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全都是通道，從地下幾釐米一直到地下五六米，再往下就看不到了，這些通道有長有短，有粗有細，粗的和水缸差不多，細的像食指。”那個中年大妖指着正中央那個最大的屏幕。

屏幕裡面放出的就是穿牆雷達照射出來的影像，底下確實縱橫交錯如同蜘蛛網一樣。

這些並不全都是江寧和代號程咬金挖的，很多是兩千多年來一點點積累起來的，別忘了這裡是養屍之地，而殭屍這玩意兒最擅長的就是鑽地，有時候它們是爲了吸收地氣，不過更多的時候是一種習慣，只有感覺到地面的震動，它們纔會破土而出。

事實上當初江寧他們並沒有把所有的殭屍全都清理乾淨，仍舊有不少殭屍深藏於底下，它們因此而躲過了一劫，幾個月來，時不時會有殭屍冒出來，這些殭屍就成了邪修們的收藏品。

“這是什麼？”紫袍大漢指着其中一個黑影，那個黑影大致在地下三四米的地方。

“不清楚，可能是一塊岩石，也有可能是殭屍或者別的什麼東西……”那個中年大妖說道。

“會不會是邪修？”那個看上去老朽不堪的大妖問道，他明白紫袍大漢的意思。

“應該不可能……不過也難說，如果是那隻兔子的話，肯定不會躲在這種地方，其他的邪修就難說了。”中年大妖說得模棱兩可。

“說清楚一點，是邪修的可能性多大？”另外一位老者問道。

中年大妖猶豫了一下，最終嘆了口氣：“我弄一具傀儡過去挖挖看，反正這東西離地面並不深。”

“還是我去吧。”另外一箇中年大妖說道。

“也好。”紫袍大漢點了點頭。

那個中年大妖騰空而起，瞬間化作了一道流光，緊貼着地面朝着養屍之地深處而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二十多分鐘之後，那個大妖回來了，只見他的手裡拎着一顆乾枯的腦袋。

那是一具殭屍，一具沒有被幹掉的殭屍……現在被幹掉了。

“我順便轉了一下，裡面一個人影都看不到，很多原本肯定有人住的地方，現在也沒人了。”那個大妖說道。

聽到這話，紫袍大漢默然無語，另外幾個大妖也差不多，他們全都感到異常沮喪，等於白跑一趟啊！

“現在怎麼辦？”另外一個年邁的大妖問道。

“知道他們躲到哪裡去了嗎？”紫袍大漢不答反問。

身後的幾個大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天最老的那個大妖開口了：“我打個電話問問。”

說完這話，他就跑到一旁打電話去了。

這個電話當然是打給一號那邊的。

也就幾句話的工夫，他又跑了回來：“那幫邪修全都逃到周邊的城市去了，一號還警告我們，千萬不能隨便下手，要不然會有大麻煩的。”

“大麻煩？怎麼個大麻煩法？”紫袍大漢冷哼一聲，他當然知道所謂的麻煩來自什麼地方？

和一號、二號、還有大樓裡面不一樣，這些從禁錮中被解放出來的傢伙，對人類高層一點都不在意。

他們和一般的妖怪不同。

在古代，他們全都被視爲祥瑞或者異獸，受到敬仰、崇拜或者畏懼，即便是歷朝歷代的皇帝，對他們也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他們還有一個地方和一般的妖怪不同。

他們不但有血脈傳承，還有源自於血脈的記憶。

這個世界原本是屬於妖怪的。

人類超越妖怪，成爲這個世界的主宰，是什麼時候？那是在公元前4000年到公元前2000年之間。

也就是說，到今天爲止，不過才4000年到6000年。

對於傳說種而言，那隻不過是兩三代之前的事，也就是爺爺奶奶那一輩。

只要想明白這些，就能夠理解傳說種的驕傲了，那感覺就有點“老子一家曾經闊過，現在抖起來的這些人以前都是咱家長工”的味道。

另外，人類超越妖怪並不是一天就達成的，而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甚至到了東漢，妖怪的地位仍舊很高。

東漢永平十一年，白馬馱經，佛教東傳，白馬寺創建，情況才漸漸轉變。中原出現了佛門，和佛門一起出現的自然就是婆羅門，這兩樣是一體的。

婆羅門作爲失意者很快就和中土的失意者，比如法家、墨家、農家、名家之流融合在了一起，最終形成了魔門。

再往後張道陵借鑑了佛門的做法，創立了真正的道門，在此之前只有道家，而道家和儒家、法家一樣，更像是一種學說，一種傳承，根本就沒有成爲宗教。

到了這時候，佛道……甚至包括魔，都已經全了。

一開始的時候，三家更多的是合作關係，而不是互相競爭，畢竟那時候屬於開創期，有的是開疆拓土的空間，沒必要爲了一點點地盤爭得你死我活，另外佛門和道門的利益是錯開的，佛門在意的是底層，道門在意的是上層，互相併不衝突，而魔門則在暗地裡發展，秘密傳教，至少和佛道兩門沒有表面上的衝突。

中原人類的勢力飛速猛漲也就是從這時候開始，算起來也就兩千年不到的歷史，絕大部分大妖或許沒有經歷過那樣的時候，但是人劫大妖、地劫大妖肯定經歷過。

身爲傳說種，就算沒有那樣的經歷，也至少會有那時候的記憶。

正因爲如此，在他們的感覺裡面，人類其實算不上什麼，頂多就是一暴發戶。

看到紫袍大漢根本沒聽進去，那個看上去最老的大妖連忙說道：“咱們小心一些就是了，儘可能別波及無辜。”

他只能這樣說。

別看他們爲了抓程安瀾、克莉絲汀娜和米雪，毫不在意地把一架飛機給弄了下來。那是因爲他們能夠保證不留下一點痕跡，不給人抓住把柄，再加上可以用飛機故障、駕駛員操作失誤之類的理由糊弄過去，所以他們纔有這樣的膽量。

如果他們敢跑到人類城市搞大屠殺，就等着大聯盟的通緝和各方勢力的圍毆吧！

“那個一號也是廢物，有必要對當今朝廷這樣小心翼翼嗎？”紫袍大漢又是一陣冷哼：“那傢伙簡直是把咱們的臉面都丟盡了。”

旁邊的五個大妖面面相覷，雖然內心之中知道這話不對，但是他們也不打算反駁。

“不知道有沒有辦法淨化這片土地？這樣的話，咱們也不算白跑一趟了。”另外一個大妖說道，這個大妖看上去年紀最輕。

此刻如果江寧在這裡的話，肯定能夠認得出來，這傢伙就是當初在養老院那邊參與刺殺行動的那兩個大妖之一。

好在當初那兩個大妖自持身份，沒有直接下手，要不然這傢伙早沒命了。

紫袍大漢只當做沒聽見。

他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做到這一點？淨化一片土地是那樣容易的嗎？再說，幹這一行最擅長的是佛門，難道他長得像個和尚？

看到這位沒反應，那幾個大妖立刻明白了……沒戲。

“要不然……咱們就在這裡等着？乾脆守株待兔？”年紀最老的那個大妖出了個主意，他之所以這樣說，爲的就是避免這位跑到周邊的城市去追殺邪修，那樣的話就太糟糕了。

紫袍大漢沉默半晌，最後嘆了口氣：“恐怕只能這樣了。”

他不得不這樣說，千里迢迢跑到這裡來，結果一事無成，這不是被人笑話嗎？

再說，他來這裡幹什麼的？

他是爲了洗白纔來的，沒一點成果，他好意思回去？