……一場狩獵，少了那麼多人，定會引人注目。再者，趙豐也是經常在皇上面前走動的人。這麼一個大活人沒了，總要有個說法。」微微一頓，眯起眼睛，「再者，雜家為何要聽顧侯在這裏編故事，欺瞞皇上？」

顧九霄道：「公公以為能脫身？今晚，找小鎚子的人可有公公一個。即便陶公公自詡能推脫乾淨，若是一個不當，定要失了皇上的信任。」

陶公公笑道：「雜家可以不知道，卻不能欺瞞皇上。雜家這顆頭，不如六王爺和侯爺硬實，做不來提心弔膽的事兒。」言罷，轉身離開。

顧九霄看着陶公公的背影，眸光驟然一冷。

白雲間道：「小鎚子不是假的，也許……已經身亡在哪片草叢中。」

顧九霄看向白雲間，道：「爺知道你這話的意思，是說真的小鎚子已經死了，可以給阿璃頂包。不過，就怕那姓陶的死太監，從中作梗。」

白雲間道：「他不會。」

顧九霄問：「你怎麼知道他不會？」

白雲間道：「小鎚子是他的人，他推說不知小鎚子被人易容掉包，簡直就是一種侮辱獵十三的笑話。」

顧九霄這才將心放下，道：「那我去處理屍體。做成被野獸啃食的樣子。」

白雲間微微頷首。

顧九霄皺眉道：「那兩個婆子？」

白雲間回道：「已經死了。」

顧九霄微愣，問：「怎麼死的？」

白雲間回道：「侯爺狂奔離開，陶公公斷言是兩個燒火婆子殺了趙公公，於是……怒殺之。」

顧九霄的嘴角抽了抽。

白雲間道：「一併處理掉。」

顧九霄一點頭，就要離開，卻停下腳步，道：「憨憨被母親叫住，不知要問什麼，我得趕快回去，你讓驍乙去處理。」

白雲間道：「顧侯真會安排。」

顧九霄冷笑，道：「爺幫你的時候，就差裝瘋賣傻了！讓你做些事，彆扭扭捏捏的。還有，爺鄭重其事告訴你，阿璃是爺的心尖尖兒，容不得別人半分輕賤。你和那個古黛不清不楚，就不配和阿璃比翼雙飛。爺此生只要阿璃一人，你若做不到，就別怪爺截胡！」言罷，抬腿就要走。

白雲間一把攥住了顧九霄的手腕。

顧九霄垂眸看向白雲間。

白雲間道：「你對阿玥確實足夠忠心，卻沒有能力保護她的頑劣。」鬆開手，「顧九霄，阿玥的人生中可以有你這位摯友，但陪她攜手一生的人，一定是我白雲間。」

顧九霄諷刺道：「等你和古賤人撕扯開時，再和爺叫囂吧。」冷哼一聲，離開。

白雲間對驍乙點了點頭，道：「去吧。」

驍乙回道：「月有重影，王爺還是先回帳篷里去吧。」

白雲間回道：「無礙。」

驍乙鬆開手把，離開。

武重避開白雲間，緊隨驍乙之後離開。

武重不知，從顧九霄說長公主留下趙不語時，白雲間就猜到，長公主很可能和此事有關，且會派出人尾隨着顧九霄一探究竟。所以，當驍乙說「月有重影」時，他才給出了一個答案「無礙」。如果是長公主的人，她絕不會害顧九霄。不過……聽聞有位小太監曾給長公主送過炭烤鹿肉，這就值得人玩味了。

白雲間的壞，還真是壞到了骨髓里，已然成為他這個人的特色與精華。

得了白雲間的吩咐后，驍乙並沒有刻意背着武重，而是按照計劃，用血液和烤肉的香味，引來了野獸，將屍體都啃噬得面目全非，最後只剩下一些殘缺不全的白骨。

驍乙離開，回去復命。

武重回到帳篷，見趙不語已經離開，他既鬆了一口氣，又緊張到有些無法言喻。在長公主的逼問下，他終是將所見過程講述清楚。其中有一句，他是這麼說的：「有人……有人烤了一具屍體。其……其大腿上，缺了一塊肉。」

長公主原本在閉目養神，聞聽此言，慢慢睜開眼睛，看向武重，問：「你說什麼？缺了一塊大腿肉？」

武重繃緊了身體，回道：「是，缺了一塊大腿肉。」

長公主的胃如同地龍翻身般，瞬間攪拌得翻天覆地。她吐了，吐得昏天暗地，連膽汁都沒留下什麼。

天旋地轉中，隱約看到顧九霄來了。

顧九霄攙扶住長公主，安撫着她，道：「狗肉、蛇肉、兔肉、鹿肉、人肉，不都是肉嗎？母親吃過人肉，也算是不枉此生了。不過，那肉沒準兒就是一塊鹿肉，母親着實誤會了。如若不然，讓奴才再烤一塊鹿肉過來，母親品鑒一番，看看味道和口感是否一樣？」

「嘔……」長公主快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