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央，大片的冰花仍舊沒有退去，但是隱約可以看出有什麼東西……因爲冰花被擠開了，移動到了四周，中間空出來一塊沒有冰花的地方。

從輪廓來看，這玩意兒絕對不像馬，更不像天馬，倒是有點象魚，鰩魚。

江寧和解小妹不敢輕易靠近，兩個人附在幻蝶身上，繞着那玩意兒轉圈，遠遠地觀察着……好半天，他們也沒發現這玩意兒有什麼動靜？

“這東西的行爲很古怪，像是完全憑本能活着，不像有智慧的樣子。”江寧用心靈感應的方式說道。

“或許它只是睡着了。”解小妹淡淡地回答。

睡覺對於妖怪來說，時間可以很短，也可以很長。

像那隻木頭兔子，它之前的狀態也可以說是睡覺，一睡就是十幾年，偶爾會清醒一下。更不用說那些天人合一的存在了，衡山的那幫天仙大部分時間同樣也是在睡覺，同樣偶爾才能醒來一次。

“有這個可能……”江寧唯一不太清楚的就是剛纔那一聲嘶吼……

這傢伙是已經醒了？還是翻了個身，繼續睡？

“你再這樣羅哩羅嗦，她們倆恐怕真得要完了。”解小妹催促道。

“好吧，好吧。”江寧真得沒什麼把握，但是他又不能不救人。

他朝着那個東西飛去。

隨着一陣白光閃過，幻蝶消失得無影無蹤，它被吞噬了……與此同時，江寧感覺到自己被拖入了某個意識空間之中。

這個意識空間讓他很有壓力，四面八方好像有某種力量正拼命在撕扯他……或者說在滲透，侵蝕。

突然旁邊波光一閃，解小妹也進來了。

這裡是意識空間，所以他和解小妹全都顯露出了本來的模樣，他是人，所以顯露出來的仍舊是人，解小妹卻變回了原形……四腳着地那種。好在改變模樣這種事太容易了，眨眼的工夫她就變成了人形（連衣服都變出來了。）

江寧這才發現自己是光的，偏偏他還不知道怎麼變衣服？他從來沒這個需求的，猶豫了半天，他乾脆讓身體看上去一片模糊……打上馬賽克就沒關係了。

“你有沒有感覺到身體……對，就是身體在融化？你還覺得曹胖子和那匹母瘋馬有可能活着嗎？”他隨口問道。

解小妹皺了皺眉頭。

身爲傳說種，她的元神比普通大妖的元神要凝鍊得多……這也和“道”有關，對某種“道”的理解越深，元神就越接近“道”的映射，自然不容易被吞噬。

“先看看再說。”解小妹一把拉住江寧朝前飛去。

沒錯，就是拉住，雖然此刻大家都是意識體，但是想要做到這樣，並不是什麼難事，別忘了，那臺服務器裡面同樣也有一個意識空間，江寧和喵姐、謝小薇她們經常在裡面拉手，如果不能夠模擬出一具身軀的話，那不就什麼都做不了？

原本以爲要找很久，沒想到解小妹剛剛往前衝了一下，立刻就看到了曹胖子和柳豔紫。

曹胖子居然沒被吞噬掉。

這傢伙還在，純粹是母瘋馬的功勞……這倆正在那啥呢！

或者說是拉手。

畢竟這裡是意識空間，並不存在真正的肉體，只有虛擬出來的身軀。

“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江寧不由得讚歎了一聲……他確實有那麼一丁點的嫉妒。

緊接着，他就感覺到旁邊有人正惡狠狠地瞪着他。

江寧偷偷轉頭瞧了一眼，就看到解小妹在那裡五指微張……

“我不是在慶幸嗎？曹胖子居然沒死，真是不錯，而且如果能夠出去的話，那傢伙的修爲絕對是……”兔子開始滿嘴胡說八道。

突然他停住了。

他是在胡謅，但是話說出口之後就不對了，他突然意識到這完全有可能。

這就像把一塊生鐵扔進煉爐裡面，不是煉成渣，就是煉成鋼。

“你說……她們倆是怎麼想到這招的？”解小妹有時候也是很八卦的。

“這不是廢話嗎？”江寧一臉猥瑣的樣子，低聲說道：“曹胖子琢磨這個恐怕不是一天兩天了。再說，柳姐和他十有八九不是清如白水，以前十有八九發生過些什麼？你知道的，柳姐有一段時間心情很低落……”

這可不是胡說八道，曾經有一段日子，他對柳豔紫有那麼點意思，所以偷偷打聽了一下有關柳豔紫的事。

當年柳豔紫之所以會離開星宿海，原因有很多，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她在度“意亂”之劫的時候出了岔，沒能過去，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是腦子出了問題，變得瘋瘋癲癲的。而她之所以會出岔，明顯是她的家人有關……江寧對具體內容知道得不多，只知道柳豔紫的老爸和哥哥那時候就不是什麼東西了。

離開星宿海的柳豔紫有那麼一段時間情緒非常低落，然後她認識了曹胖子，當時的曹胖子還年輕，遠沒現在這樣穩重，和所有二代一樣，年輕時候的曹胖子也頗有幾分張狂。不過曹胖子一開始絕對沒有想過要泡柳豔紫，因爲誰都知道柳豔紫的腦子有毛病，不但瘋瘋癲癲，還充滿暴力傾向，沒想到，有一次他和別人打賭輸了……

