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尾,夜剛黑,顧九霄穿着黑色夜行衣,迫不及待地爬上了紫藤閣的牆頭,學起了狗叫:「汪汪,汪汪汪……」兩短三長,吼得不亦悅乎。
楚玥璃一身黑色短打跳出窗口,翻身躍上牆頭,道:「走吧。」
顧九霄問:「就咱倆?」
楚玥璃道:「你還想叫上誰?」
顧九霄忙搖頭,道:「兩個正好,人多反倒招人眼。」終於有機會和楚玥璃單獨相處,心中暗笑不已。
楚玥璃從牆頭一躍而下,輕盈得好似蝴蝶。
顧九霄從自備的小梯子向下爬,結果一腳踩空,整個人跌落下去。
幸而,被人抱住。
顧九霄的睫毛顫了顫,深情款款地叫了聲:「阿璃……」睜開眼,一眼看見抱着自己的趙不語,臉就是一僵,喝問道,「怎麼是你?!你跟蹤我!」
趙不語道:「屬下不來,九爺摔斷了腿,就無法去做事了。」
顧九霄皺眉道:「憨憨,爺現在看見你腦仁兒疼,你信不信?」
趙不語回道:「信。不過,屬下覺得,九爺疼早了。」言罷,將顧九霄放到地上。
顧九霄打眼一看,好傢夥,戚不然和封疆都來了,頓覺後腦勺都跟着疼了起來。
楚玥璃沒有廢話,將臉一蒙,率先一步,騎上馬,向遠處打馬而去。馬蹄子上都包裹了厚厚的棉花,踩到地上聲音不大。
一隊人,如同黑色的雨燕,從黑暗中低飛而過,來到西林狩獵場,往東五里處的林子附近,下了馬,悄然圍了過去。
果不其然,有人販子捆了一對兒昏迷的童男童女在樹下,然後悄然退了出去。
楚玥璃給封疆使了個顏色,示意他將人拿下。
封疆會意,尾隨着人販子離開,然後兩記手刀砍下,將兩名人販子放倒在地。
楚玥璃這邊,等了半晌,眼瞧著就要臨近午夜。
原本明月當空時的天山,忽然變得陰沉沉的,就像被人灑了一層沙子,萬物都變得模糊起來。
楚玥璃下意識地撲向了那對兒童男童女的所在,竟真的被她抓到一個人的胳膊。楚玥璃拔出匕首,就要放倒來者。結果,她的身後竟突然出現了一個骷髏頭,一巴掌拍向她的後腦勺。
幸而,戚不然反應夠快,用匕首刺向骷髏頭的后腰。骷髏頭被迫放棄楚玥璃,與戚不然打了起來。
原本就是黑天,周圍又好似颳起了沙塵暴,能見度和感覺能力都變得極低。若非楚玥璃兇猛、戚不然狠辣,當真是很難斗得過那些裝神弄鬼的傢伙。
快速鬥了十多招后,風沙不見了,圓圓的月亮又露了出來,繼續傻笑着。
楚玥璃一看,童男童女竟然不見了。她一皺眉,就要去追,卻見顧九霄抖了抖披風,露出了那兩個一直沉睡着的小娃娃。
兩個小娃娃都是六歲左右的樣子,穿着普通的短打,看樣子應該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顧九霄揉了揉眼睛,抱怨道:「什麼玩意兒?把爺的眼睛都迷了。」
楚玥璃回道:「歪門邪道的東西,我也不懂,先回去再說。」
走了沒一會兒就遇見了封疆。
封疆一手提着一個人販子,可兩個人販子卻已經被抹了脖子,死透了。
顧九霄立刻問道:「你怎麼把人殺了?」
封疆搖了搖頭,然後沖着楚玥璃吹了一口氣,學道:「嗚嗚……嗚嗚……啊!」
楚玥璃思忖道:「你是說,你遇見了風沙。風沙中,這兩個人被殺了?」
封疆點頭。
顧九霄道:「你那聲啊,學得真傳神。」
封疆一抬手,將一具屍體扔向顧九霄。封疆頂煩顧九霄那欠兒欠兒的樣子,簡直就像一隻青蛙,可以一腳碾死。可偏偏,他總在自己面前蹦躂。
顧九霄忙躲開,不悅地道:「你傻啊?!拿屍體砸人?!你自己拎着玩吧!傻大個兒!」
楚玥璃道:「不然,檢查一下。」
戚不然蹲下,在兩具屍體上檢查一番,回道:「只是尋常百姓,並非練武之人。」
楚玥璃當機立斷,道:「把屍體扔這兒,我們走。」
顧九霄一臉失望地道:「就這麼走了?」
楚玥璃道:「你還想留下玩一會兒?」
顧九霄回道:「不是。我是想說,咱要不要直搗黃龍,救出受苦受難的無辜百姓?」他這幾天一直幻想和楚玥璃大殺四方來着,沒想到,這麼快就草草收兵了。
楚玥璃道:「你知道他們的總舵在哪兒?」
顧九霄看向封疆,道:「讓他聞聞。」
封疆搖了搖頭,表示沒聞出什麼。
顧九霄罵道:「沒用的東西!」
封疆直接將手中提着的另一具屍體砸向顧九霄。這一次,他還橫跨一步,用身體擋住了趙不語,不許別人幫助顧九霄。
顧九霄沒有躲開,被砸倒在地,飛濺了一臉的血不說,還被砸得昏厥過去。
楚玥璃忙拍了拍顧九霄的臉,又探了探他的脈搏,這才鬆了一口氣,對趙不語道:「人無礙,直接把他帶回去休息吧。」
趙不語一點頭,抱起顧九霄離開。
楚玥璃讓封疆和戚不然各帶上一個小娃娃,送回到紫藤閣,放在床上,然後各自散去休息。
楚玥璃正準備清洗沾染了鮮血的手,卻聽兩個小娃娃相繼醒了過來,她立刻湊上前去,努力展現和藹可親的笑容,準備問問孩子是誰家的,明天一早就送回去。
結果,兩個小娃娃見她手上有血,嚇得尖叫起來,聲音那叫一個尖銳刺耳。
楚玥璃立刻用手捂住兩個小娃娃的嘴,卻發現他們竟然又昏了過去。也不知道是藥效使然,還是太過害怕的原因。
楚玥璃微微皺眉,直起身子,叫了一聲多寶。
多寶火速趕來的同時,芳棗竟然也跟了過來。
楚玥璃一邊洗滿是血的手,一邊吩咐道:「找個屋子讓他們睡下。」
多寶道:「沒有空屋了,先和那姐弟倆擠一擠,行不?」
楚玥璃點頭。
多寶問:「主子,你從哪兒弄來這麼多孩子啊?」
因芳棗在,楚玥璃不想多說,於是隨口回道:「撿的,明天就送走。」
多寶不再多問,和芳棗一人抱起一個孩子,出了屋子。
芳棗低聲對多寶道:「你和你娘一起睡,這兩個孩子可睡不下,不如……先放我那兒吧,左右明天一早就要送走。」
多寶一想,覺得有道理,於是點頭同意。
等到大家都睡下后,芳棗偷偷出了屋子,來到一間小廝的房前,哆哆嗦嗦地向左右看了看,這才小心翼翼地敲開了房門。
門打開,露出的那張臉,竟是榮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