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在那片意識空間之中，老玳瑁放出了意念掃視着四周的一切。

他能夠感覺到元神正在被漸漸同化，和江寧以及其他人不同的是，他甚至能夠理解這其中的奧妙。

他能夠做到這一點，是因爲他已經站在了地劫的門口，要不是天地元氣枯竭，他在一百年前就應該進入地劫了。

此刻他的狀態其實就是進入地劫的狀態。

人劫是感悟“道”，地劫是衍化“道”，並且讓自己的“道”一點點融入天道之中。

一個妖怪修成元神或者煉成元嬰，成爲大妖之後，就開始接觸“道”，人劫就是元神或者元嬰朝着“道”的方向轉化，人劫之後就開始感悟“道”，這種感悟會越來越深入，最終觸及核心，然後就進入地劫，地劫則是反過來，從核心的“道”往外衍化，衍生出諸般妙用，比如身體元素化，同時開始和天道融合，也就是衍生出來的東西得到天地的承認。

此刻這種同化的感覺就是他在得到承認，不過他得到的不是天地的承認，而是這個意識空間的承認，而這個意識空間明顯和天地有着某種不爲人知的連繫。

老玳瑁隱約感覺到了天地的應和。

突然，他覺得一陣精神恍惚，轉眼間他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或者說得更確切一些，他一下子分成了兩個，他的精神意識可以同時在那兩邊，也可以進入其中一個。

這感覺怪怪的。

兩個自己有着完全一樣的氣息，同樣也有着完全一樣的“道”的痕跡。

沒錯，老玳瑁能夠感覺到自己隨時都可以退出去，但是隻能有一個退出去，另外一個必須留在這裡，變成和其他的身影一樣的東西，而且留下的那個身影裡面肯定會有“道”的痕跡。因爲他是人劫大妖，而且是人劫巔峰，半步地劫。

換成別的大佬，肯定會有想法。

雖然大妖經常會互相交流探討，甚至會演示自己對“道”的感悟和理解，但是沒有誰願意被別人徹徹底底地研究，把他們所感悟的“道”一覽無餘。

這可不是什麼自私，自家的絕活被別人知道，那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

但是老玳瑁卻不在乎。

他的人品確實不錯。

另外，他的“道”和江寧的老祖宗差不多，也和生命有關，只不過他的是生機復甦，而不是生命繁衍。

他相信選擇這類“道”的妖怪，一般都不會太壞，他願意提攜後輩。

下一瞬間，老玳瑁從裡面退了出來（退出來的只有一個，另外一個留在了裡面）。

“怎麼樣？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

“是不是真的能夠看到‘道’的痕跡？”

“會不會有什麼麻煩？”

一羣大妖圍攏過來，七嘴八舌地問道，這裡面有跟着老玳瑁一起過來的，也有三秦和天府的成員。

“大家別急，一個個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回答誰的問題纔好。”老玳瑁雙手連擺。

那些大妖頓時安靜了下來。

“先說一點。”老玳瑁停頓了片刻：“我也不清楚這種神魂的變化會不會有麻煩？就像小元曾經警告過我的那樣，這件事風險和利益共存，願不願意冒險，就要看你們自己的選擇了。”

那些大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說實話，這個回答最讓他們感到煩悶……因爲他們得做選擇題啊！偏偏這個選擇題短期裡面是沒辦法知道答案的。

所以做這個選擇就相當於賭博，還是賭大小那種，一翻兩瞪眼。

特別是三秦和天府，他們的想法就更多了。

他們爲此已經煩惱了好幾天，對於有人過來佔便宜，他們是很反感的……也就是他們內心之中最好能夠佔着茅坑不拉屎，但是反過來說，他們也希望有人進去看看，這個人還不能是大樓那邊的，或者和大樓關係密切的。所以老玳瑁願意進去，他們絕對是拍手拍腳歡迎……結果還是同樣的回答。

這太讓人泄氣了，也太讓人鬧心了。

“這裡面確實有‘道’的痕跡，等一會兒我會列一個清單，把裡面有哪些‘道’的痕跡列出來。”老玳瑁說道，他做事就比江寧漂亮許多了，江寧只會告訴自己人，誰可以進去看看？誰沒這個必要？

