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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堂歸燕 -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尾聲字體大小: A+
     

    季澤宇果真已打定了主意,次日朝會便遞上了摺子。

    逄梟卻依舊是那句話:“阿嵐,你若想四處走走,那便儘管去,只是別忘了回來。京城裡有你的家,你的國公府和爵位、官職、我都給你留着。”

    高高在上上的帝王,對季澤宇說出這番話時自稱依舊是“我”。

    他不是在故作親密的惺惺作態,也不是爲了彰顯氣度而表現的平易近人,季澤宇知道,逄梟對他一直都是發自真心的信任和親近。不似李啓天,當初踐祚後就高高在上起來,就連親近的說幾句話都是在做戲給別人看。

    季澤宇眼眶一熱,這樣好的逄梟……

    他連忙低下頭掩飾住滂湃的情緒,許久方沙啞的行禮道:“多謝皇上,臣,感激不盡。”

    “做什麼如此客氣。”逄梟忙雙手攙扶起他,嘆息道:“你可定下哪一日啓程?想先去什麼地方?到時去送你。”

    “皇上朝務繁忙……”

    “再忙,這個時間是有的。”逄梟不等季澤宇將拒絕之語說完,便已強勢的下了決定。

    季澤宇只覺得心裡又甜又苦,忽然又有些不想走了。

    但是他並未言語,只是垂首默認。

    大朝會後,同僚們都對季澤宇的決定表示了惋惜。他雖然已經辭官不做,可看皇上的態度,也知道這位就算做個閒人,那也是皇上的拜把子弟兄,是最尊貴的閒人。是以他們對季澤宇的態度只有更加親近恭敬,全然不敢有半分怠慢。

    而季澤宇回到國公府,看着偌大的宅院,竟覺得無所適從。

    沉重的擔子在肩頭揹負的太久,驟然卸下,他卻已不知如何才能過好的自己的人生了。

    季澤宇漫無目的的在府中游走,回過神時已又到了馬廄。

    雪白的馬兒驕傲的拴在馬廄中,只看骨形便知它的與衆不同 ,它似是有靈性的,見了季澤宇便揚起了頭,光亮的毛色在陽光下泛着淡淡的一層亞光,顯得格外的漂亮。

    季澤宇走上前,白雲便湊到近前低下頭,親暱的去蹭蹭季澤宇的臉。

    疲憊的伸展雙臂抱住了馬頸,季澤宇閉上眼,將臉埋在其中。

    罷了,就這樣吧。

    次日,鴻臚寺接待了從南燕遠道而來的使臣。那使臣恭敬的乘上了一份鮮血淋漓的“厚禮”,簡直稱得上震驚朝野。

    金鑾殿上,兩個精緻錦盒裡放置的,是經過特殊防腐處置的兩顆人頭 ,那一老一少,死相安然,衆人都瞧的十分清楚。

    那是顧世雄和尉遲燕。

    “參見大新天子!我國皇上素來敬佩大新天子才德,即便與臣子們閒談,三五句也必會提起當初大新天子蕩平宇內的英勇事蹟。這尉遲燕和顧世雄乃是大燕餘孽,前些日躲避到了南燕,竟有心聯絡舊部!

    “如今大新朝治下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百姓好容易過上了安穩的日子,又豈能容他們這等人來敗壞?我國皇上當機立斷,將二人首級獻上,一則,爲穩固江山,二則,也向大新皇上表明我國友好相交的真誠之心,還望大新朝皇上明鑑。”

    逄梟垂首看着錦盒之中尉遲燕和顧世雄的首級,一時默然,許久才道:“尉遲燕雖是亡國之君,可也是一國之君,燕朝當年皇陵所在還有陵位,便將尉遲燕送反回燕朝舊都的皇陵吧,至於顧世雄老大人,他輔佐三位帝王,雖然與咱們立場不同,也不能否認他的忠心義膽,這位老人家只得尊重,也厚葬了吧。”

    “皇上聖明!”臣子們齊齊口呼萬歲。逄梟此舉,讓他們心裡佩服的很。尉遲燕投靠李啓天后,沒少與當時還是忠順親王的皇上作對,如今皇上卻肯讓他葬入尉遲家的皇陵,還給予尉遲燕和顧世雄體面,百年已是仁慈了。

    南燕使臣見逄梟是這般態度,冷汗都快流下來了,又道:“皇上,我南燕偏居沿海一隅,國小勢弱,着實無心再起任何爭端,這些年來我國也只是爲了穩定發展罷了。”

    逄梟笑了笑,只是點頭。

    南燕使臣低着頭不敢直視天顏,又道:“是以,大新皇上着實不必如此謹慎,即便是南燕邊境沒有平南軍,南燕的海防外沒有幾十艘戰船瞄準着,南燕也絕不會對大新潮生出二心來的!”