當初江寧知道這件事之後，心裡充滿了遺憾……爲什麼沒人和他打這種賭呢？

不過回頭想想，以他這樣的屌絲身份，如果和人打賭，然後輸了……弄得不好就進去了。

江寧又在那裡胡思亂想了。

“現在怎麼辦？”解小妹連忙把這傢伙拉了回來。

“先拖着唄！反正我已經幫曹胖子和柳姐戴上了頭盔，這兩個人能夠支撐到現在，十有八九是頭盔的功勞。”江寧說道。

“那也沒用啊！她們倆現在被困在這裡了……”解小妹並不認爲現在這種狀況還過得去。

“不是她們倆被困住了，你我也被困在了這裡。”江寧連忙提醒道，他剛剛發現自己同樣也退不出去了。

他倒是不擔心會被困死。

分身億萬是他選擇的方向之一，雖然他還做不到真正的分身億萬，隨生隨滅。但是留一個備份意識並不是什麼難事。

要知道連白雲山都可以把自己分割成無數份，他怎麼可能做不到呢？

進來之前，他已經留了一個備份……當然有可能的話，他也絕對不希望捨棄本體意識。

雖然他已經達到了我是我，我非我的境界，已經明白了很多東西，但是明白和做到是不一樣的，看懂和看透同樣也是不一樣的。

如果是萬不得已，不得不放棄，那也就算了，但是在此之前他會盡可能試試脫身出去。

………………

“好像沒戲。”解小妹在旁邊一直看着。

“是啊，確實沒戲。”江寧嘆了口氣，他已經試了各種方法，一開始是想着強行掙脫出去，全都失敗了，之後又試過元神歸位，同樣也失敗了。

“你在外面留了一部分意識嗎？”江寧問道。

“當然，我又不是傻子。”解小妹看了江寧一眼，她同樣也已經猜到了這傢伙的意思。

說穿了就是激活那邊的意識，一旦激活之後，就相當於啓動了後備系統，本體就可以活起來。

“先出去再說吧！”解小妹輕嘆了一聲。

江寧早就不想在裡面呆着了。

在裡面呆着，看着曹胖子和柳豔紫那啥……心裡不癢癢嗎？

下一瞬間，在那個地穴之中，江寧的本體睜開了眼睛。

щщщ◆ⓣⓣⓚⓐⓝ◆c○ “怎麼樣？那倆沒事吧？”姜爺立刻問道。

“至少現在還行。”江寧撓了撓頭，他沒辦法解釋清楚，所以乾脆不打算解釋了，這活可以交給解小妹來做。

他的話音剛落，解小妹也已經甦醒了。

兔子自己出來的時候，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對頭，但是解小妹出來之後，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此刻的解小妹完全不同於以往的解小妹，人明明就在眼前，但是給他的感覺卻是……查無此人，或者說，很沒存在感。

這種感覺很陌生……卻又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咦——你們倆怎麼變成這樣了？”姜爺也發現了異常，剛纔他沒注意。

聽到姜爺這樣一說，江寧立刻知道不是他的感覺出了問題。

“咦——你和老柳的兒媳婦很像啊！她給人的感覺也是這樣，一不留神就會被人忘記。”老頭的一句話讓江寧明白那種熟悉的感覺是哪裡來的了。

可不就是這樣！

當初柳豔紫的那個嫂子給他的感覺就很怪，明明人就站在眼前，但是感覺好像什麼都沒有似的，就有點像普通人面對小透明咒。

“姜爺，你對柳豔紫的嫂子瞭解多少？”江寧連忙問道。

“你問的是老柳的兒媳婦？”姜爺抓着那原本就不多的頭髮，拼命回憶着，好半天終於言道：“你還別說，我真沒什麼印象，我和老柳算是熟的了，老柳的兒子和女兒都是我看着長大的……也不是一直看着，每隔幾十年總能碰上兩面……”

老頭在那裡說着妖怪們的交情，對於妖怪來說，隔幾十年能夠見上一兩面，那已經是很熟悉的老朋友了。

江寧現在也是妖怪了，但是他無論如何都沒辦法習慣妖怪的邏輯。

這倆在那裡羅哩羅嗦，解小妹有點忍不住了，女孩是一個急性子，要不然當初也不會一看到江寧就立刻打架。

“既然知道那個女人有問題，還廢什麼話？直接把那個女人抓起來問一下不就行了？”她提議。

“是啊！事情就這麼簡單，咱們怎麼沒想到呢？”姜爺一拍腦袋。

“那個女人不會是大妖吧？”江寧連忙問。

“這怎麼可能？”姜爺看着這隻兔子：“如果那女人是大妖，當初你還能逃得了？”

“那她的神魂怎麼沒被吞噬掉？不要告訴我，她的神魂被我更強。”江寧說道。

“或許還有別的怪物呢？實力比這個差，一般的妖怪也有可能掙脫出來。”姜爺立刻想到了一種可能：“又或是她修煉了某種功法，讓她可以進進出出，也有可能是她修煉的功法能夠借用這個怪物的力量……可能性實在太多了。”

“這倒也是。”江寧點了點頭，當初他第一次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也曾經懷疑過那個女人修煉了某種特殊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