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闌覺得自己出現得不是時候,既趕上主子的身體受傷,又趕上主子的感情受傷。都說知道太多的人,死得最慘。以目前他所知道的秘密而言,已經夠凌遲上五個來回了。想想就恐怖呀。
楚闌抱拳,小心翼翼地道:「主子是否還有吩咐?若沒有……屬下告退。」
秋月白道:「以後,你不用跟着我了。」
楚闌一驚,噗通一聲跪地,用唱戲的嗓子顫聲喊道:「主子……」
望東和望北聽到這聲喊,立刻推門而入,急聲道:「主子怎麼了?可是……?」
楚闌看向二人,揮了揮手,道:「出去出去。」
望東和望北互看一眼。
望北試探著問:「主子?」
秋月白道:「無礙,你們先出去。」
望北和望東退出。
望北怒道:「那人真是討厭,那樣一聲喊,害我以為……」
望東感慨道:「也嚇了我一跳。」轉而對圍上來的人安撫道,「主子已經清醒了,大家不用太過擔心。」
有人問:「剛才那唐姑娘怎麼哭着跑出去了?」
望北掃了屋裏一眼,又看向那問話之人,呵斥道:「管好自己!別什麼事兒都問!」
屋裏,秋月白道:「你打小跟着我,至今未娶……」
楚闌忙道:「主子,屬下這一生都不會娶女子的。」
秋月白頓了頓,決定直奔主題,道:「你且認佳人為主吧。以後,她的安危你負責。」
楚闌再次大驚,道:「可是屬下哪裏不好?」
秋月白道:「你以為,我會將不好的人和物,塞給她?」
楚闌一哽。吞咽了一口口水,再次開口道:「主子,屬下……」
秋月白道:「從今後,我不再是你主子,你的主子是佳人。然,若讓我知道,你護主不力,心思不端,定不輕饒!」
楚闌深吸一口氣,應道:「諾!」站起身,撒腿去追唐佳人。
他算是想明白了,城主口口聲聲說的什麼一別兩寬,心裏卻始終惦記着唐佳人。這不,把他就這麼送人了,還威脅他不許背主。若他聲稱自己喜歡女子,城主一準兒不會把他送給唐姑娘的!想想真是……內傷啊!
楚闌既委屈又難過,可終究得認命。他雖然想跟着秋城主,奈何人家素來說一不二。不過,轉念一想,秋城主對唐姑娘如此用心,沒準兒哪天又成為了自己的男主子。嗯,有他在,可以大力撮合啊!
楚闌再次雄赳赳氣昂昂起來,努力辨別了一下唐佳人的所在方向,便一頭追了上去。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唐佳人跑起來這麼快!
他一路追得差點兒斷氣,才終於追上在那裏抹眼淚的唐佳人。知道唐佳人並非無情,他也就更放心了。
楚闌累得像條狗,氣喘吁吁地擋在唐佳人的面前,本想說明來意,結果……因為雙腿無力,竟是噗通一聲跪下了。
這一跪,成功引起了唐佳人的注意。
唐佳人立刻收了眼淚,一揚下巴,道:「別求我,我是不會回去的!」
楚闌伸出一隻手,大口喘息著,拚命吞咽口水。
唐佳人搖頭,正色道:「他都說一別兩寬了,就不可能再複合!」心中暗道:若秋月白來求自己,沒準兒……有些可能。哦,不不,不行,休休第一,無可取代。
楚闌終於咽下一口口水,道:「主子,我我……我來認主……呼呼……呼……」
唐佳人詫異道:「有認爹認娘認領銀子的,你認主是為了哪般?秋月白打罵你了?」
楚闌噌地站起身,道:「秋城主義薄雲天……」
唐佳人嘀咕道:「你那個詞兒用得就不對。秋月白可沒義薄雲天那股子虎勁兒。」
楚闌一哽,轉而道:「秋城主翻手為雲……」
唐佳人道:「他翻手為雲和打罵你有關係嗎?」直接繞開楚闌,快步前行。
楚闌追上去,道:「唐姑娘……哦,不,主子,我男主子不要我了,我得給自己找個吃飯的地兒,您看……」
唐佳人腳步不停,一路急行,口中還清楚地道:「我也沒銀子。」
楚闌:「主子,你這樣讓我很難過。我會覺得自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從而厭棄生命。」
唐佳人道:「換個人去纏,我有急事兒,不方便和你逗哏。」
楚闌:「屬下是認真的。」
唐佳人道:「恰好,我也是。」
楚闌:「……」
二人急行了一盞茶的功夫后,楚闌再次開口道:「求收留。」
唐佳人:「不。」
楚闌道:「主子好狠心。」
唐佳人:「對。」
楚闌:「秋城主讓我跟着主子的。」
唐佳人腳步微頓,道:「那你留下吧。」
楚闌:「……」
二人繼續急行,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
楚闌道:「主子輕功真好。」
唐佳人眺望遠處,道:「你也不弱。」
楚闌驕傲道:「那是。我從小練就唱念做打,底子就好。再加上秋城主的培養,更是如虎添翼。」
唐佳人看向楚闌,問道:「是他讓你入王府當釘子?」秋月白在王府插釘子,在戰魔宮插釘子,每一次都能將手伸那麼長,着實……令她在受惠的同時,也產生了絲絲驚恐。她知道秋月白的佔有慾和霸道,卻不喜歡他疑神疑鬼,處處安插眼線。若非有所圖謀,誰會這般安插眼線吶?而今,秋月白又讓楚闌認她為主,為何?
楚闌沒想到唐佳人會如此直接,不過他既然認她當主子,就沒想過隱瞞,當即回道:「不。我本是戲子,下九流,卻不甘被辱,拚死抵抗,換來被打死,拋屍後山的命運。秋城主路過,見我一息尚存,便救了我一命。從那以後,我便在心裏認主了。秋城主施恩不圖報,給了我一些錢財,讓我自力更生。我被戲班抓回去,又是一頓好打。我一怒之下,殺了班主,被投入大牢。戲班裏那些狼心狗肺的東西,拿了我的東西去點當。其中,就有秋城主送的衣物。巧的是,他們典當的地方,便是秋城主的店鋪,而那衣物上,還刺了小小的月白二字。
秋城主知我落難,救出了我,又帶我拜了名師,繼續學唱念做打。
後來,一別多年,倒也沒有聯繫,直到二王爺邀我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