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鎩羽而歸,卻仍舊不死心。她攥著匕首,推開二號上房的門,從頭到尾地勘查一遍,就連柜子都沒放過,然後來到窗前,確定半截頭髮還在,窗栓沒被人動過,這才用油燈去燒床單,結果……火苗顫抖一下,滅了。
黑衣女子返回到自己的房間,去取油燈,結果,桌子上空無一物。
她頓感不妙,謹慎地回過頭,卻並未看見什麼人,剛以為自己被折磨得腦子迷糊,就感覺到身側有勁風襲來。
她只來得及回過頭,就被唐佳人舉著油燈結結實實地砸昏過去,手中匕首脫落,被唐佳人接住,攥在手心。
點穴那些東西,固然可行,但不可靠。休休說過,世間武功,唯暴力不破。打她,沒毛病。
唐佳人本來想偷偷跟著黑衣女子,看她和誰碰頭。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女人能尋到自己,且一路上都神出鬼沒的,偷偷尾隨這種事做起來容易,抓到老鼠卻難。不如,先下手為強,再用一招嚴刑逼供,更為靠譜啊。
唐佳人想的不錯,掠起袖子就要動手。
這時,掌柜起夜,發現店小二不再櫃檯里,便怒氣沖沖地四處去尋。
他舉著油燈來到二樓,發現二號上房的門敞開了一條縫隙,便輕輕推開房門,向裡面望去。
這一看不要緊,竟看見兩具屍體!
殊不知,床下還有一具,正是他要尋的店小二。
掌柜嚇得大叫一聲,手中的油燈落在地上,瞬間燃起了火。
掌柜脫下外袍,一邊撲火一邊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六間上房,五間住著人,卻無一人出門查看走水的情況。
三號上房裡,唐佳人打開窗,扯起黑衣女子的衣服,直接將其抓起,扔出了窗外。那動作利索哩,和剛才唐不休扔她時簡直一摸一樣。
樓層不高,黑衣女子雖不致死,但也摔得不輕。至於她發出的聲音,絕對沒有掌柜的嚷嚷聲大,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走廊里,另一位店小二就住在一樓的樓梯口附近,聽見動靜,立刻抱著水盆衝上二樓。
一盆水下去,本就不大的火勢瞬間熄滅了。
掌柜顧不得其它,對店小二耳語道:「快去尋田捕快,這裡出人命了!」
店小二撒腿就要跑,卻被掌柜扯住,低聲道:「別驚動其他人,擾了生意,讓田捕快偷偷過來。」言罷,從袖子里掏出一塊三兩碎銀,交給了店小二。
屋裡,唐佳人從窗口一躍而出,落在黑衣女子的屁股上,毫髮無傷。她從黑衣女子的臀部跳下,一彎腰,手一撈,如同拖死狗般將黑衣女子拖拉到馬廄。
巧的是,她看見一個硬板車。
唐佳人牽出一匹馬,研究著套上硬板車,然後將黑衣女子提起,扔到硬擺車上,尋根麻繩捆結實了,就那麼揚長而去。
田捕快在天色微亮時趕來,查看了一下,從床下翻找出已經死了的店小二,嚇得掌柜和店小二差點兒喊娘。
田捕快讓二人搭把手,將屍體裹了抬出去,放到牛車上,一會兒拉到縣衙里再說。
二人雖不想干,但卻更不想將事情鬧大,影響了生意,便趁著走廊里空無一人時,將三具屍體分別抬到了牛棚里。
牛棚對面是馬廄,昨晚負責為唐不休等人照料馬車的人,正是活著的店小二。他來到馬廄前看了看,而後扭頭看向田捕快,驚道:「這裡的馬和放在棚里的光板馬車,不見了。」
田捕快道:「很可能是殺人者跑了。趕來馬車的人,都什麼樣?住哪間房?」
店小二回憶道:「昨晚來了三位客人,各個都挺好看,就住在四、五、六號上房。」
田捕快掂量了一下彼此的人數差,覺得自己未必打得過那三個人。不過,若那三個人已經跑了,自己去看看也無妨。
他對掌柜道:「我上去看看那三人在不在。」
掌柜點頭再點頭。
田捕快去往二樓,掌柜和店小二遠遠跟著。
這時已經有人起床,一樓里漸漸熱鬧起來。
田捕快手攥刀柄,敲開了秋月白的門。
田捕快不認識秋月白,但一照面,便認為此人非池中物。他抱拳道:「閣下可知,二號上房裡死了三人?昨晚是否聽到什麼動靜?」
秋月白只當那一男一女被人收拾了一頓,卻沒想到二人已經被殺。他坦言道:「昨晚聽見二號房裡鬧騰了許久,卻不知有人已死。第三人是誰?」
田捕快本不應該對外人透露第三位死者的消息,但在秋月白的注視下,倍感壓力,便張嘴回道:「是店小二。」
五號上房的門打開,颳了鬍子的唐不休趿拉著鞋子,衣衫不整地倚在門框上,雙手抱胸,眯眼看著田捕快。
六號上房的門打開,公羊刁刁慢吞吞的走過來,問:「屍體呢?」
田捕快覺得這三個人真是奇怪,竟問得如此詳細。他心中有了防備之意,沒有回答公羊刁刁的問題,而是道:「三位昨晚趕了一輛馬車過來,今早那馬車卻不見了。」
唐不休道:「哪個龜兒子敢偷本尊的車?」
秋月白掃了唐不休一眼,道:「許是一位有心報復的姑娘。」
秋月白一語中的,卻不知道,這位姑娘正是唐佳人。
公羊刁刁向樓梯口走去,路過三號上房時腳步微頓,卻沒有停下,而是直接走到一號上房的門口,靜靜看著門板。
唐不休從田捕快的身前走過,來到公羊刁刁的身邊,問:「有問題?」
公羊刁刁點了點頭。
秋月白走到二人身邊,道:「走廊里鬧成這樣,這間房裡的人,卻毫無反應。」看向掌柜,「掌柜,這裡住了幾位?是男是女?」
掌柜看向田捕快,剛要張嘴回話,唐不休就一腳踹開了房門,大步向里走去。那份霸道,簡直就是在說:老子天下無敵。
掌柜看著碎裂的門栓,心口一陣陣地發疼。
羽千瓊雖身體不適,但這麼大的動靜卻不可能聽不見。他一把抓起匕首,從床上坐起身,看向來者。
四目相對,羽千瓊的眸子輕輕一顫,轉而看向唐不休的身後,但見秋月白和公羊刁刁已經不請自入。在三人身後,還有一名捕快、一位掌柜和一名店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