反過來說，老玳瑁的話也確實比那隻兔子有力，換成那隻兔子列出同樣一份清單，至少有七成以上的大妖未必會相信。

“另外，裡面不只是有‘道’的痕跡，說實話，那個意識空間其實對我這樣的人劫巔峰更加有用，你們難道都沒發現嗎？我進入地劫了。”老玳瑁說這話的時候心情非常不錯。

他的心情確實好，因爲出來之後，他仍舊能夠感覺到和裡面的那個自己處於同步狀態。

地劫最大的麻煩就是不能隨意走動，但是此刻的他卻沒這個問題，另外一個他原本就只能困在那個意識空間裡面，沒辦法四處走動，外面的這個他就沒什麼限制了。

一號他們搞出來的那種水貨地劫，唯一的好處不就是能夠到處亂跑嗎？但那畢竟是水貨，一旦遇到叱就立馬完蛋。

老玳瑁不清楚自己遇到叱會怎麼樣？不過他隱約有一種感覺，他沒有那些水貨地劫的問題。

當然，他也不是真的地劫。

老玳瑁有那麼點感覺，他和真的地劫仍舊有區別，畢竟隔了一層，另外他將來到了天劫的話，說不定也會有所不同，不清楚是與天相合？還是通過這個意識空間和天融合？

這不就和極樂淨土，道門各派一樣嗎？

老頭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的，他和佛祖道尊一樣，都很看得穿。當然變成現在這樣，他也不會在意，看得穿就是看得穿，無以爲喜，無以爲憂。

“有這樣的好事……”

“那隻兔子居然隱瞞不說。”

“那倒未必是他隱瞞，很可能他根本就不知道。”

“這倒也是，迄今爲止進來過的全都是大妖，還沒有人劫大妖呢！更不用說代老這樣的人劫頂峰。”

旁邊頓時再一次吵嚷起來，不只是吵嚷，有些人已經轉身打電話去了。

去打電話的人裡面也包括老王八，洞庭盟也有人劫大妖的，而且和洞庭盟關係密切的人劫大妖還有好幾位，其中的兩位和老玳瑁一樣，也是早就可以進地劫，但是因爲天地元氣的緣故一直沒敢進去，本來有一位打算過了年之後就入劫，現在得重新考慮了。

這是現成的人情啊！而且是天大的人情，地劫大妖的人情。

………………

“臥槽，還有這樣的事？”江寧傻了，一回到營地，看到這邊熱鬧得超乎想象，他稍微問了一下……結果就傻了。

他確實沒想過人劫頂峰進入那片意識空間會怎麼樣？

不過他馬上想到，換成地劫頂峰進去會怎麼樣？如果在裡面天人合一，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是融入天地？還是和那個意識空間融合？又或是激活那個意識空間，成爲意識空間的主宰？

“這邊有麻煩了。”圓臉老太原本還在和江寧商量合作的事，聽到這個消息，立刻做出瞭如此的判斷。

“而且麻煩大了。”中年美婦的臉色也變了，旁邊的解小妹也跟着點頭。

“看來祂真是等不及了。”米雪仰頭看天。

反倒是喵姐在旁邊不以爲然：“不能這樣算的，雖然從這傢伙覺醒到現在，確實沒多久，但是之前的準備工作做了多少？人造福地最初是黑老怪他們搞的，他們準備了一百年有嗎？凱瑟琳同樣很難說，十有八九她和你們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暗中準備了，另外和她融合的那個魔頭更加不簡單，那傢伙又準備了多久？一號那邊……不太清楚，可能他也準備了一百多年吧？也有可能沒那麼久，不過幾十年的時間應該是有的吧？另外你們別忘了道尊，他應該算是了不起的人物了吧？而且順應天意，是那個時代的氣運之子，創立道家思想……問題是他做過些什麼？他到處宣傳過自己的思想嗎？他收過徒弟嗎？還不就是西出函谷關的時候，留下了一部道德經！這還不是他自己想寫的，而是函谷關的關令尹喜求他寫的，另外就是他把一些東西傳授給了尹喜……前前後後有多久？頂多兩三天吧？”

喵姐言之鑿鑿，旁邊的人聽了之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沒什麼話說了。

這話沒錯啊！

嚴格說起來道教確實有點奇葩，和任何宗教都不一樣，它分成前後兩個時期，前期更像是一種思想流派，一直到張道陵借鑑了佛門的構架創建道門，道教才成爲了宗教派系。

而道尊同樣也是諸多氣運之子裡面的奇葩，他就只是做圖書管理員，什麼事都沒幹，直到退休之後跑出去隱居的時候，在路過函谷關的時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想，留下那篇《道德經》。

這和佛祖完全不能比的。

佛祖釋迦摩尼不但創造了佛教思想，同時也構建了佛門最初的體系，建立了僧團制度，還有佛門禁忌，最基礎的儀式……另外他一生收了衆多弟子。

事實上佛祖這種纔是正常類型的氣運之子。包括基督，包括綠教的那位先知，也包括張道陵，甚至包括後來的王重陽，張三丰，全都是這樣。

當然也包括這隻兔子。

這隻兔子搞發明，搞創造，建立勢力……同樣蠻起勁的。只不過他沒有一堆徒弟，他只有一幫小弟，他也沒打算建立宗派，他只有一個小電影教，只有一堆稀奇古怪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