    平南軍如今鎮守在南方兩國邊境,那羣剛從戰場上回來的漢子,就連精氣神都與尋常的兵卒不一樣,他們往那一戳,殺氣騰騰,隨便吼一嗓子都嚇的南燕邊軍膽戰心驚,生怕對方是要直接打過來。

    南燕靠海,本以爲海上也是他們說了算,可誰知道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竟有大大小小數十艘戰船靠近,將南燕的海疆團團圍住。

    南燕君臣着實是想不到其他的辦法了,這纔將逃難到南燕境內的尉遲燕和顧世雄騙了去,殺掉後獻上首級以示誠心,求的就是一個平安。

    聽聞數十艘戰船圍繞在南燕的海防外,大臣們並不清楚到底怎麼一回事。

    逄梟笑着道:“這些戰船都是當初北冀國停靠在金港的那些,當初先帝意圖拆掉戰船修建皇陵,多虧得呂韻呂先生多番運轉,才保下了這些戰船,否則我大新的海防還是一大隱患,若撥款再修造戰船,一則老工匠難尋,二則花費巨大,朕着實感激呂先生高義。”

    臣子們都恍然大悟,有那頭腦簡單一些的,都只當是呂韻爲護着這些戰船鞠躬盡瘁。可有那心思活泛的,已經猜出這其中當今皇上必定也做出了一番努力,否則單憑呂韻一個文人,就算家族的勢力再龐大,恐怕也難以從金港將戰船運走。

    朝臣們議論之時,南燕使臣早已汗流浹背,見逄梟不理會他,他急忙又道:“大新皇上,我們南燕皇帝一直感念當初您救命之恩,也深知大新的雄厚能力,我南燕願年年納貢歲歲稱臣,甘爲大新附屬。”

    說着額頭緊緊貼着地面,生怕逄梟不答應,眼睛一等就打過去。

    事實上,剛剛經歷過戰爭洗禮的軍隊是最難以抵抗的。若真大動干戈,遭殃的還是百姓。

    逄梟笑了下,安撫了使臣幾句,吩咐人好生招待不可怠慢,並未明確的表態。

    而逄梟越是這樣的態度,使臣就越是不安,待到離開京城趕回南燕時,一路都提心吊膽,生怕逄梟命人打過去。

    對於南燕的問題,朝臣們也分成了兩排,有主戰的,也有覺得英趕暫緩再議的。

    這話題足討論了半個月也沒有個結果。

    而秦槐遠一行,也已在這一段時間將一切都準備就緒了。

    京城三十里的郊外,秦宜寧做尋常貴婦的打扮,眸中含淚的跪在秦槐遠與孫氏、鄭氏跟前,鄭重的叩頭。

    “父親,母親,外祖母。此番歸去,不知咱們何時才能再見。還請父親、母親、外祖母千萬保重身體。不要爲國事太過操勞,女兒在這裡,也會時時刻刻祈禱您們身體康健,待到這裡的事情平穩了,女兒就去看你們。”

    秦槐遠笑着上前攙扶秦宜寧。

    可秦宜寧卻不肯起來,哽咽道:“若不是爲了我,父親、母親也不會決定留在那樣的地方受苦。女兒不能在身邊盡孝,還要帶累父親母親,女兒心中着實有虧。”

    “傻孩子。”秦槐遠扶着秦宜寧起身,大手拍了拍她的背,“你只管留在此處相夫教子,爲父做的決定也不單純全是爲了你。這也是爲父真心想去做的事,在哪裡爲父找得到努力的方向,心甘情願的努力着,這成就感讓人甘之如飴,你不必有如此重的心裡負擔。”

    秦宜寧點了點頭,忍着淚不讓它落下。

    曹雨晴摟着昭哥兒的肩膀笑道:“放心吧,我們會照顧好昭哥兒,保準下次見了,昭哥兒就是個頂天立地的小男子漢了。”

    一提到要分別的孩子,秦宜寧的眼淚差一點忍不住。

    昭哥兒卻是小大人一般仰頭,“孃親。”

    秦宜寧蹲在昭哥兒面前,摸了摸他白皙的小臉蛋,點了下他眉心的小紅痣,笑了。

    昭哥兒也笑,“孃親,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就來找我。”

    晗哥兒在一旁不服氣:“有我在,纔不會有人欺負孃親呢!”

