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侯揮了揮手道:「告訴楚家三小姐,小姐不見。」
下人領命就準備離開,卻聽顧九霄道:「讓她等著!」
下人看了看素來溫和的顧侯,又看了看眼神不善的顧九霄,毅然決定先抱住顧九霄的大腿,唯恐自己遭排頭吃。
下人退下后,顧侯看向拉長臉的顧九霄,道:「九霄,你和那楚家三姑娘……」
顧九霄瞪了顧侯一眼,怒聲道:「我和她一根毛的關係都沒有!就是看她不順眼!」
顧侯輕輕一嘆,自以為是地道:「還是因為那顆東珠啊?」
顧九霄順坡下驢,表情明顯就是如此,口中卻道:「沒有的事兒!顧九爺又豈會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微微一頓,「不過,那東珠確實是我心愛之物,無論如何都得要回來才行。你放心,我不動粗,我就用銀子把它買回來。」言罷,抬腿要走,卻突然想到一件事,再次確認道,「大哥,千萬不能雙喜臨門。」點了點頭,轉身便走,走到門口時,又停下腳步,扭脖子,看向顧侯,「大哥,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扭回頭,大步離開。
顧侯望著顧九霄的背影,笑了。這個弟弟,雖然不省心,但是對他卻是真情實意。也許是因為,兩個人自小都是體弱多病,懶得勾心鬥角,反倒是一路扶持著往下走去。
既然九霄不喜歡楚憐影,又想從楚玥璃那裡得到東珠,自己拖著這行將就木的身子,不如就隨了他的意吧。
顧侯轉身去了長公主的書房,將此事和長公主說了。
長公主不疑有它,思忖片刻,道:「既然是那位高人所言,定不會假。你且說,要哪個?」
顧侯已然打定主意,可臨了還是有了反悔之意。他確實,很心疼楚憐影,也不知如果退親,她在楚府的境遇會不會更是不堪。糾結中,顧侯的善良終是戰勝了私慾,道:「楚玥璃。」
長公主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
顧侯退出書房,回到自己的屋子,寫了一封信,交給了小廝,讓其送去給楚憐影。他在用水凈手的時候,突然吐了一口黑紅色的血。
顧九霄回到自己的房間,換了身衣袍,又磨蹭了一會兒,本打算去見楚玥璃和楚墨醒,卻忽聞顧侯吐血了,忙奔了過去。
長公主也丟了文書,趕了過去。
太醫來后,問診片刻,竟是面露了一絲喜色,道:「顧侯積壓在胸肺的惡疾,吐出了一口,對身體是大大的有益啊!」
顧侯看看太醫,又看了看顧九霄。顧九霄看了看顧侯,又看了看太醫。
長公主挺直腰板,笑道:「好!太好了!高人所言不錯。侯爺身子骨不硬朗,就是這雙喜臨門壓的。而今侯爺取捨了一位,身子立刻康泰起來。天地造化,果然玄妙。」
顧九霄一聽這話,心就是一哆嗦,立刻看向顧侯,以眼神詢問道:你和母親說了?
顧侯微微頷首。
顧九霄急了,乾脆問道:「你要納誰?」
顧侯含笑回道:「兜兜轉轉,果然都是命。」
顧九霄的眸子愣了愣。
長公主搭話道:「確實如此。命數之玄妙,唯有世外高人蔘詳得透啊。看來,這楚玥璃註定是侯爺的貴妾。」
顧九霄順間暴怒,吼道:「不行!」
長公主和顧侯同時看向顧九霄,前者皺眉沉下臉,後者直接問道:「為何?」
顧九霄本想說高人讓顧侯納楚憐影,但是這話之前不說,現在說出來太過突兀。他經商多年,腦子最是活絡,哄騙起其他人,那是手到拈來,奈何長公主雖霸權了些,卻是心思細膩之人,顧九霄唯恐自己哪句話說得不靠譜,被她察覺,定要鬧出人命。略一思忖之後,顧九霄收斂了怒色,回道:「若是非要納她,也得改個日子。大師曾吟過一首詩,我當時只是覺得好玩,現在想來竟十分玄妙。」
長公主問:「什麼詩?」
顧九霄胡編亂造道:「憐憐水中影,冷冷鏡中月,相守候佳期,奈何兩別離。緩緩杯中玥,暖暖彩流璃,執手幾波折,十月或可依。」
顧侯道:「這『憐憐水中影』指的可是楚憐影?」
長公主微微頷首,道:「『緩緩杯中玥,暖暖彩流璃,』指的便是楚玥璃了。」
顧侯皺眉感慨道:「看來,我和楚二小姐,註定無緣吶。」
長公主思忖道:「侯爺納楚玥璃之事,確實一波三折。『十月或可依』?這話的意思,難道是說,十月才是最好的納妾日子?」微微皺眉,「『或可依』?為何不是『方可依』?一字之差,其意遠了八千里。」看向顧九霄,「此事你為何不早些和本宮說?」
顧九霄回道:「本也沒太當回事兒。今天和大哥聊天,才覺得這詩里有文章。」
長公主看向顧侯。
顧侯道:「本也不急著納妾,母親做主就好。」
長公主道:「納妾一波三折,說出去讓人笑話。」
顧九霄的睫毛微挑。
長公主繼續道:「不過,既然是高人所言,定是暗藏玄機,不防聽之。」揚聲道,「李嬤嬤。」
李嬤嬤悄然出現在屋內。
長公主繼續道:「去通知楚府,納妾之事暫止,十月尋個好天,再去抬人。抬楚玥璃,那個楚家二小姐,與侯爺八字不合,可自行婚配。」
李嬤嬤應道:「諾。」人,卻沒走。
長公主問:「有事?」
李嬤嬤回道:「老奴和楚家三小姐打過幾次交道……」話尾消失不見。
長公主不耐煩的道:「說。」
李嬤嬤立刻回道:「此事一拖再拖,怕她又要鬧騰一番才會善罷甘休。」
長公主冷冷一笑,道:「且告訴她,再敢鬧騰,便抬個死人進來葬後院裡面去!」
李嬤嬤應道:「諾。」轉身離開。
顧侯看向顧九霄,暗道:看,我做了一件多麼明智的決定,若是抬楚憐影入府,准活不過我。
顧九霄看向長公主,暗道:母親,你這是要磕硬茬上了。兒,甚是擔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