    兩個孩子相互吐舌頭做鬼臉,原本悲傷的氛圍一下子就被沖淡了。

    逄梟這時恭敬的給秦槐遠等長輩行了一禮,“岳父請放心,我絕不會食言,這一生就只對宜姐兒一人好。如今我說什麼都是徒勞,好在天長日久,時間會證明我所說的一切。”

    秦槐遠囅然一笑,並不作答,只道:“多保重。”

    “多保重。”

    廖知秉等人帶着青天盟的弟兄已經等候多時了,扶着秦槐遠一行人上車。

    逄梟便拍了拍穆靜湖的肩膀道:“木頭,辛苦你了。”

    “不辛苦,你放心吧,我會送秦伯父一行到了安全所在,之後我們再回天機谷。”

    逄梟笑道:“有你在,我自然是放心的。”

    穆靜湖身邊的秋飛珊抱着焱哥兒,方海玲牽着連小粥的手,一同給逄梟和秦宜寧行禮。

    “姐姐,我們走了。”連小粥眼睛紅腫的核桃一樣,上前來抱住秦宜寧。

    秦宜寧拍拍她的背,依舊強忍着沒有落淚,笑道:“傻丫頭,別哭。往後就是你自己的人生了,好好過日子,若是不如意了,你就回來。我說過的,我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孃家。”

    “嗯!”連小粥重重的點頭,又去抱住了冰糖和寄雲,“冰糖姐姐,寄雲姐姐,你們多保重。”

    “你也是。”冰糖抽噎了一聲,連小粥被秦宜寧帶回來後,一直都喜歡跟在她身邊,她也格外疼惜當時連話都不會說的小姑娘,到如今,他們都各自成家了,有了各自的生活。

    也不知這一別,下次再見是什麼時候。

    衆人分別上了馬車,秋飛珊也抱着焱哥兒坐上車,穆靜湖策馬跟在車隊旁邊,笑着對秦宜寧和逄梟揮手作別。

    “駕!”馭夫一揮馬鞭,隊伍便啓程往官道而去。

    秦宜寧與逄梟帶着晗哥兒站在原地。

    昭哥兒則是從車窗探出半個小身子來,用力的向秦宜寧和逄梟揮着小手。

    眼看是真的分別了,纔剛還笑着做鬼臉的晗哥兒終於“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哥哥!哥哥!”晗哥兒追着跑了兩步,卻生生停下了,捂着臉哇哇大哭。

    迴應他的,是馬車上昭哥兒同樣的哭聲。

    秦宜寧忍了一早上的淚水終於潸然落下,卻依舊不肯放下揮動的手,直到車隊徹底消失在視野中。

    這是一處幽靜的山谷。入目皆是蒼翠,風乍起,送來陣陣青草特有的幽香。

    山谷之中依山傍水建造了一座大宅。

    此時,一個身材圓滾,頭髮半長不短,穿着一件寬修道袍的女子,正坐在醉翁椅上搖着蒲扇。她面前擺着兩個小板凳,一男一女一左一右面對她而坐。場面有些肅穆。

    “本仙姑可是通天徹地的本事,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掐指一算,皇上心裡想的是什麼我能不知道?我若活着,他必不容我!不如賣給他個人情,你看看,本仙姑現在的日子多自在,再也不攙和那些爛事兒嘍!”

    “師尊,您……您真是……騙的我好苦,讓我白掉了多少眼淚!”

    穆靜湖的臉色鐵青,剛抱怨完,就被天機子在腦門上拍了一扇子。

    “小兔崽子,我老人家沒怪你只顧着你那好兄弟,不管我的死活,你倒是怪我沒死透了?當初爲了救秦氏,我半條名都丟了,就算我算計她,還想過殺她,現在該還的我也還了,她男人也登基做皇帝了,還要我怎樣,啊?難道非要我老人家死翹翹了你才甘心?”

    “我不是這個意思。可是,這樣欺騙之曦是不是不好?”

    “不好?”天機子噌的一下坐直了身子:“你知道當初我裝死多辛苦嗎!那秦氏精的猴兒似的,稍微有一點破綻我都不能脫身,我告訴你,我好容易纔有了現在的平靜日子,你要是敢給我說出去,往後你就不是天機門的門人!”

    穆靜湖沉默了。

    他畢竟受天機門大恩,叛出師門的事他不想做。

    秋飛珊道:“就聽師尊的吧,何況瞞着師尊的生死,對皇上與皇后的事也並無影響不是?”

    穆靜湖擡眸看了看天機子,內心天人交戰了許久,終究還是點了下頭。

    反正有他看着,天機子假死後也不方便出去繼續招搖撞騙了,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大幺蛾子,吧?

    天機子再度靠回醉翁椅,優哉遊哉的搖晃起來。

    “哎,你們呀,可別噹噹今皇上是個傻子。他可比李啓天那個傢伙精明的多了。李啓天就不是當皇帝的料,還非要豬鼻子插大蔥,看看,他現在落個什麼下場?終身監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這也是他非要強求帶來的惡果!

    “像當初的陸家,那樣盤根錯節的大家族,李啓天那蠢貨居然也能允許它存在?世家那般壯大,對皇權來說可是一大威脅!李啓天不想着如何瓦解拔除,居然還依靠起世家來,簡直自己將自己往傀儡的路上推,呸!”

    天機子啐了一口,轉頭時,正看到了秋飛珊。

    她放慢了語速,卻是字字鏗鏘有力的道:“當今換上,不會允許陸家那樣的家族存在。不會容許世家龐大到能夠滲透朝中官場,因爲他已經親眼見證過這樣的世家對朝廷的危害了。”

    秋飛珊面色有些僵。

    天機子則毫不客氣的白了她一眼,“哎,有些人自詡聰明,最終卻是要自掘墳墓的,就算騙傻子也要適可而止啊。”

    穆靜湖眨眨眼,道:“師尊,她已經與秋家斷絕越關係了,就算皇上要清算秋家也與她無關了。”

    “是嗎?那就好啊。”天機子笑了笑,搖着蒲扇,“我要吃西瓜,要吃咕咾肉,要吃東坡肘子!”

    話題轉換的太快,讓穆靜湖又愣了一下。

    秋飛珊忙站起身,撂下一句“我去廚房預備。”就飛快的走了。

    院中又是一片寂靜,天機子將蒲扇蓋住臉,像是睡着了。

    穆靜湖則是站起身,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一輪紅日緩緩躍出雲層,滿天朝霞翻涌,幾乎與遠方金色的海面連成一片。

    秦宜寧看着不遠處的兩個男人,並沒有言語。

    逄梟擰眉看着一身寬袖白衣的季澤宇:“阿嵐,你真的打算隨商船出海?你想散心,何處去不得?海上風浪大,危險的很,若是遇上夷人又聽不懂他們說什麼,到了海上往哪裡看都是水,有什麼好玩的?”

    季澤宇笑了笑,揚起馬鞭道:“就算出海,這鞭子我也是帶着的。若是我回不來了,將來你找到了這個鞭子,就說明……”

    “胡說!”逄梟怒斥。

    他當年爲尋秦宜寧,情況最爲嚴峻時,季澤宇爲了讓他方便調度自己的手下,將馬鞭送給了他,在北疆的龍驤軍將士是都認那根馬鞭的。作爲交換,逄梟也將自己的馬鞭給了季澤宇,而季澤宇就那麼用着逄梟的馬鞭,一直用到了現在。

    季澤宇回頭看向不遠處的秦宜寧,笑了笑,從身後的僕從手中接過繮繩,牽着毛色光亮的白馬緩緩走了過來。

    秦宜寧目光復雜的看着季澤宇。

    “皇后娘娘。這匹馬當年是我從您這裡劫了去的,之後一直隨我南征北戰。如今我卻要出海了,就將它換給您。還望您好生照顧。”

    說着就將繮繩遞給了秦宜寧。

    晨光之下,季澤宇骨節分明的手一半斂在寬袖中,將繮繩遞到了秦宜寧跟前。

    秦宜寧緩緩擡手接了過去。

    白雲彷彿知道主人要離開,俯下修長的馬頸,依戀的蹭着季澤宇,季澤宇笑着拍了拍它,溫和的笑容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

    季澤宇笑了。

    “皇后娘娘,是您的終歸是您的,如今也算物歸原主了。”

    “你多保重。”秦宜寧喉嚨彷彿有什麼東西堵着,也只說出了這一句。

    季澤宇笑着點頭,轉身拍了拍逄梟的肩膀,是隨即提着馬鞭,大步走向了停靠在金港旁的小船,借力一程往大型商船方向而去,幾個隨行的僕從和侍衛連忙給逄梟和秦宜寧行禮,隨即快步跟了上去。

    看着他修長的背影從小船瀟灑的一躍跳上繩梯,踏着踏板幾步登上大船,逄梟緊擰着的眉頭漸漸舒展,大聲道:“注意安全,早些回來!”

    船舷上的季澤宇也不知聽見了不曾,只是對着他揮了揮手。

    船工們呼喊着號子,商船揚帆,好風一送,向着一片晨光的大海中行駛而去。

    秦宜寧牽着白馬站在逄梟的身旁,看着那帆船越來越遠,直到變作海平面上的一點黑點,纔看向彼此。

    逄梟笑道:“走吧,金港好久沒來了,我帶你玩兩天再回去。”

    秦宜寧挑眉,剪水大眼中滿是戲謔:“陪着我玩,你不怕又有言官彈劾你不務朝政了?”

    “隨他們去。等我真耽擱了朝政再想這些不遲。”說着霸道的大手一攬,擁着秦宜寧往金港城的方向走去。

    身後的虎子連忙帶着幾個精虎衛笑嘻嘻的快步跟了上去。

    一陣帶着海腥味的夏風撲面捲來,拂過秦宜寧鬢邊的碎髮,拂過逄梟含笑的俊臉,拂過他們身後留下淡淡足印的草地,發出愉快的沙沙聲。

    朝陽已升起。

    又是嶄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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